不识君

作者:作死的脊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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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再相遇


      十日后,洛泊源把马车停在了西华国京郊处时,忽然说道:“听说沈鹤把你们家的温泉山庄奉于西华国国君了?”
      接着,他冷笑了一声,说道:“那人还忙不迭的去了。”
      “天灾人祸不断,国库空虚,君主要兴建行宫,被群臣死谏不成。现有人送上枕头,他为何不去?”
      洛泊源皱起眉头,说道:“这一切你都算好了吧?”
      沈唤但笑不语。
      君王不在京中,有沈家财倾天下,洛家手握重兵,就是举兵造反也没什么不行的,更何况是悄悄离开呢?
      想到这里,洛泊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是不是当初我求你救一救洛家,你也会救,而不是由着我这自以为是的计谋,和我到处乱跑了一月有余?”
      “洛兄又何必在意这些呢?”
      “怎么能不在意?”洛泊源忽然欺近沈唤,邪笑道,“你手无缚鸡之力,长得......又不差,又是男儿身,难不成你真当满京城流传我喜好男风的事情是假的?”
      沈唤失笑,说道:“那洛兄可认为我活不过十八岁的话是玩笑?”
      洛泊源哼了一声,坐回车夫位置上。他一拉缰绳,扬起马鞭驱马前行。
      “并非我有意戏耍你,”沈唤坐着车中笑道,“实在是很想趁机四处游历一番。你武功高强,又擅御马,结伴出游还有谁能比你洛兄更合适的呢?——莫非,你是怨我让你当了一个月的马车夫?”
      “所以只怪我自己一头撞了进来?你救了洛家,这恩情,让我给你当一辈子的马车夫都够了。说吧,沈大少爷,此事完结之后你要去哪?”
      沈唤翻了翻手中的书,说道:“九方城吧。”

      晨曦微露,京城里扫洒的仆役、运水的工人和摆摊的小贩早已起来,这宁静的街巷里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微又急促的脚步声。慕容剒拿钱贿赂了一支商队的头儿,将自己和盲眼的妹妹藏在运货的稻草中,悄悄出了城。
      城外的树林里,他挖出了早已备好的钱银和干粮,牵来了一头啃着萝卜不声不响的蠢驴,让妹妹坐上去,自己则坐在妹妹身后。他一拍驴屁股,那驴就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年纪尚小的慕容静害怕地抓着绳子问道。
      “去九方城。”
      慕容剒的嗓音沙哑。他擦了擦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又给自己灌下了一大口冷水。
      “九方城,就是传说中的有仙人在的那个地方吗?”摸着驴毛,慕容静天真的问道。
      “是的,有仙人,就能治好你的眼睛。”
      “那哥哥,九方城远吗?”
      “不远,很快就到了。你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会儿。”

      “少爷,你多带点小厮啊,两个人怎么照顾的来您呢?再带上一位医生吧?虽不如京城中那神医厉害,多少也能看点小病。若是遇上了伤风头疼的,也能及时治一治。银钱够不够,万一路上遇到了贼呢?要不要带上一些家丁,这些人都是老奴我挑的,有底子的......”
      一个僻静的庄子门口,一个年过半百的管家拉着沈唤絮絮叨叨地说着。沈唤笑道:“福叔,出远门不如轻车简从,如此多随从,不是告诉那些个绿林好汉,这一队车马的油水十足吗?”
      那被称为“福叔”的管家叹了口气,握着沈唤的手怎么也不敢放开。他不再叨咕这些琐碎的事情,却突然老泪纵横。
      “少爷此去求仙问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老奴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少爷。”
      沈唤不忍地别过脸去,良久,低声说道:“若非您,不会有如今的沈唤。所幸您现在膝下有伴,我也放心了。生意场上的事情我都交给了鹤儿,他做的也是不差,若还有什么不当之处,全赖福叔提点。”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若平安,必叫人捎信来。您不必担心。”
      这时,从宅内忽然走出一个人,也穿着宝蓝色的长衣。他仰头看着沈唤,忽然说了一声:“大哥。”
      两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只听得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良久,沈唤轻笑道:“我走了,沈家交给你了。”
      他放开福叔的手,转身就要登上马车。那人忽然赶了上来,扯下脖子上带着的长命金锁塞到沈唤手里。
      “父亲和母亲给我带的,”他说道,“不能独给我,你应该也有一只。”
      沈唤看着手中穿着金珠的长命锁,忽然笑了起来。
      “胡闹。”他说着,抬手将长命锁给那人戴好,又说道,“七年前的事情了,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父亲......和你母亲,你接他们回来吧。富贵习惯的人,在乡下是无法清清静静的生活的。”
      “我母亲的牌位我已亲手埋葬了,你们一家三口,可不必再打扰了。”
      “那么多年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过你的弟弟?!”长命锁在那人胸前晃出叮当的声响,他忽然抓住沈唤的袖子,大声质问道。
      沈唤拂开了他的手,说道:“莫闹。”

      小厮驾着马车前行途中,忽然有一人从两边的墙上跳了下来。他将手上的枪一横,指着那马匹大喊了一句:“打劫。”
      沈唤拂开车帘从车厢里探出身来,看到洛泊源的样子,忍俊不禁。他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一个小厮,说道:“你且回去,把这个交给二少爷。”
      那小厮犹犹豫豫地看了他一眼,领命飞快地奔去。另一个小厮看着沈唤,忍不住哀求道:“少爷,福叔说小的要是照顾不好您,就要把小的们打断腿。”
      “福叔向来好脾气,断做不出这事来的。你回去和福叔说,就说有洛少爷照顾,让他不必担心。”
      “少爷!”小厮哀声道。
      沈唤忽然板起脸,严肃道:“我还有一句话交与你,你必须亲口带到。你回去见到二少爷,就告诉他,若还有疑问,就打开我房间里的箱子。”
      “少爷......”
      “去吧。”
      小厮不得已,最后看了一眼沈唤,下车缓行了几步,飞快的跑掉了。
      洛泊源熟门熟路的上了马车,一抬手,鞭子就狠狠地抽在了马身上。只听车轮一阵乱响,追来的人还没有摸到马车的边沿,就看着马车的影子消失在道路口。
      “你这又是何必?”
      洛泊源一边御马,一边大声问道。
      良久,他听到从车厢内传来的一声浅笑。
      “你怎么又来了?”
      “我既然应允了你做马车夫,又怎能言而无信呢?”
      马车“骨碌碌”地出了城,洛泊源抬头看了看天色,将车拐进了阴凉的小道里。
      “此去前路难测,我并不愿拖累别人。”
      “沈唤!”洛泊源大喊了一句,林中的飞鸟都被他的声音震得飞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放缓了声音,说道:“若是你,应当知道,我并不是我父母亲生的。”
      洛泊源乃十七年前其父从河边捡起的弃婴,取名洛泊源。
      车内的人没了声响,洛泊源用鞭子抽下了一根树枝,又说道:“他们说,捡到我的时候我手上系着一个布条,布条上写的东西大部分模糊不清了,只有最后一句‘泊来源处山人居’还看的明白。”
      “所以你去九方城求药,我去九方城寻仙。”洛泊源说道,“也是顺路。”
      “那么寻到后呢?你又打算如何?”
      洛泊源一怔,反问道:“你又打算如何?”
      沈唤还没回答,洛泊源先大笑了起来,说道:“都说九方城远在云端,非有缘之人不可见,况且道途中千难万险,见到仙人的人十不存一。别瞎说什么今后了,就是到——”
      洛泊源忽然急急住了嘴。他的鞭子停下来了,敦厚老实的马还在前行,时不时用头撞开灌木。
      他回头向车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妨?”

      就在马车快要驶出林子时,前路被一头系在树干上,绕着树吃草的驴给挡住了。一个小姑娘乖乖的坐在另一棵树下,怀里抱着一个褐色的小包袱,手上捧着一个紫色的野果子。
      洛泊源一拉马缰绳,马儿叫了一声,立刻听了下来。小姑娘朝洛泊源看了过来,洛泊源咳嗽了一声,说道:“小女孩,这驴是你的吗?麻烦你能把它牵走吗?我们的马车大,这么点地绕不过去。”
      那小女孩摸着手上的野果子,说道:“这驴不听我的话,只听我哥哥的话。我哥哥去林子里摘果子了,还没回来。你要把驴赶开,先把我哥哥找回来吧?”
      洛泊源无法,跳下了马车,先打量了一番四周,然后问道:“你哥哥去哪里了?”
      小女孩想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好像往那里去了。”她说道。
      洛泊源皱起眉头,一掀车帘,对沈唤低声说道:“沈兄,此事怕是有诈,你不如与我同去?”
      沈唤咳嗽了一声,收起手上的书卷,探身向外一看,眉头微皱,轻叹了口气。
      “是慕容静。”沈唤说道。
      “慕容静?别是我想的那个慕容家的吧?怎么最近老是碰到这个姓呢?”
      那小姑娘纵然眼盲,耳力却极好。
      她露着天真的表情,说道:“大哥哥说的是谁?我不是慕容静。”
      洛泊源看的有趣,说道:“我们又不是在说你,你慌什么?”
      沈唤朝下了车,朝慕容静走去。慕容静忙往后缩,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只,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包袱。
      沈唤在距离她还有两三步的地方停下来,轻声说道:“别怕,你哥哥呢?”
      小姑娘抿紧了嘴唇。
      “我叫沈唤,刚才和你答话的是洛泊源。你哥哥应当提起过我们两人,我们也是朝廷的通缉犯,不会把你哥哥供出去的。”
      小姑娘用牙齿碾着自己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带点哭腔的声音说道:“哥哥他去林子里摘果子,好长时间了,还没有回来了。”
      沈唤和洛泊源对视了一眼,洛泊源说道:“那我们现在去找?”
      “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不妥。不如这样这样,我们先把驴牵开,再把马车藏到偏僻的地方,让她坐在马车里,我们去找人。慕容剒那么在意这个妹妹,想来是不会走远的。”
      洛泊源点了点头,反身去解开驴的绳子时,嘴里嘀咕了一句:“慕容剒这个杀人凶手也就算了。怎么慕容丞相家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姑娘你都认识?难不成是去闺阁里探听过?”
      “我是商人,”沈唤哄着慕容静上了车,然后笑着回答道,“那些富贵人家有什么人,什么人受宠,什么人不受宠,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片林子虽然偏僻,但也时有行商经过。地被马车压出了一条路。沈唤和洛泊源顺着这条路向两侧找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倒在树下、被疯长的灌木丛遮得严严实实的慕容剒。
      他躺倒到草丛里,手臂和脚上都有擦伤。原本被他捧在怀中的紫色的果子散落一地,摔烂出不少紫色的汁水。他面色苍白,两颊通红,大汗淋漓。
      洛泊源一探他的额头,嫌弃道:“发烧了,这么弱。我十四岁的时候已经随父亲行军几百里了,也没怎么生过病。”
      “你车上有药吗?”洛泊源转头问沈唤。
      沈唤眯起眼睛,探了探慕容剒的脉息,又用匕首隔开慕容剒被树枝划得有些破烂的衣服,露出了慕容剒手臂上一对深紫色的牙印。
      洛泊源神色一肃,将慕容剒翻了个身,找到了被他压在身下的一条花斑毒蛇。
      “是百炼蛇毒。”沈唤说道,“我那里有百毒丹,能压制一下毒性。正午前快马赶到前面的城镇,应该还来得及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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