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姜重生记

　　伏香两姐妹骑马回了药王府，伏香有意走后巷，将马停在了后门。

　　丁蝌在此处久候多时，他牵过骏马，低头向着两姐妹说了一句：“夫人发火了，在眠云阁。”

　　伏姜暗想，糟了，清晨她一大早便出门去，母亲想必寻她不见，势必会狠狠训斥碧荷几个。她面色一急，脚下的步子不免就快了。

　　伏香道：“你先过去，我换身衣裳也过去。”她身上还穿着平溪卫的戎衣，的确不便就这样就见母亲。

　　伏姜点了点头，心急火燎地就往眠云阁去了。

　　不料，穿过廊亭之时，迎面正好碰上药王并伏茶两人。

　　伏茶大老远地冲她招手，笑道：“二姐，这是去了哪儿顽？都不带着我，母亲方才一直寻你，很是着急。”

　　伏重见她头发凌乱，衣裙还沾了污迹，面色不豫，冷哼一声，道：“姑娘家的，不好好待在府里！自己去母亲那里领罚。”

　　伏姜低眉垂手听训，道：“是。”

　　莲芷今日穿了一件靛蓝刺绣领的褙子，对襟大领上绣着大幅墨绿的莲草，显得面色愈加清冷。她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一言不发，下面跪着的三个丫头挺直着背，各个面如灰土、提心吊胆。

　　伏姜攒了一些笑，迈过门槛，就笑着说：“紫菱，还不快去奉茶。碧荷，备一些茶果，乌梅…庭院太脏了，快去扫一下。”

　　乍听到主子的声音，三个丫头齐齐回头，脸上浮出“救星驾到”的庆幸之色，但却碍于上座的夫人，依然跪着不敢动弹。

　　“跪下！”莲芷声如冷箭。

　　“母亲…”伏姜一脸委屈，她前世与母亲并不亲厚，这一世重生之后，即使是母亲的严苛，也觉得分外珍惜。她索性舍了小姐的架子，半跪着抱住莲芷的大腿，撒娇说道：“我只是入宫一趟，找姐姐顽了顽。”

　　“我问过你父亲了，后廷的事他不方便过问，只知清晨皇后下了禁城令，午后太后娘娘又下了罪己诏。宫里就是一团浑水，你偏生挑了这个时候去宫里，说，到底做什么去了？”

　　伏姜心里还在犹豫，秦王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知母亲。虽赵弈欢儿时与药王府有一些客居因缘，但自从秦王回到宫中，父亲和母亲便绝口不再提他。对于皇储之争，父亲也竭力避开，他不想因这些事，跟秦王走的太近，以免陷入无眠无休的朝廷内斗当中。

　　正在犹豫之间，伏香换过了常服，急匆匆赶过来。她脱下了平溪卫的戎衫，换了一套月白色的云纹对襟长衫，没来得及挽发。

　　伏香进门扫了一眼，就对屋里的丫头们说：“你们都退下，我有事要同母亲讲。”

　　跪着的碧荷、紫菱、乌梅偷看了莲芷的脸色，见她没有异色，像得了赦令，便忍着跪麻，忙不迭地爬了起来。跟着莲芷而来的红缨、蓝菊，也跟着一起退下去了。

　　伏香立于下首，一脸正色道：“母亲，请莫责备伏姜。宫中出了事，太后娘娘命我办一件差事，我觉得有些棘手，这才便手书一信，让伏姜助我。”

　　莲芷樱唇欲启，但她向来对伏香的事并不过多干涉。

　　伏香接着说道：“办完这趟差之后，我会向娘娘请辞。”

　　十年苦读，一朝中选，莲芷和伏姜皆知她当年为了中举吃过多少苦，没想到，伏香不知何时竟生了这个念头。

　　伏姜从地上爬起来，拉住了她的窄袖，望着她狭长湿冷的眼睛，心里一酸。方才在母亲面前用力挤不出的眼泪，此刻却潸然而下，她语带哽咽地说道：“大姐，你这是何苦呢？”

　　莲芷也不禁微微动容，想来，太后的这件差事，定是让她为难了。不知，是否与秦王有关。她叹息了一声，道：“也罢，宫中是非多，你辞了也好。太后娘娘的差事，你若为难，可让你父亲担待一些。”

　　伏香恰好有些事要请教药王，便躬身回道：“母亲，那我先退下，去找父亲。”

　　莲芷道：“正好，你去书房找他，我让伏茶也过去了。”她瞥了一眼伏姜，道，“他们二人在商议举办宴席的事情，你也去张罗张罗。”

　　伏姜有些生奇，问道：“过些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又要办宴席？”

　　莲芷回过头敲打伏姜：“还不是因为你的婚事！”

　　伏姜不再言语，她与伏香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伏香去了伏重的书房，留下伏姜继续在眠云阁接受母亲的训诫。

　　不过，各自跟父亲、母亲深谈之后，两姐妹很快又碰面。

　　伏姜将事情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通，细数道：“宗人府手上有的，无非就是一些屈打成招的口供，还有被收买的人证。我们现在手上有一具尸身，能力证宫女不是被虐杀，而是被毒杀。又找到了毒物的出处，只是…这毒物有些棘手，偏生是咱们药王府胭脂宅出去的东西。现在我们还缺什么？”

　　伏香此刻的心思却在别处，她同药王详谈一番之后，还在琢磨一些关键的关节，她喃喃自语道：“原来沐絮之所以临时更改岁贡，选在此刻来京，是为了寻求陛下的庇佑。”

　　伏姜见她心思涣散，问道：“大姐，我正在盘算怎么给秦王洗刷冤屈，怎么你一直在念叨云南府的事情？”

　　“还不是你先前提醒我，说宫女案是云南府在暗中作梗。”伏香喝了一口茶，微微润了一下嗓子，道，“我们现今所找到的这些证据，勉强能证明秦王是清白的。但却还缺少证据，能向陛下和太后，证明幕后主使者就是云南府。方才，我去找父亲问了一些事，这才弄清楚，为何沐絮要突然更改岁贡，北上来京。”

　　“哦，这是为何？”伏姜并不太明白，她前一世对朝政之事，这一世，也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外界。

　　伏香便解释道：“按道理，沐王爷病重，沐絮身为世子，应该逐渐料理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务，以备沐王爷百年之后，他顺利接手云南府。但他过去十几年一直在金陵城做质子，在云南府内根基浅显，与他同父异母的二弟沐乘，一直在老王爷床前侍疾，经营势力，据说已获得不少大臣的暗中支持。”

　　天下之事，何其相似。伏姜忽然懂了，想起了伏姜曾讲过的，皇上对秦王的监视与不放心。

　　伏姜也跟着拧眉头，苦苦思索。不过，忽然想起了路上听伏香提到的那件事，她道：“你说见到三人追杀云南府的衙役，那三人不就是林侗成，并那两个汉子？会不会是云南府内讧，所以沐絮要找帮手？”

　　果然是一语击中梦中人，伏香恍然大悟，她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道：“好妹妹，你不愧是府里第一聪明人。你且等等，我须得再去一趟碧梧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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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夜傍，忽落小雨，陈宛陟坐在书房里，手抚琴弦，心思却飘忽不定，如窗前的烛火，被夜风吹拂，起起落落，难以安定。

　　小厮来敲门，恭谨地回禀：“公子，门外有位姑娘求见。”

　　陈宛陟福至心灵，难道是她？他立时起身，却不小心差点撞翻琴架，这一撞，也让心里燃着的一簇火苗，片刻之间冷了下来。

　　小厮望着他站着不动，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那位姑娘不肯进府，在大门口等着你。要不要回绝？”

　　陈宛陟道：“不必了，我这就出去。”他平复心情，回到心如止水，这才缓缓出门而去。

　　“看”到树荫下的那团白色模糊的影子，陈宛陟拱了拱手，问道：“二小姐，是否平安回府？”

　　他沐浴没多久，头发还湿垂在衣襟上，伏姜依稀闻到一些皂角的清香，忍不住低头望了望自己的绣鞋，因一路淌水而来，足尖已沾了一些泥，两相对比，竟看着如此脏.秽不堪。

　　她将足尖收了一些，直到没进裙裾里消失不见，这才点了点头，又恍然间觉察到他看不见，便开了口：“嗯。”

　　“这么晚了，二小姐是有何事吗？”

　　“我们今日勘验了宫女尸首，拿获了一些证据，须得尽快向太后娘娘详禀，但娘娘下了罪己诏，现正闭门反省，阿姊入宫通传消息，被挡在了门外。想问问你是否有门道能通传消息。”

　　陈府是太后娘家，陈家自然有法子，能悄无声息地通过慈宁宫通传消息。

　　陈宛陟也知此事刻不容缓，便道：“事不宜迟，你我一同入宫罢。”

　　伏姜却站着不肯动，她此次出门没带油纸伞，头顶落了一些雨花，却丝毫不在意，她低头迟疑了一会，还是把捏扁了的帖子塞到他手里，低声说道：“喏，还有一张帖子，父亲说想改天请你到府一叙。”

　　这个帖子仿佛有千金之重，陈宛陟几乎是立时又红了耳朵，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少爷，我要生蛋，请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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