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农家女

　　到了赵铁生结婚那天，李晓玉和赵翠枝吃过早饭后就早早地赶到了赵铁生家，桂花婶给李晓玉抓了一大把“喜糖喜饼”，就拉着娘两进里屋，让李小玉坐着慢慢吃，然后两个大人乐滋滋地聊起了赵铁生结婚的事。

　　而李晓玉自动自发地爬上炕坐好，边吃边观察着手里的“喜糖喜饼”。“喜糖”实际上是赵铁生家提前一天用黄豆加上一点糖做成的炒糖豆，“喜饼”也是赵铁生家自己做的掺了一点糖的小米饼，这样的“喜糖喜饼”看起来不起眼，吃起来却挺好吃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桂花婶就要出去招待上门贺喜的村里人，赵翠枝立马拉住她，眼睛扫了扫门口，见没人要进来，才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折叠好的花布并递给桂花婶：“这是我给新娘子的，你收着。”

　　桂花婶赶忙把花布还给赵翠枝：“你这是干嘛呢？该给她的我早就备好了，这花布你还是拿回去给乖乖做件衣服吧。”

　　赵翠枝将花布塞进桂花婶的怀里：“我也是姓赵的，咱们两家八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了吧。你要是过意不去，以后等我家乖乖要成家了你再随礼回来就行了。”

　　“那也行，我就收下了啊。”桂花婶摸了摸花布，有些不好意思：“铁蛋去接新娘子挺长时间了，我估摸着也快回来了，你一会要留下来吃席面啊。”

　　赵翠枝笑着拒绝：“不了，我看完新娘子就回家，那好意思留你这蹭饭。”

　　如今的农作物产量不高，农村田地里收上来的粮食交了税粮后、剩下的粮食大部分要用来养活家里几口人，另外一部分节约出来的粮食会被家里的壮劳力担担子到县里的自由市场卖掉，卖得的钱用来买一些急需的物质或者存着，农村人没有其他的收入渠道，所以还是挺穷的。

　　附近的村子办喜事时，主人家摆的两三桌酒席，一桌酒席是给送新娘子的送嫁队伍准备的，剩下的一两桌酒席是给主人家里的兄弟姐妹上门道贺而准备的，而上门道贺的村民们吃过主人家特意准备的“喜糖喜饼”、看过新娘子后就回家去了——当然了村民们都是空手上门的。这年头的农村人就是这么结婚的。

　　*

　　刚到响午，地面上一层薄薄的雪，李晓玉远远地就看到，赵铁生和新娘子坐着村里那架唯一的牛车被迎亲和送亲的队伍热热闹闹地送回来了。

　　桂花婶急匆匆地喊人放鞭炮，等鞭炮霹雳巴拉地响过后，赵翠枝牵着李晓玉快速跑到院门口占好位置，其他的村民也一窝蜂地跟上来，等赵铁生和新娘子走过院门口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都盯着新娘子看，嘻嘻哈哈地讨论新娘子，整得新娘子都不好意思了，走进门的步子都变快了不少，惹得众人更是哈哈大笑。

　　等新郎新娘在堂屋拜过主席的画像，再拜过父母后婚礼就成了，上门道喜的人各自抓了一把“喜糖喜饼”就纷纷赶快回家。

　　赵翠枝和李晓玉走得比较慢，刚走出赵铁生家没多远，李晓玉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炖鸡味，忍不住用鼻子嗅了又嗅，香得李晓玉忍不住咽口水。

　　赵翠枝抱起李晓玉就往家里赶，嘴里训着闺女：“你看其他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就你不让我抱着走，走慢了吧？炖鸡味儿香吧？被馋狠了吧？”

　　“娘，我错了，我以后都让你抱着走。”李晓玉被馋得口水分泌越来越多，求赵翠枝：“娘，我想吃肉。”

　　“你想吃肉啊，我也想吃肉呢，可咱们家没买肉，你跟着娘忍着吧。”

　　李晓快被肉馋哭了，她都忘记上次吃肉是啥时候了。

　　赵翠枝噗嗤一声笑出来：“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咱们家没买肉但还有鸡蛋，回家了我给你蒸鸡蛋，再给你滴两滴猪油进去，给你解解馋。”

　　李晓玉眼中含着水光：“可鸡蛋再好吃它也不是肉，我还是想吃肉。”

　　“看把你馋成这傻样，家里还存着一点油渣，原本想留着月底包饺子的，那咱们回家了就拿出来炖土豆吧，等哪天你爹上县里了再让他买条肉回来。”

　　李晓玉泪眼汪汪：......还是没能吃上正经肉。

　　*

　　母女两回到家，赵翠枝第一时间就跑到厨房忙活起来，李晓玉跑到李石头身边，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赵铁生的婚礼，特别是说到她闻到得炖鸡味儿时，李晓玉眼冒绿光，弄得李石头都心疼闺女了。

　　李石头揉了揉闺女的脑袋：“这么香啊，把我家乖乖馋坏了吧，那咱们家也杀一只老母□□，杀了给乖乖吃。”
　　见李石头心疼自己，李晓玉咧嘴直笑：“不杀鸡，娘说过家里的老母鸡要留着过年杀的，娘说待会做油渣顿土豆呢，咱们家今天也吃肉的，我不馋了。”

　　李石头笑笑：“那等我去县里开会了，我带条肉回来。”还是心疼馋肉的闺女没吃上正经肉。

　　李晓玉听完，狂点小脑袋赞同。

　　这年头经济不发达，很多东西都供应不足，有供应的东西农民们也没那么多钱买，好在她爹是村支书能领到一笔补贴，她们家才能放心地花手中的钱买肉吃。

　　想到上辈子能随心所欲地吃肉的好日子，李晓玉认真地看着她爹，说：“爹，等我长大了一定天天卖肉给你和娘吃，你和娘想吃啥肉我就给你们买啥肉吃。”

　　李石头一下子就被闺女给感动得老泪都快下来了：“行！我和你娘等着你给买肉吃，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天天吃肉，吃到饱！”

　　父女两依偎在一起，还在勾勒着未来随意吃肉的美梦呢，下一刻被赵翠枝一嗓子给喊回神了。

　　“吃饭了！吃饭了！你们赶紧都过来，再不过来我就先吃了啊，这顿我做的可是油渣炖土豆！”

　　“来了来了，我和爹就过来，您可别先吃啊，等等咱们们。”

　　李晓玉滑下李石头的大腿，拉着李石头的大手就往厨房跑。油渣炖土豆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赶紧过去吃了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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