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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美人
温浅予坐在灯下认真地看流采晚膳时拿回来的东西。
还是从齐不维那儿拿来的。
看了一会儿,她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流采,你能不能告诉我,齐不维是从哪儿找来这么多晏雪溶的喜好?还这么清楚。”
流采思索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回答:“姑娘放心,想来大人是不喜欢男子的。”
温浅予:……
然后她又翻了翻那些资料,不由得再次叹为观止,竟然连晏雪溶最喜欢喝哪家茶楼的雨前龙井都写的清清楚楚。
她放下手中的纸,笑了笑说道:“不过这样也好,知己知彼。”
流采为她换了一杯热茶,闻言问道:“姑娘已有良策?”
她抬手挑了挑蜡烛的烛芯,灯火跳动了一下。
烛光映在她白皙的脸上,她抬起眼眸,里头若有温润的光华流动。
“赵国四公子晏雪溶名动天下,不是因为他最得赵王宠爱,也不因为他生了一副好相貌,却是因为纨绔。”她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中带了一些说不出的诡秘:“他喜欢温柔动人的女子,那我就给他看一个这样的温浅予。如今……不过就差一个契机。”
流采点了点头,显然也对这位四公子有所耳闻:“姑娘说的是。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我们也见过那位四公子两次了,似乎……也不太像是那般风流之人。”
温浅予垂下眼眸,流采看不懂她在想着什么,只能听到她清冷的声音:“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与我无关,我只管做到齐不维交给我的事,算是……算是还她一条命。”
流采沉默了一下,半晌才低声说:“姑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温浅予这一夜睡得依旧是不甚安稳,其实准确来说,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她一直都浅眠多梦。
她从噩梦中惊醒时,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她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月上中天。
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睡不着了,便干脆披衣起身出门。
流采睡在外间,好在她轻功不错,也没惊动她。
靖安候府中静悄悄的,只有院子后面的池塘中偶尔传来一阵虫鸣。
她漫无目的地走,一直绕到围墙边上的一颗桂花树边上。
桂树的枝叶茂密,琐碎的星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撒下来。
温浅予眯了眯眼,蹭蹭几步爬了上去,挑了一枝还算结实的树杈坐在上面。
她喜欢爬树,从前她还小的时候,在琢玉就喜欢坐在她院里那颗梨花树上,长大了没改过来,干脆也就不改了。
那枝树杈挺高,她坐在上面刚好能看到外头空空旷旷的街道。
天色未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她看着也没什么意思。
直到静悄悄的街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才有些好奇地看过去,天还没亮,会是什么人?
苏贵妃今日不知是不是吃了些什么寒凉的东西,肚子不舒服了许久,到了夜里竟然还发起了高热,赵王近些日子事忙,没有留宿,下人们一时慌了神,便连夜派人将晏雪溶叫进了宫中。
晏雪溶深夜入宫,跟着太医忙活了许久,最终确定苏贵妃不过是染了些风寒,好好休息就并无大碍,这才安置好她,出宫回府。
他来时走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侍从,就自己一人沿着大街走。
走到朱雀大街时,莫名总有一种有人在盯着他的感觉,他抬头看去,却看到一个少女。
少女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裙摆垂了下来,和她乌压压的长发一同被风吹得轻动。
他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美得不似真人。
此时桂花已经半开,空气中有幽幽的暗香浮动,他站在街上抬头看着她,唇边弯起一个笑容:“姑娘好兴致。”
那个姑娘没有说话,她看了他一眼,身形一动,晏雪溶再去看,却已经见不到她了。
晏雪溶抬头看了一眼那府上的匾额。
靖安候府。
他不由得失笑,最近是怎么了?竟然与靖安候府如此有缘。
另一边匆忙跳下树的温浅予却有些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略微有些发烫的脸。
她从没有见过笑起来如此好看的人,他的眉眼原本是有些清冷的,一笑起来,却如同春日里的柳枝一样柔软干净。
她想着他的笑,蓦然间知道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很多年前,她也见过这样的一个人。
那是她十三岁时,被人当做俘虏抓来了赵宫充做宫婢,惶惶不可终日,却在宫城门口,见到了他。
那天天朗气清,他的笑容也是那般好看,像是透明的泉水。
她那时候很羡慕他。
而如今,她又一次见到他,却是满腹的算计和利用。
当真可笑。
脸上的热度已经退了下去,她摇摇头冷静了一些,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第二天早晨,温浅予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去风语院给刘氏请安。
温娇和温如都在。
看到她,温娇很是怨恨地盯着她看,温如的脸色也不太好,反而是刘氏,虽然面色上苍白了一些,却淡定自如。
温浅予一时有些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低眉顺眼地行礼请安。
刘氏让她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口,说出的话却如同惊雷一般。
她说:“我同你们的父亲昨夜里商量了一番,浅予丧母,怜其孤苦,侯爷想将她过继到我膝下来,我同意了。”
闻言,温娇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温如也一瞬间愣住了,但她到底是稳重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娘,女儿知您心疼浅予,可是嫡庶有别,您好生待她也就是了,怎么……”
刘氏打断她的话,颇有些疲惫:“好了阿如,此时就这么定了,你不要再多言,等挑个吉日就将浅予的名字记在族谱里,到时你们就是同父同母的姐妹,要互相善待,可知道了吗?”
温如听她语气虽不重却当真无可转圜,沉默了半晌,猛地拉起一边还在放声大哭的温娇,厉声呵斥:“哭什么?凭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说完就拉着温娇径直出了门。
温浅予轻轻一叹,自然是不好自己再待下去,也寻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温如拉着温娇还没走,看她也出来了便走过去。
她冷笑了一声:“妹妹好手段,才进府不过几天,就这么不动声色地甩掉了庶女的头衔,先前我不为难你,倒是我小瞧了你。”
温浅予苦笑了一下,知道解释也没用,反而会显得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于是也不否认,而是轻笑着与她对视:“姐姐说笑了,庶女总归是不太好听,现下我们是亲姐妹,万望海涵。”
她与温如的年龄个头都差不多,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眼神中具是暗潮涌动,一时互不相让。
半晌后,温如难得地笑了一下,说道:“恭喜妹妹,不过颖都人多嘴杂,奉劝妹妹,日后当心为上。”
温浅予也笑着应了下来:“多谢姐姐,我先走一步。”
说完就擦着温如的肩膀走了过去,张扬的意味不言而喻。
回了婉然馆,温浅予靠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看书,心里却还在盘算着如何制造一个契机来碰上晏雪溶。
流采关好了门窗,才凑到她身边问:“姑娘方才为何不解释?”
温浅予翻了一页书,悠哉悠哉地回答:“解释什么?反正我要从她手上抢走公子妃的位置,将来早晚是要撕破脸皮的,现下这样子,不过早晚的事儿。况且有了嫡女的名头,确实要比庶女强很多。”
流采于后院的事情向来不甚清楚,想到温如那略带威胁的话,便有些担忧:“那温如呢?有她在,想必姑娘今后的日子不会太顺当。”
温浅予放下书,思索了一会儿又拿了起来:“来者不善,先前她不出手是因为看不上我,如今我与她平起平坐,她还能忍的话才当真是圣人了。不过无妨,一个小小的候府小姐,我还不放在眼里。”
温如自小娇养在候府,身份贵重,唯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她没经过风浪,即便是早慧稳重,却还是一朵温室中的花。
但她不一样,她是宫闱中苟且偷生的公主,是心狠手辣的杀手素质。她见过许多的阴暗可怕,经过许多的残忍陷害。
娇花始终是比不过带刺的藤蔓。
所以她不担心。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天,然而她却发现府中的下人们逐渐忙碌了起来,问起来时却又都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这种事情,对于根基未稳温浅予来说或许无可奈何,但是对于杀手素质来说,这个问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甚至不用她亲自出手,傍晚时流采就回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彼时她正擦拭着她的匕首,夕阳的光照在雪亮的刀刃上,闪烁出点点寒光。
她看到流采回来了,懒洋洋地问道:“事情办的顺利吗?”
流采点点头:“我还没用什么手段,只是稍微用了些力气掐住那人的手腕子,他就什么都说了。”
温浅予轻笑了一声:“哈……那他说了什么?”
“他说是二小姐要在府中办个赏花宴,到时候颖都中许多贵人都会过来府中,所以最近大家都在忙忙碌碌的。”
她哼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说道:“哦,就是这样吗?那温如这是根本不打算通知我?也不想让我出现在这些人眼前,原来她就这点本事。罢了,不去就不去吧,原本我也没什么兴趣。”
流采却神色有些凝重,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姑娘不仅要去,还得引人注目地去。”
温浅予手上擦刀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问:“哦?那是为何?”
“因为,赵国四公子,晏雪溶也会过来。”
闻言,温浅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我这几天原本还在琢磨怎么接近他,却不想……还是得感谢温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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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呀!求评论呀!阿凝不想单机[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