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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年少时差远了
婚礼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赵映楠看着这对新人彼此宣誓,接受来宾祝福,有些想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不顾一切,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她曾经也很喜欢很喜欢顾忆呈的,但随着岁月变迁,已经想不起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兴许那时候年少无知吧,觉得自己喜欢别人是别人的福分,所以才胆大到主动去追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如今回想一下,也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
她最近,常常在反思自己的缺点,想用力去改一改,就是还不知道先从哪里下手才好。
赵映楠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婚礼进行,来宾们纷纷拿手机拍照,她也不凑这个热闹。她看了眼旁边的周如,见她没什么不妥,便更加安心地不声不响了。好在场合比较肃穆,她也不显得太过另类。
等到结束,和来宾们合影留念后,她才跟着众人出了教堂。
一出教堂,来宾纷纷来找新人合影,赵映楠被拉着拍了几张之后,又被怂恿着和顾忆呈拍了一张。两人站得有些别扭,但一张合照,也算是冰释前嫌了。
折腾了一会儿后,赵映楠自觉地闪到一边做个拍照的,跑到大门那边,原本想在那里留下个有标志意义的合影,却在那里看见了张骁和他同学,也即是新郎的哥哥。
张骁挨着车门站着,戴了副金边框架的眼睛,翻着他同学给的图纸,两人说说笑笑。见赵映楠突然出来,愣了愣。
他同学见她来了,便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离开,走时对赵映楠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张骁摘下眼镜,也不跟她打招呼,从兜里扯出块手绢,细细擦着镜片。他还没忘记方才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她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他不是个小气的人,但也还没大气到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的程度。
张骁不理她,他同学见到她又跑掉,她要是跟着也跑掉的话,就尴尬得太刻意了。只好微微笑着去打招呼,说:“好巧。”
张骁看了她一眼,眉头轻轻蹙着,说:“我来时并不知道你同学就是我同学的弟弟,我也是才知道的。”
言下之意,我并非故意缠着你,希望你别多想,用不着躲我,我还是有羞耻心,要面子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映楠尴尬了一下,说,“对不起。”
张骁闻言不由觉得好笑,收起手帕,说:“你还要跟我说多少遍对不起?”
“……”赵映楠低下头,视线落在他垂手拿着的金边眼镜上,一时无言以对。
自那天晚上之后,她已经对他说了好几遍的对不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张骁说:“你也没对不起我,是我给你造成的困扰,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
赵映楠尴尬得脸微微发烫,这话听着多么熟悉,不就是她昨晚才对顾忆呈说过的吗?!
张骁看她脸都红了,抿着小嘴也不说话,手下无意识地抓着裙摆,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她在他面前一直话不多,很安静,但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也知她并不是安静到只有三两句的人,只是不知道她为何独独不爱跟他说话。
想罢,他心里还是有气的,说:“你就那么讨厌我?”
“没。”此时此刻,她很想跑回去,但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跑,没礼貌得来还像做贼心虚!
“既然没有,你躲我躲那么紧做什么?难道我还会吃掉你不成?”他又不是妖怪!
“不会。”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看见他就下意识躲开了,这一躲就躲成了尴尬,以至于不知道此时此刻怎么化解开才好。
好在,在这么尴尬的时候,周如出来叫她,结果看见她低头站在张骁面前,裙子都被她拧巴了,一脸不知怎么办才好的纠结,忙把她喊回来说:“小楠,要抛花球了!泯泯表弟也来吗?”
赵映楠抬头看了一眼张骁,他微微皱眉看着她,回了周如一句说:“不了,你们去吧。”
赵映楠如得了赦令一般,提起裙摆就跑去周如那边,连句道别的话都忘了!
周如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但是赵映楠向来很少说自己的私事,她当下也就不便去问。
张骁看她逃也似地跑开,脚下还穿着那么高的鞋子,溜得跟只兔子似的让人担心。
若说到有缘,他和她也算得上缘分匪浅了。从小时候开始,直到长大后阴差阳错地遇到她,又因此而发生了误会。
从D市回来后,他都已经决定放弃了,趁着感情不深的时候不让自己泥淖深陷,在家里颓废了几天,本想找点事情做做让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不料在酒店门口看见她,让他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分不清梦里还是现实。
以前她对他说话时总是微微笑着,他就以为她喜欢他,后来回头想想,她对谁说话都这副模样。而如今,在她心里,他是不是和别人又稍稍有了些许不一样呢?毕竟,他曾那么用力地讨好过她,即便那只是个误会……
赵映楠和周如去接花球,花球如愿落到了周如的手里,她笑着说下一个结婚的人就轮到她了,让大家准备好大红包言言。
离开教堂去饭店的时候,赵映楠几人还是上了张骁的车,只是姜楚这回没再觍着脸问能不能坐他旁边了。
去到饭店的时候,宾客基本都到齐了,几十桌座无虚席,单赵映楠班上的同学就来了三桌,变相地开了个同学聚会!
吃完了饭又闹完了洞房,一群同学才纷纷散场,关系好的三三五五私下再聚了一场。赵映楠和周如从酒店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
张骁的车停在酒店门口,见她俩出来,便说:“我送你们回去吧。”
赵映楠见顾忆呈的车缓缓驶过来,当下便毫不犹豫拉着周如上了张骁的车。
车里三人一路无言,路过他们中学的时候,周如说想去学校走走。张骁默默把车停在校门口,赵映楠陪着周如一起进了学校。
两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走着,行到一座孔子的雕像下,周如仰头看着雕像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班集会的时候,就站在这个位置。”
“嗯。”那时候的赵映楠,一个人站两个人的位置,也是突出得很。
“那时候刚从别的学校转过来,没有朋友,他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周如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高二分科的时候,才转到这所学校的。”
高二分科,班级重组,身边本就没几个熟悉的,谁和谁是转学的,谁又会去关心呢?
赵映楠静静地听她说:“我啊,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成绩不好,每天都很害怕,怕跟同学相处不来,怕老师失望,爸妈责骂。有天晚上下自习了偷偷跑来这里哭,被他瞧见了,从此他有什么活动都会叫我一起。我是从那时候喜欢上他的。”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多佩服你,喜欢顾忆呈就天天缠着他,被那么多人笑话都不怕。而我喜欢他,连告诉他的勇气都没有。总怕自己不够好不够优秀,怕配不上他。”
“转眼间,这事儿就已经过了十年了。”她笑笑,眼睛也红了,“那时候他人很好,对我们这些融入不进集体的同学都很照顾,我没法不喜欢他的。”
赵映楠想了想,那时候的林少棠确实是个大好人啊,在他的关照之下,班上没有一个被忽略的同学,所以他今天结婚,班上能来的都来了。
只是,人总是会变的,就像她从一个热情如火的胆大少女变成如今见到张姓小表弟就找地方躲的胆小鬼一样,林少棠也从一个单纯美好的少年变成了风流龌龊的东西。
“可如今……”周如说,“他和我当初喜欢的那个林少棠差太远了。”
“人总是会变的。”赵映楠静静地说道。
“是啊。”周如笑笑,“又不是个死的,怎么可能不变呢?”
赵映楠也笑笑,不再说话。
两人在学校里走了许久,很多回忆浮上心头,那时真是段让人怦然心动的时光。敢爱敢恨,飞蛾扑火般一意孤往,仿佛有使不尽的力气去折腾,永不知疲倦般,反反复复。
那时候的自己,何尝又不是一个奋不顾身,义无反顾的人呢?明知一腔热情错付,仍旧不肯鸣鼓收兵,退让半分。仿佛有大把的时间和花不完的精力,由着性子折腾个没完没了。
随着年纪渐长,懂得越多了反而越谨慎,一步也不愿踏错。对别人也越来越吝啬,一段感情要反复推敲,犹犹豫豫,轻易不肯付出一星半点,就怕付出了就收不回来。
她啊,也比年少时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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