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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村尾主播确认自己将要从《NZ》毕业那天，正月里就开始奇怪的东京天气，一如既往保持“设定”不倒。
明明早春三月，雪花还是猝不及防又倾泻笼罩。
［看来等下事前会要增添内容了。］
十二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面对着此刻吸烟室的窗外微微蹙眉。
半晌嘴角又抬起一分笑意，颇是对自己爱操心的劳碌命感觉无可奈何。
相较于古董机，智能phone带给人们的一大好处便是更容易避开通话，使用文字和表情图案，来表达许多不知如何谈起的事情。
意外收到村尾主播line消息时，樱井翔才拎着松润给的“牧草牛”从对方私宅告辞，坐到车里勾头苦手给青木良拍照，申请食4材到家后下一步处理指示。
【樱井桑，我已确定了。】
十二年里亦父亦师，起初搀扶，后而陪伴着自己的长辈，最终还是做出了抉择。
手指一滑，屏幕无防备转为黑暗，翔君只看到作为三十代立派男人，不该下抿表达脆弱的唇。
“《NZ》要改版。”
这件事良很早就听樱井提过，但又飞快丢失在年假要去德国旅行的计划安排，以及母亲即将到来的四周祭里。
一个已经开播十二年的新闻番组算是相当长寿了，适当做出些改变也是顺应时代变迁。
毕竟连年号都要改了不是吗？
“村尾桑确定从番组毕业了。”
结束工作回家，又是个雪天。她进屋打开廊灯之前，还在埋怨自己昨天不该去洗车。
真是败给今年的鬼天气了。
“啊？”
开了罐啤酒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樱井翔回头望她，眼神和语气都是软绵绵的。
电视里正播放首周月曜录制的《NZ》。
“为什么？”
村尾先生对于翔君的帮助，翔君对于村尾先生的依赖，从不仅仅是每周一次坐在身边的播报交流，更不是锦上添花推杯换盏的同僚共事。
青木良对这羁绊非常清楚，因而在转瞬间问出的话竟都没有联想起“改版”二字。
“抱歉。”
立刻觉察到自己问句里的冒犯，即使她与他是亲密到不分彼此的关系，在涉及到第三人决意之中，良也从不认为能够有立场插手问询。
“没关系。”
只是一瓶啤酒就结束，翔君摇了摇头关掉电视，拉住青木良垂在身侧的右手。
“过段时间，咱们一起和村尾桑吃顿饭吧。”
关于《NZ》的改版，村尾主播毕业只是一个开始。
知情者来问樱井主播，制作团队更换大半，旧同僚除他外“全军覆没”，最后会不会翔君也撂开手，以如今在主播司会领域地位，再辟个新途大放异彩。
只客套笑着道声“不会”，旁的深谈却都被樱井翔顾左右而言避开。青木良知他心中必不好受，面上却不能显。到底咬牙狠狠心，在媒体正式报道《NZ》更换当家主播那晚，将截图存进手机，堵着樱井回家里见面。
忙过去年那阵，翔君总算真心实意要松快口气，不想良再担惊受怕。
《周六的岚朋友》新企划开了，录制两期之后，他倒还有兴致调侃应该改名叫“sho的月曜熬夜活动”。
“你也要多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啦。”
村尾主播眯缝着眼睛的担心，就像家中长辈唠唠叨叨牵挂半夜还在服务区大吃大喝的孩子。
樱井翔都记不清这样类似的嘱咐关怀，十二年里究竟发生过多少。
第一次去边境线采访，第一次加入奥运播报，第一次做单独访谈，第一次到灾区跟进，第一次完成专题，第一次成为生放送综合司会……
“小翔，”
青木良把手机推过去，页面赫然显示更换主播的消息。
“到底是留下比较好，还是一起退出比较好，你下定决心了吗？”
在“朝活”之前，他曾经做过很长一段时间“再发现”的企划，展现天下一品运气同时，又名“如何花样暴露赢取kirakira”。
有期去轻井泽，嘉宾意料外竟是村尾桑。
“最前线由我出动，把大部分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借此来保护樱井桑。”
“我来负责所有的交涉。”
“那我就是负责录像的儿子。”
……
“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因为在职场上是同事，所以并没有代沟的感觉。”
“能一起10年真的是很厉害，10年间一起做同件事情。”
“我认为正是因为和你一起，才能一直合作下去，真的。”
……
到今年9月，村尾桑结束工作的时候，他们就合作12年整了。
樱井翔哪里不明白良的担忧——人事内容变动如此大，不会有谁比专管人事的精英青木次长更清楚会产生多少异变难以预估。
“小良，当初《zero》接纳我，认可我，让我能够自那里开始一段旅程。认识了村尾桑，小林桑，板谷桑，小正桑，又吉桑，今井桑，又能和这些同僚们一起眺望整个国家，俯瞰无际世界。”
他曾深深被“911”事件撼动，在做出抉择时得青木良助力一推，坐进主播间开始试图通过自己的视角和了解去传达某些东西。
［有些事情，是非我不能传达的。］
［有些人，是非我不能将信息传达到的。］
“我承认，在村尾桑要退下来，番组里其他主播全部毕业，制作团队也调整大半的情况确定之后。有那么片刻，我坐在自己的入社12年工位上，大脑一片空白。”
……
良长叹声，仰靠椅背又站起，收回自己的手机，张开双手将樱井翔环拢进胸前。
“我明白了。”
翔君会努力将《NZ》带去下一个十二年。
———————————————————
［樱井桑的爱人。］
村尾先生听樱井翔提起过，他自21岁就交往至今的同龄爱人。
一双做新闻的眼睛看惯太多悲欢离合，分道扬镳，对待翔君这稳定的感情生活，十余年来，倒也可以中肯评价句“情深缘深”。
原班主播人马只留下樱井一人。
这消息在会议上宣布，纵使在座各位都已经单独约谈过，还是不免瞬间抽空整间屋子的空气。
村尾没有去看自己左手边的翔君，他担心那孩子会觉得自己被孤单抛下，也担心将磨合新的一切，继续《NZ》的担子交给他开场，是不是种道义负担。
也许自己真的老了。
外界眼中能力超群，风采卓越的樱井主播，哪里需要他还像12年前照看孩子一样的忧虑与烦恼。
“请原谅我的冒昧，村尾先生。”
供职于建筑王牌清水担任要职的青木小姐，由樱井翔十分郑重介绍给他见面。
饭局过半，翔君去洗手间，斜对座的女性姿态放得极低，斟着酒开了口。
“他一直很敬重您，当朋友当老师当父亲看待。”
太过温柔的人，许多时候就连想将感谢吐露，都怕会给对方带来负担和压力。
樱井翔如此，村尾桑亦如此。
“关于是否应该继续留在《NZ》。我从自己的工作角度上，掺杂着对爱人发展的私心，和他或多或少做过讨论。”
如果没有3050回放送从不缺席的村尾主播，如果没有每周月曜安定的“zero时间”，那么也就不会有击败所有嘲讽逆风前行，赢得鲜花掌声谦逊正直的樱井主播了。
“他留下，是作为一个新闻人的责任感。”
［虽然也会有仿佛要被绝望击溃的时刻。］
［但是，了解会成为契机。］
［了解会成为威慑力。］
［了解会给予我们助力。］
［了解会给我们带来勇气。］
［所以，我想要传达下去。］
［因为只有依靠了解过去，了解现在，我们才能撒下面向未来的种子。］
一字一字敲下这些话，并且去践行的樱井翔，已经可以堂堂正正肩负“新闻人”的名讳，并且选择自己要坚守的地方，继续传达永不消失的信念。
包厢内外的两个男人都静静听着，沉默着。
夏天要过去了，甲子园已经上演“平成最后的奇迹”，翔君换回六年前“大风吹”发型，仔细看额头还是浅浅留下道疤痕。
她希望他的温柔和感激，也能够传达给重要的羁绊。
“谢谢您，村尾先生。”
“让樱井翔能够从24岁到36岁一直被认可，努力成长为像您一样的主播。”
也让青木良始终不后悔那时摘了他的脐钉耳环，就此再走不回平凡安稳人生的路。
……
……
2018年9月24日，樱井翔在旧版《NZ》的最后一场生放。
也是与村尾主播最后一次共同播报。
早上出门前，良告诉樱井自己今天会去接他下班。
“那么我先走了。”
翔君点点头，情绪只是不起波澜的平静。
这状态维持的很好，结束了事前会，也结束了所有播报，一切都和过去每周没什么区别。
可是当村尾主播和往常一样，微笑着看向他，却说出“今天是和樱井桑一起的最后一天了”。
樱井主播竭力用笑意，掩盖过自己的微哽。
正如良所希望的，他应该将感激宣之于口。
“真的十分感谢。”
很久之前如同热血漫一样开始的故事，主角形象极具争议，拿着麦克又握笔。
“最开始是我24岁的时候，从那之后整整12年。”
有太多太多艰辛时刻，工作上的，生活上的。
“能够一直都坐在村尾桑左侧，真的十分感谢。”
亦师亦父，热血漫画里登场定乾坤的主角引路人。
“这十二年来的月曜到金曜，村尾桑从未有一次缺勤。”
已经充分足够了，带给他的鼓励，做他的榜样。
“能感受到村尾桑一直带着重大的责任感生活，希望他接下来能好好得到休息。”
谢谢您，村尾先生。
…青木良驱车一关一关通过，直到拿着证件开进N台地下三层，已经花费近40分钟时间。
熄了引擎，她用手机观看《NZ》生放结尾。
村尾主播最后开口的同时，翔君还是没忍住孩子气委屈的瘪了瘪嘴。
良的心跟着一酸。
讲再多有理有据的劝解安慰，都比不过最想他拥有的永不会失去。
“樱井桑能来到这里，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能听我说“这么做才好”，真的非常感谢。”
热血漫画的结局里，主角得到蜕变，继续行进人生征途。挥一挥手，就是“自此以后”。
可是——
相遇的意义已经圆满了，有充分表达出感激和感谢，最后好好的彻底告别，这难道不也是幸福吗？
“辛苦你了，小翔。”
她将摆放在副驾上的一束向日葵，双手捧给换了运动服外套，才坐进来后座的男人。
已经隐忍6个月的泪水，还是未能逞强到热血漫封笔的句尾。
但樱井翔知道没关系。
如今的他无法让世界再看见的脆弱和不舍，笨拙和胆怯，有一个人将永远收藏着，永远包容着。
“我们回家吧。”
［你是我能够勇敢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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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OOC是我，部分内容摘自《NZ》，以及xgg的月记。
继续随缘。
国庆快乐，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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