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听说你敏感又变态

　　1.
　　“这个世界骗子太多，善良的人才会越来越少。”这句话从一个小骗子的嘴里说出来，陈真的表情变得十分滑稽。
　　周围办公的其他警察都笑了，偏偏说出这话的小姑娘一脸认真，“警察叔叔，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拐卖到这的。”

　　2.
　　“你说满满啊，大家都知道她。”

　　“以前跟过一个拾荒老人收过一段时间废品，没有户口也念不了书。”

　　“平时咱们看见她都是当场教育一顿就算了，被陈队你拎回来还是头一回。”

　　陈真双手往下压了压，语气淡淡，“不管多可怜，扒窃都是不对的。”

　　3.
　　双膝跪地的女孩全程垂着头，清瘦的像是风都能吹折，地上石头压着学生证和成绩单，纸板上写着乞讨的理由。
　　无非是父母双亡奶奶瘫痪在床，下学期学费没着落她想念书之类，每天换个地方换个借口就是一笔收入。
　　高中校服50块钱一件从毕业生手里买的，纸板上的粉笔字五块钱找人写的，加上学生证和成绩单总共不超过一百块。
　　瞧，骗人的成本可真低。
　　途经的路人偶有三两人驻足，放下五块十块，她都会轻声说一句谢谢。
　　等天上开始飘雪，街上没什么人，她抬起头，轻轻抖了抖肩上的雪。
　　等到了一个时间点，满满收捡好讨来的金钱到公交站台随人群上车，衣服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丢进投币箱。
　　正值下班高峰期，不过两站公交上已经装满了人，她起身把座位让给了一位老人，扶着座位靠背笔挺的站着。
　　她的校服虽然旧但洗的很干净，品学兼优的高中生模样，所以公交上有人丢了东西后，没有人第一时间怀疑她。

　　4.
　　那位丢了东西的乘客堵着车门不许任何人下车，直到警察接到报案过来。
　　冬天衣服厚实，扒手也比夏天多，王千源饰演的经验丰富的警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装模作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局里的便衣记住的小骗子。
　　他径直走到低着头，头发遮着看不清脸的满满面前，手插在兜里，腰弯的很低自上而下去看小姑娘的眼睛。
　　那双并不严厉但一眼就能把人看穿的黑色眼睛，满满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5.
　　“警察叔叔，抓我干嘛啊。”
　　身上被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派出所。
　　对面坐着脱了警帽的陈真，满满的紧张体现在小动作里，放在双腿上的手轻轻摩擦着，在校服裤子上蹭着手心的汗。
　　几次发生扒窃案的公交上都看见了这个小姑娘，当警察这么多年不用眼睛看就知道她有问题，陈真屈指叩了叩桌面。

　　“交代吧，这个月第几次了？”

　　——

　　《无可替代》的导演游子君是一个黑瘦的男人，五官深刻看着像少数民族，说话含糊带点口音，小周听得有点费劲。
　　相比之下，编剧郎沛一口字正腔圆的北京口音，可惜是一个话唠。
　　她大概的数了数，见面这半个小时里郎编剧已经跟她们重复了7遍再瘦5斤对角色塑造的好处。
　　“游导，不是我们不配合您，我们如星放在娱乐圈里已经是偏瘦的了。”
　　说话的是寸步不让的苏胜，假装鹌鹑的小周看了眼旁边低头默背剧本里的台词的自家艺人，手腕纤细的能看见微微凸起的青筋，不发脾气的时候显得弱不禁风。
　　166CM，40KG
　　本就没有这个年龄常见的婴儿肥，再减5斤就真的瘦得皮包骨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的体重还能保持美感，但是再瘦五斤就不能确定了。
　　褚如星毕竟还是需要流量和热度的年轻小花，更何况这样的体重想要短时间里再往下减五斤对身体的伤害也不小。
　　“是是，前期这样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后期拍摄的话……”
　　“游导，我记得你们当时并没有把如星需要减重提前知会我们。”
　　从波士顿回来的苏胜瘦了一些，身体前倾的对话姿态，完全把话语权掌握到自己这边，合上剧本最后一页的褚如星奄奄的打了个哈欠。
　　她就觉得这两人挺事儿逼的，大清早在茶馆约见面说一些有的没的。

　　“当然不是现在立刻瘦下去，是拍戏到后期的时候。”
　　郎沛手里那份是他的手写稿剧本，那双手粗糙沟壑不像是握着笔杆子的，更像是朴实的劳动人民的手。
　　说实话，如果不会亲眼见到，小周根本不会相信这两个貌不惊人的男人揣着一个分文不值的剧本居然真的拉来了电影制作公司的投资，而且拉到的投资在这类型影片里还不算少。
　　《无可替代》定于十二月开机，从筹备到开机时间很赶，但选角却早就在剧本尚未完善的时候悄悄开始。
　　林家人和老警察早就敲定，林幸的角色本来是打算找新面孔，哪知道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归来》的原片。
　　也不知道两人怎么谈的，才让投资方打消了女一号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并且在游子君的坚持下找上了95后女艺人里性价比最高的褚如星。
　　性价比之说是综合了形象、演技和片酬，游导说吸引他的是《归来》里丹丹初登场时那双还未染上匠气的眼睛，能被张导和两位戏骨夸赞有灵气，演技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苏胜虽然在替褚如星物色好剧本，一开始也没有接《无可替代》的打算，说服他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褚如星对待演戏确实有股劲儿，平时专业课也听的认真。
　　但是那位其貌不扬的导演在片场也是真的严厉，拍戏时近乎苛刻的精确到她脸上的每一丝肌肉颤动的变化。
　　“导演恨不得我脸部的肌肉和青筋都按照他的意思来运动。”休息时间她在电话里跟许行熙这样抱怨。

　　上香开机第三天，她觉得挺简单的一幕戏就拍了足足二十来遍。
　　大冬天只穿了件单薄校服的褚如星嘴唇都冻青了，她本来就怕冷，一叫停工作人员就赶紧拿外套过来给她披上，往她手里塞暖手袋。
　　一幕戏耽误了大半天，她跑到监视器后面看了自己的表现——
　　被陈警官步步紧逼的女生一急之下撒谎说自己是被拐卖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说了个国外地点。

　　“导演，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她肩上搭着长款白色羽绒服，鼻尖泛红。
　　“你看看这里。”导演一贯言简意赅，褚如星顺着他指的地方：
　　一开始的成绩单以及主动让座的好学生形象和后面从她身上找到MP4的画面对比，通过年轻警察的话让观众大概了解她的背景。
　　虽然偷窃耍诈惯了，但是第一次被带进派出所里的满满还是被板着脸的陈真吓住，戏里的褚如星也被王千源的气场压制得死死的。

　　她听说王千源光是为了陈真这个出场不多的配角就提前准备了半本笔记本的人物扩写。
　　他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眼神就让她下意识咬住嘴唇，嘴角咬破流了血，吓得发白的脸虽然没沦为背景墙……但也差不多就这样了。
　　王千源这个人，典型的戏霸，一路碾压过来，演什么是什么。
　　《归来》里巩俐和陈道明照顾她，给她讲戏，带她入戏。王千源可不会管她还是个没满19岁的小姑娘，几句话轻松掌控了剧情的节奏。
　　游子君本来属意他来饰演林父，但是王千源马上《解救吾先生》也要进组，林父和华子都是需要细细琢磨的角色，档期排不开。
　　褚如星在戏里的感受更加分明，她不得不服气这人的演技，如果是他饰演林爸爸，估计她分分钟能被边缘化成路人甲。

　　……被摁在地上摩擦了，好气啊。

　　“你看看你这里，信不信我去街上随便拉一个小孩子都能演出来。”坐在摄像机屏幕后面的导演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褚如星懂他的意思，从这里开始她就已经完全被王千源的演技带着走了。
　　他想让她表现出什么就是什么，她演出来的是王千源理解的满满，而不是她自己这些日子来逐渐在心里完善的满满。

　　《归来》里偶有亮点的表现是捡了情感共鸣的便宜，她那时候本身是没有什么演技的，加上《无可替代》她才出演了两部影片，阅历输给在场的大部分人。
　　虽然近段时间一直在看这个类型的影片，台词翻来覆去的背记在心里，但难免有时候对情感的理解不够到位。
　　王千源发挥稳定，对比她的演绎完全在水准之下，她敏感的感觉到周围看拍摄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
　　像是在说“这就是游导指定的人，NG了这么多次，游导肠子都悔青了吧……”

　　不管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做的很好，表情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这种感觉真是太讨厌了。

　　许行熙之前说她会被架在很高的起点上的时候褚如星还不是很懂，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差别。
　　出道作品《归来》里，她还只是个完全的新人，有出色的表现观众便会惊讶惊喜。
　　但是接下《无可替代》的时候她已经是被媒体戳了印章的黑马新人演员，前途一片光明，周围人对她的要求一开始就放得很高。
　　越是这样想，越在意周围的看法，越是感到压力如山，她表现得越糟糕。

　　场记拿着场记板过来，游子君挥了挥手让她到旁边休息，先拍其他部分。
　　褚如星披着羽绒服出来的时候耳边像有说话声嗡嗡，工作室的保姆车就在不远处停着，她没注意台阶摔了一跤。
　　小周拿了热水杯跑出来看见自己艺人一脸懵逼的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坐在保姆车里开着空调，电话那端响了三声后被接起，苏胜的声音一点不像本人那样不近人情，典型的暖男声线。
　　“怎么了？”
　　车内的空间很宽敞，她把小周赶下了车，对着手机却觉得难以启齿。
　　苏胜戴上耳机，一边在笔记本上办公一边等待着，手机那边静默了一分多钟才终于听见声音。
　　“我……演不好戏。”
　　“被配角吊打一次就崩溃了啊。”
　　温柔的声线，对待自己艺人却是毫不留情的毒舌，“之前不是还飘得不行，觉得这个剧组比不上和归来的班底么？”
　　褚如星没法反驳，虽然剧本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演技不行就是不行。
　　郎编说有什么不懂随时问他，她既没有和导演讨论过自己对角色的理解，私下也很少和其他演员对过戏。
　　在学校里排练的时候总能得到好的评价，网络上提到她也是夸奖占绝大多数，觉得演戏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忘记了比她有天赋又刻苦的人还有太多。
　　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也觉得没什么相处的必要，独来独往，一定程度上在片场所有人眼里其实就是耍大牌。
　　“被谁摩擦了就去找谁，死乞白赖让他教你怎么演戏。”苏胜冷酷无情，“对戏1次被吊打，对戏99次还被吊打的是猪。”

　　想证明自己不是猪的女孩儿先挂了电话，打开车门下来，正好看见小周让酒店送餐的员工把点的餐分给剧组工作人员。
　　看见自己艺人抱着暖手袋走过来，小周小跑到她身边，“许姐让我打电话叫酒店加的餐，说这些天麻烦大家照顾了。”
　　褚如星抿了抿嘴，走到随意蹲地上拿着饭盒吃着的王千源面前，“吃了饭……可不可以和我对一下戏，麻烦了。”
　　私下毫无交集的小姑娘突然找上他请教演技，王千源默默的又扒了一口饭。

　　他们一次或几次地去体验角色，只是为了发现情感自然流露时的外部形式，发现了这种形式以后，就借助训练有素的肌肉，学会机械地重复这种形式。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演员的自我修养》说过这样的话。
　　第1遍不知道怎么演，等到第99遍一听到打板声脸部肌肉也能自动做出反应。
　　褚如星也是这样照做的，那天以后她不再和往常一样下班就不见人影，而是留在片场观摩其他人拍戏，尤其是几位演技精湛还和她有对手戏的演员。
　　王千源的档期紧张，他的戏份特意被安排在前面拍摄，这些天他没有拍摄的时候就被主角小姑娘拉到一旁对戏，眼看着她的演技越来越自然流畅。
　　冬天的天黑的早，剧组收工的时候已经没什么人，王千源换了自己的棉服接起个电话，“喂，老苏。”
　　“收工了收工了，准备回酒店。”
　　“我大概过两天就杀青了，行啊，到时候一起喝酒……咱俩都认识这么久了，应该的，那孩子很有灵性。”
　　他笑着说了几句，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小丫头难教，还是多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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