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花无日不春风

作者:冷涧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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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心狗肺


      “这灯……”王晨婴抚过花灯面,笑问,“不会也是湘妃竹骨做架吧?”

      祝斗南面色一沉:“将个祸害留在身边,授人以柄,你说,是不是蠢不可及?”

      王晨婴看了看手中的花灯,焉知他日不会也成为祝斗南口中的‘祸害’?便放在一边:“如今顽石既已点头,那无用枝指,也当断则断吧。”

      “不然怎样?被她一并拖下水?残花败柳,不过是我给吴家的一个小小教训,还会纠缠下去么?”

      外面响起脚步声,王晨婴一侧身,隐在幔帐之后。只听来人悄声禀:“宫里来人了,是……翊坤宫的,有一封信,捎给王爷。”

      王晨婴出来时只见祝斗南脸色都变了,拿信的手攥得紧紧的:“蠢女人,这个时候,还敢给我送信?不知死活,休要连带本王!”说罢作势欲撕,却又慢慢停下了,将信放在案上。

      王晨婴赞许道:“果然冷静。”

      老人家畏寒,冰天雪地不愿外出,尤其是今日已几番折腾,可人家来接的暖轿就停在门口,祝寰泽不好推脱,便穿暖和了上轿,一路心下狐疑。

      钟离王府正殿中一派肃然。祝斗南居中而立,一旁坐着位一品大妆的中年妇人,下头,长史司的属官们分列两边。祝寰泽猜那妇人该是新封的提毓夫人,便彼此见了礼。

      太监呈上一封信。祝寰泽看了一眼,尚未开封,道:“这是?”

      “翊坤宫秘送信笺。”

      祝寰泽心内讶异,尘埃刚落,翊坤宫这是想做什么?祝斗南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这……这……信里写了什么?”

      祝斗南正色道:“叔公为证,斗南未敢拆封。”

      祝寰泽点头不止:“不错。宫内宫外私相通信,有违礼法宫规,不拆,是对的。”

      “此事,还请叔公处置。”

      祝寰泽年老世故,做了几十年宗正,八面玲珑,向来不会贸然得罪人,推脱道:“这宫闱之内的事,不在本王职权之内,这……”

      “斗南是自请责罚。”祝斗南说罢,拔下玉簪,摘掉发冠,郑重跪下。

      这一下祝寰泽更慌了:“快快起来,你谨守礼度,何过之有?”

      “是他不好。”提毓夫人站起身,“今天的这场风波,虽说是捕风捉影,可是,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无愁月影斜。说到底,还是他平素招摇、轻浮所致,该罚,该重罚。”

      祝寰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斗南能够反躬自省,实在难得。既然如此,容本王想想,不急在一时。”

      “还有这封信。”祝斗南仿佛连碰也不想碰,示意太监送上,“还请叔公代为转交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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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平帝将一封一封的奏折丢在案上:“你也请战,他也请战,战、战、战、一场战要烧掉国库多少储备,烧掉黎民多少血汗?贪伐胜之名,夺民之用,废民之利,一群沽名钓誉的乱臣!”

      王弼看过一眼,最上是一封是联名奏折,九原公方剸犀、荆门公严崇和右督军越卧云,说道:“好在,凤翔公并没有蹚这趟浑水。”

      承平帝冷笑一声:“越毂?最老奸巨猾的,莫过于他。这三十年来,装作一副足不出户、不问世事的模样,哪一天忘了争权夺势,哪一天不想着兴风作浪?你看看九边重镇,多少掌兵的是姓越的!他不蹚这趟浑水?他若联名,岂不犯了三公逼宫的恶名?越卧云是他长子,与他亲自出面又有什么差别?”

      “皇上请息怒,人云亦云、吠形吠声,也是常情。”王弼略作停顿,转而问道,“关于贵妃娘娘,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承平帝稍作平复:“这次的事,钟离王处理得十分得当,朕心甚慰。那封信朕已看过,倒也没什么不妥,不过是为花灯之事道歉。只是这宫内宫外私自传信,到底犯禁。这个女子,表面柔顺,其实倔强,这一点,倒像她姑姑,只是,在深明大义上,相差甚远。俸也罚了,用度也减了,仍不能小惩大诫,实难……”

      承平帝一边和王弼说话,一边随手翻着内阁对所呈奏折的票拟,翻到一页,手停了下来,凝目片刻,面色转缓:“你看看。”

      “‘司天监奏,近日天狗星现,吉少逆多,有血光,忌刀兵’,审时度势、顺天应人,实不宜用兵。”

      王弼明白了。如今主战势强,主和一派便拿出了这用天象预警的老伎俩。内阁首辅温蔼年事已高,掌实权的其实是次辅吴伯埙。票拟的主张,大半也就是吴伯埙的主张。

      承平帝叹了口气:“身单力薄,难敌天下汹汹,但至少让朕知道,还有几个忠直孤臣。”复叹一口气,又道,“吴贵妃年岁尚轻,一介妇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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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寰泽在厅中坐等,一杯茶,拿起放下,放下又拿,今日总觉得周身不自在。

      里头脚步声响,祝斗南边走边笑着拱手:“今晨喜鹊上枝,喳喳不停,我道是有喜事,果然老老叔公便大驾光临了。”

      “唉!你年纪轻轻,怎么也学他们,信起这些来?”

      “他们?”祝斗南带笑坐下,“谁呀?”

      “就是那些到处乱传……乱传……唉!”

      “传些什么?叔公但说。”

      “日前,司天监上奏,天狗星现,吉少逆多,有血光。”

      “听说了。”

      “这天狗星,也就是天狼星,苏东坡诗云:‘西北望、射天狼’的天狼星。”

      “叔公隆而重之,不会是专程来对我讲星象天文,或是诗词歌赋吧?”

      “如今朝野纷扰,我哪有那般心思?说起来,都是那些主战的武夫给闹的,成日里战、战、战个不停,惹得天狗星临世预警。”

      “这与我有关?”

      “本来,是毫不相干的,可这世上就偏有那么多贫嘴薄舌,无中生有之人,唯恐天下不乱。非是要说,天狗星现,是因为朝中出了重大变故。若说这变故么……近来最大的事,莫过于,钟离王还朝。”

      祝斗南笑了两声,展开手中折扇:“这果然是无中生有了,叔公您相信?。”

      “自然是不信!”祝寰泽也尴尬地笑笑:“只不过,这流言纷纷,传得满京城,赤舌烧城,人言可畏啊。尤其,你是先皇与太后唯一的嫡孙,身份贵重,更是经不得一点玷污。叔公掌管宗人府,为你的名誉前途,责无旁贷。”

      “叔公有心了。依您的意思呢?”

      “也是他们的胡言乱语,说什么命带天狗之人,胸口有痣……”

      祝斗南打个哈哈:“胸有大志,岂不是好?”

      “不然,不然。刚才说了,天狗星,也就是天狼星,这命带天狗之人,若是痣在胸左,则为‘狼心’,痣在胸右,则为‘狗肺’。”

      祝斗南收起笑容:“斗南,胸口无痣。”

      “没有最好,没有最好,只是……”

      “难不成,叔公还要亲自验看么?”

      “这……”祝寰泽强作笑脸,“天气尚寒,明日,我们家的北定和北安打算到小汤山温泉汤沐,一来驱寒,二来休养。你自从来京,还没去过吧?风光不错。你们是从兄弟,又都年纪相仿,正该多加亲近,不如明日便……”

      “多谢叔公美意,与兄长们交结,来日方长。至于是不是狼心狗肺,却不必等来日。”祝斗南说着站起身,解开腰带,打开外头衣襟。

      祝寰泽也忙起身,一脸不必如此之色,可却也没有真的阻拦。只见祝斗南将内衫拨开两边,露出胸膛,一片平整干净,哪里有痣?

      “当真没有?”

      祝寰泽有些不快:“本王尚未眼花。”

      吴伯埙转而为笑:“如此甚好,我也望流言早日禁止。您可还看到,钟离王有没有什么别的伤疤,比如,刀剑、箭簇之类的?”

      “你怎么会这么问?”

      “哦,不过是关心。想殿下生长在番邦,难免忍辱负重,那些鞑子生性残忍,也不知,殿下受没受过他们的欺虐。”

      祝寰泽闭目略作回忆,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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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狗星现,谁不知道司天监是受了内阁授意。那些流言,多半也是内阁流出来的。”

      提毓夫人眉头深锁:“吴誉。”

      “这个老匹夫!”祝斗南咬了咬牙,“到底想做什么?”

      提毓夫人忧心忡忡:“从今往后,你要更加小心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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