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宿敌也要谈恋爱

　　信使带来两封信，一封已在来的路上给了李公子；剩下那封，自然是给楚雁离的。

　　他接过信，见周李二人并上大夫，皆守在白晓晓床边，便悄悄退到屋外，拆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楚雁离默了一会，将那封信团在掌心，微微用力。只片刻，他再摊开手的时候，仅余纸屑飞扬。

　　……就这样吧。他想。

　　他再进屋的时候，大夫已经离开了，不过以白晓晓渐渐恢复过来的面色来看，似乎她也没有什么大碍。

　　这时候，白晓晓正关切地看着李公子：“怎么样？你爹的信看了吗？他怎么说的？”

　　李公子愣了下，点点头：“我爹、我爹没有反对。但他说，山长水远，局势不稳，他又有要务在身，成亲的时候怕是不能来观礼了。”

　　周晚月拍拍他手背：“不打紧。等局势稳定下来，我们可以去南阳拜会他老人家。”

　　李公子笑了下：“好哇。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跟他提‘老’这个字，他最烦别人说他老了。”

　　周晚月点头：“一言为定。”

　　白晓晓半躺在床上，看着他们两个，唇边也露了笑。

　　她想，不管是周晚月还是李公子，抑或是她自己，终于都要修成正果了。

　　可这时候，她抬了眼，却正正撞上楚雁离的目光。曲千流的这个身体，瞳色极深，因此每当当楚雁离半垂眼睑的时候，总显得眸色有那么几分晦暗不明。但楚雁离的唇角也是上扬的，表现得像是虽然不赞同这门亲事，但也确实为他的小少爷高兴。

　　但白晓晓心里却“咯噔”一下。

　　女人的直觉作为一门玄学，不信者有，但信者千万。白晓晓在这方面秉承着实用主义，介于信与不信之间。但此刻，一种从未有过的直觉汹涌而来，淹没神经，席卷理智，几乎让她陷入某种难以理喻的应激状态。

　　不对！哪里不对！

　　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

　　快想！快想！

　　绝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可直到周李二人告辞离去，白晓晓还是说不清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因此，就在楚雁离也要告辞的时候，白晓晓止住了他。

　　她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或者所谓女人的直觉也不过是一场错觉，但是若从动机来分析，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那做出这些事的人，一定是楚雁离。

　　这时候，楚雁离已将被白晓晓吐了一身的外袍脱了下去，只余一件单薄的雪色中衣。虽然外面凉风阵阵，不过他本人倒似乎没什么不适。他看看白晓晓，想了想，又给她倒了杯热茶，问道：“什么事？”

　　白晓晓决定套话：“李老爷给你的信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嘱咐啊？”

　　楚雁离笑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与你无关吧。”

　　白晓晓：“可是我怎么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啊？”

　　楚雁离抿一口茶，放下杯子，嘴上说得客气：“你若只为说这个，我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起身欲走。

　　“等等！”白晓晓忙抓住他袖子，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桥段与套路。

　　终于，在漫天的狗血里，她悟了。

　　“我明白了！”

　　楚雁离一愣，下意识以为她看穿他身负系统，但想想又觉得荒谬。

　　这时只见白晓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双眼闪闪发亮：“你难道是——”

　　白晓晓拖长了音调，却不往下说。楚雁离顶着白晓晓的目光，皱起眉头，心底深处，竟有些动摇。

　　难道她真发现了什么端倪？

　　“……对你家少爷一往情深？”白晓晓终于接了下去。

　　虽然是疑问，但白晓晓联想楚雁离一贯以来的举动，觉得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了。

　　对，一定是这样的。小护卫和小少爷一起长大，但奈何身份的差距，一直敢恋不敢言。小护卫本来以为默默守护就好了。直到有一天，小少爷被土匪给抢了。小护卫这才发现他不能失去小少爷，自然忍不住对小少爷的情事横加干预。

　　好可怜，好……好想撮合他们啊！

　　白晓晓觉得自己的月老之魂在熊熊燃烧。

　　冷静！冷静！冷静！

　　在内心里抽了自己三个大耳刮子之后，白晓晓握住楚雁离的手，摇了摇，接着语重心长地叹口气：“大兄弟，强扭的瓜不甜呀。这情之一字啊，最难解。你也没错，他也没错，但不相爱，那就什么都错了。这、这天涯何处无芳草，看开点啊。虽然你这人吧，嘴毒又小气，还不够厚道，但起码、起码……呃，即使一无是处也没关系，万一有人瞎了眼呢？”

　　楚雁离：“……”

　　白晓晓还欲再劝，楚雁离却已抽回手。

　　他正要离开，却听白晓晓猛然大喝：“给我站住！”

　　“又怎么……”楚雁离说到一半却怔住，因着白晓晓的神色忽然冷厉起来——虽然白晓晓嬉笑怒骂，但他却从未见过白晓晓这般神色。

　　白晓晓向楚雁离伸出一根手指，上面沾着一小块纸屑。她握住楚雁离双手时，在楚雁离的袖口处发现的。

　　这片纸屑的来源不做他想，定然是李老爷那封信。

　　问题在于，为什么要销毁这封信。

　　只能是大有文章。

　　李老爷到底在信里面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单独给楚雁离写一封信？

　　恐怕除了楚雁离在李公子那封信里面做了手脚之外，也不做他想了。

　　对上楚雁离那双渐渐沉下去的眼睛，白晓晓便知道，自己无需多做解释了。虽然两个人一定是天生的宿敌，但在某些想法上，竟是意外地合拍。

　　也因此，白晓晓忽然意识到，她犯了一个错！

　　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她不该因为一时冲动叫住楚雁离的。她应该把她的发现直接告诉大当家才对。

　　白晓晓盯着楚雁离微微垂下去的眼皮，觉得楚雁离八成又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她便试图拖延时间：“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你若是真的爱你家少爷，不管你打算做什么，都给我停下来！现在！立刻！马上！否则你家少爷一定会恨你一辈子的！”

　　“你想错了。我对少爷并无非分之想。”楚雁离在床沿缓缓坐下，将白晓晓逼到了内侧，顿了下，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相知不如不知。”

　　他想，即使是真的曲千流在此，大概也会做此选择。

　　结果白晓晓一拍床板：“放屁！”

　　楚雁离笑了下，本不欲再说，但看着白晓晓这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为何，又添了一句：

　　“你不懂人心。”

　　“你不懂人！”

　　楚雁离愣住了，将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下，却又笑着摇了摇头。可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白晓晓早已不在床上。

　　她正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蹿。

　　开玩笑！楚雁离的意图被她知道了，楚雁离能做什么呀？

　　灭口啊！

　　机智如她，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可白晓晓刚摸到门边，就被楚雁离捉住手腕拖回去了。

　　楚雁离一身高强武功，白晓晓自是挣脱不过他，便在脸和命之间权衡了一下，心一横，当即舍脸保命，便抱住楚雁离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讨饶：“曲大哥，我错了，我不该自作聪明。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呢？”

　　楚雁离伸出手指在白晓晓的后颈来回蹭着，仿佛在考虑从哪里下手：“谁让我嘴毒又小气，还不够厚道，而且一无是处呢？”

　　“那、那是我胡乱说的，像曲大哥这般……”

　　“我保证，”楚雁离忽然打断白晓晓，双眼直视着她，“不会很疼的。”

　　白晓晓一愣。

　　结果就这个瞬间，楚雁离并指如刀，击向白晓晓后颈。

　　白晓晓眼前一黑，脑海里盘旋的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这小子没下杀手，还算有点良心。

　　而楚雁离看着白晓晓慢慢从他身上滑下去，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她彻底倒地之前，将她捞了起来，打横抱着，出了白晓晓的房门。

　　.

　　另一边，李守一自同白晓晓告辞后，便牵着周晚月的手，一直到了自己房间门口，还不愿松开。

　　周晚月见状便推开房门，笑问：“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吗？”

　　李守一忙不迭点头。

　　两人在桌边坐定，周晚月给他倒了杯水，想了想，轻声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李公子刚说一个字，但又忽然摇摇头，“没什么。”

　　周晚月笃定：“你在骗我。”

　　李公子沉默不语。

　　周晚月只静静地看着他，与他相握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周晚月想了想，了然了：“是不是你爹让你回去？还是……”

　　李公子摇头：“我爹确实同意我们成亲，但我总觉得……”李公子皱紧眉头，慢慢道，“我爹在骗我。”

　　“骗你？”

　　李公子点头：“我爹绝对不可能因为什么山长水远就不来观礼的，如果他不来，要么是他来了也无用，甚至会拖后腿；要么就是家里出事，绊住了他。”顿了下，又道，“可是若是家里出事，曲哥不会只字不提的。”

　　周晚月道：“会不会是你爹在信里面嘱咐曲护卫，让你不忧心这些事？”

　　李公子急道：“曲哥是我爹的左膀右臂，如果我家真出了事，他就算不告诉我，也断断不会留在这里的！他一定会回南阳帮我爹！”

　　李公子又道：“而且我爹在信里面对你……只字未提。他如果真想我们成亲，不会对你这么冷淡。”顿了顿，“我爹虽然挂着武林盟主的头衔，但他是生意人。生意人只看结果的。他到底想做什么呢……竟让他觉得，他来也没用……”

　　周晚月道：“真相如何大概只有曲护卫知道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做出一些推测。”

　　李守一看向周晚月。

　　周晚月却抚上他的脸，端详片刻，又闭上眼，慢慢说道：“你曾说我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承认，我做错了。如今，你的父亲并不赞成我们。虽然不能肯定他要做什么，但他是你的父亲，他不会害你。”

　　“现在，我将选择的权力交还给你。”

　　“在我睁开眼之前，你走出这个房门。我只当……只当从未遇见过你。”

　　“可如果，你还是愿意留下来的话……”

　　话未说完，便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守一紧紧搂着她，片刻后，慢慢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周晚月回抱着他，竟感觉手掌下的身躯，在轻轻颤抖。于是她便不再说剩下的话了。

　　——那我也愿尽我最大的努力，和你在一起。

　　“我们就在连云寨成亲，越快越好……等成了亲，我们就在一起了。”李守一在她耳边说道，“我爹生气的话，等你什么能抽身了，我们再南下。我再给我爹负荆请罪去。我爹舍不得打我的。不过他看不到我们成亲肯定不甘心，到时候我们在南阳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好。”周晚月笑了，“等我们成亲……”

　　她说到一半，却顿住。

　　因她忽然想起那个曾经毁了婚约的男人，她曾和他说过，等她出孝，便与他成亲；而她又忍不住想起至今没有音信的沈宁，她也说过，在这里，等着沈宁凯旋。

　　是不是所有的等待，最终都会变成错过？

　　还是说，有些东西变得太快，根本禁不起等待？

　　她抬眼看着李守一。

　　后者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

　　周晚月没说话，只望着他。

　　这个人，她看中的，抓来了，也给过机会让他走。

　　可他偏要留。

　　她想，她不愿等了。她不愿再错过了。

　　她便伸手扣住李守一的后脑往下按，直至鼻尖相对、两唇相碰！

　　李守一瞪大眼，可周晚月才不会轻易放过他，用齿关啃噬折磨他，却又用舌尖舔舐安抚他，时而疼痛，时而甜蜜，一直到他实在受不住，张开唇呼应着她的唇，伸出舌追逐着她的舌，互相攫取又互相给予，紧搂着彼此不肯罢休。

　　这一番下来，两人都有些情动。

　　周晚月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吧。”

　　李守一深深看着她。哀恸与热烈、不安与希冀，无数种情绪同时在他面前这个人的双眸中混杂流转，最终凝成那样深沉的瞳色，一如深渊那般，望不见底，却又吸引人，不断坠落，再接着坠落；但同时又那样让人着迷，恨不得与这双眼睛、与这双眼睛的主人时时刻刻相对，只消片刻不见便深感寂寞。

　　他说道：“好。”

　　说罢，低头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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