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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
第二十七章
乔石坐在后座，支着下巴翘着嘴角看着窗外，似乎在想什么美好的事。
他旁边坐得是一身白裙的少女小佳。前面还坐着一名少年，应该是今天骑马的时候累到了，此刻正仰着头呼呼大睡。
车子里只有悠扬的轻音乐，被司机刻意调低了声音，生怕影响到少年少女们的休息。
安静只维持了一会儿，小佳在第五次看向乔石被他无视后，终于小小声地开口了：“乔石，你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小佳本名叫顾佳佳，与乔石是表兄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外人看来，这一对表兄妹都是一样的乖巧、可爱、聪明，无论是学习成绩还是人品都很好，勉强能算是缺点的，大概就是他们都太单纯了些。
不过那只是外人看到的表现。
乔石的父母知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本质，顾佳佳不清楚，但她很清楚，她这个表哥有时候……挺让她害怕的。
比如今天，他在看到苏敏的时候，就突然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接着他就扬着天真热情地仿佛可以骗过所有人的笑容跑去跟苏敏套近乎。
她一看到他回来，就立刻想到了她表哥之前说的话，然后不动声色地按照她表哥的意思，开始引导大家的话锋。
她虽然照着做了，却还是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乔石就着支着下巴的动作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还带着如同面具般天真的笑容，嘴里吐出来的话却冷淡得吓人：“你不用管，听我的就可以了。”
“……哦。”顾佳佳默默垂下眼睛，手指头绞了绞自己的衣服，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带着丝委屈，若是换了个怜香惜玉的，估计早就迫不及待地上前哄着了。
可惜，她面前的是个外表天真，内心冷漠地人，因此对方只是瞥了她一眼，便视若无睹地继续支着下巴去看窗外了。
窗外其实已经看不到什么风景了，最美最亮眼的也不过是亮起的一盏盏飞快后退的路灯，但是乔石却看得仿佛很专注、很开心，连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妹都没空关注。
他确实也很开心，他从高中起就定了一个计划，如今，他正一点、一点地靠近那个目标，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完成那个目标了。
他幻想着完成目标后能得到的东西，心情就飞扬了起来，嘴角的弧度也格外明显。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秦琛确实载着苏敏去吃饭了，两人，尤其是苏敏，经过大半天在马背上的颠簸——虽然严格意义来说，她也只是在马背上坐了小半天，至于什么跑马，完全不是她这种级别能做的——她已经很累了，只想安静地坐下或者躺下休息会儿。在俱乐部冲了个澡，秦琛就载着苏敏到了他之前曾经去过的一家餐厅。
餐厅的位置不算很偏，人气也很高。此时正是用餐高峰期，餐厅外停了不少车，显然都是来这里吃饭的。
秦琛找了个位置将车挺好，随意戴上了一顶鸭舌帽，将自己伪装成一名学生的样子，就光明正大又驾轻就熟地带苏敏进去了。
走近一看，苏敏才发现餐厅外面已经排起了小长队，还有几个年轻的妹子正拿着菜单小声地研究点些什么。对这种情况苏敏也不陌生，现在稍微知名点的餐厅，大多都要排队。
就在她以为他们也要先取个号慢慢等的时候，秦琛已经走了过去，一名服务员察觉到来人，微笑着抬头，问道：“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有。我姓秦。”
服务员手脚麻利地确认了一下，很快道：“好的，秦先生，您预定的5号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您里面请。”
她声音未落，里面立刻有服务员接手，为他们带路。
秦琛走在苏敏之后，一路进了包厢，服务员麻利地打开空调，调好温度，并将餐具逐一准备好。
“请问，二位是现在点菜还是等会儿？”
秦琛看了看苏敏，见她专心地盯着菜单，微微一笑：“稍等，我们确认以后会叫你的。”
服务员惊鸿一瞥间，正好看到秦琛之前被鸭舌帽挡了大半的俊脸，小姑娘毕竟还年轻，一时间脸蛋有些微红，稍微怔了怔才道：“好的。”
她安静地退了出去，顺手掩上了门，守在包厢不远处，方便里面的客人随传随到。
“有什么想吃的？”秦琛凑过去，跟她一起看菜单。
“恩……”苏敏看了看，“你有什么推荐吗？”
“你吃不吃麻和辣？”
“微辣可以接受，麻不太行。”
“酸菜鱼？”
“可以啊。”
“麻辣小龙虾？”
“哈哈！可以。”
“……”秦琛的头越来越靠近，几乎近到一个呼吸都能交换的地步，而苏敏的注意力此时却还放在菜单上。
秦琛看着面前的少女，眸色微深。
少女的皮肤很白皙，透着健康的粉，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不是香水味，更像是沐浴乳的味道。
淡淡的，很好味。
她的眼睫很长，眼珠很黑，笑起来有两颗小小的虎牙。她长得很漂亮，现在还未长成，却已经有了隐隐的风华，再过几年，一定会吸引更多的男孩追她。
秦琛想着，一边有些开心，一边又有些淡淡的烦恼。
追求的女孩有些粗神经，他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竟然还无知无觉……愁啊。前段时间他已经暗搓搓地将什么追女友守则、恋爱十大手法、恋爱必须知道的一百件事……都翻阅了一遍。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苏敏还是……一无所觉。他忍不住恶意地想，其实，编写那些书的作者们，也都是单身汉吧？
“怎么了？”苏敏见他好久没说话，忍不住从菜单上抬起头，这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竟然这么近，她不由一阵不自在。
秦琛见状，体贴地往旁边挪了挪：“点好了吗？”
苏敏有些脸红，将菜单往他那边推了推：“我好了，你再看看你有没有喜欢的。”
秦琛不在意地按下了呼叫键，之前那名服务员很快推门进来，目不斜视地对了一遍菜单，又很快退了出来。
菜很快一道道地传了上来，鱼肉很嫩，汤很鲜。
苏敏一顿饭都在吃吃吃，吃得很是心满意足。
秦琛时不时给她夹点菜，看她吃得开心，只觉自己好像也吃饱了似得，心里甜的可以。
他觉得，也许所谓的秀色可餐，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还需要点些什么吗？”秦琛微笑道。
“不用啦，谢谢你。刚刚好像都是被我吃掉了，你吃饱了吗？”苏敏难得有些难为情。其实她平时也不是这样光顾着吃的人，大概是今天累坏了，也饿坏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给她一种很包容的感觉，让她觉得哪怕稍微失礼地多吃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我也吃饱了。”秦琛听到她的关心，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明知道对方只是客气，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甜。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大概……是真的陷进去了吧。
饭后，时间已经不早，知道苏敏的父母兄长会担心，而且她今天刚刚上马，应该很累了，秦琛体贴地将苏敏送回了家，并约好了下周一起去俱乐部的时间，才调转车头，回了自己家。
一路上，秦琛的心情都是轻松愉悦的，直到打开自己的家门。
“秦琛宝贝儿，你今晚和谁一起出去了啊？到现在才回来？”他刚刚推开门，一道幽幽的女声就传入耳中。
“……”秦琛转身关门的手一抖，险些把门把手给掰断了。他无奈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子，语带无奈，“妈……你怎么来了？”
“这话有意思，我还不能来了？”秦琛的妈妈露齿一笑，然后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我还是你妈呢！怎么就不能来了？”
“……”秦琛默默闭嘴，捡起被砸在地上的枕头，安静如鸡地走过去，乖乖聆听老妈的“谆谆教诲”。
秦妈妈念叨了一会儿，见念叨的对象一点反应都没有，顿时觉得没意思透了，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无趣地问道：“老实交代，干嘛去了？”
秦琛将枕头塞回沙发，懒懒地坐了下去，身体舒展着靠在了后背上：“去追女朋友了。”
秦妈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一变，转成了八卦：“这是老天开眼吗？我儿子竟然开窍了？天啦！我都要以为你是同性恋了，谁啊？哪家孩子？竟然被你瞧上了？”
秦琛：“……”老妈，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其实我真的是你买东西的时候别人送的吧？
他突然觉得谈性全无。
秦妈妈却半点没有自觉，反而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拉着他问个不停：“谁？是谁？快告诉妈妈，要不然我晚上要睡不着的，睡不着我就会心口痛，心口痛我就会呼吸困难，说不定明天早上就要晕过去……”
秦琛：“……”他默默叹了口气，“人家还没松口呢，等我追到手了一定第一时间把人带回来给你看，好不好？”
秦妈妈瞪着儿子，最终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问道：“不是妈不信你……你真的会追女孩子吗？不会半路被别人拐跑了吧？”
秦琛：“……”胸口和膝盖各中了一箭，好疼。他默默道：“那我应该怎么追求？”
秦妈妈瞪大了眼：“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追过！”
“……”心好累。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转身进了浴室。
“喂！秦琛！你妈我还没问完呢，给我回来！”秦妈妈在后面喊道。
秦琛并不想理她。
“秦琛！秦二宝！”
“……”秦琛默默加快脚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秦妈妈眼见八卦对象不理她了，只好寂寞地摸出手机，给自己老公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故意压低声音道：“老公，你知道吗，你家二宝恋爱了！”
“我好伤心，二宝不肯告诉我他恋爱对象是谁，你说我要不要明天派人跟踪他？”
“……”不小心忘记拿睡衣出来取却正好听到这段话的秦琛。为什么自家老妈就是这么不靠谱……心好累。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道，“你要是真那么做了，你未来儿媳妇说不定就真的跟人跑了。”
“……”秦妈妈顿时噤若寒蝉。
苏敏进门的时候，同样也是心情愉快的。苏妈妈见状挑了挑眉：“看来今天很开心？”
苏敏嘿嘿笑了下，跑过去亲了亲自家老妈的脸颊：“我回来啦！”
“哦，看来今天确实很开心。”苏妈妈假装冷淡地撇了撇嘴，“学了一天，还这么精神，看来，果然男神的力量是无穷大的。”
“对啊！”苏敏也不反驳，笑眯眯道，“没想到男神穿骑马装的样子那么帅！可惜我今天没有把照片拍下来。”
“妈妈穿骑马装的样子也很帅气啊！”苏妈妈醋溜溜道。
“就是，爸爸也很帅啊！”苏爸爸同样酸溜溜道。
“……”苏延默默看他们一眼，又默默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深沉地思考着一个问题：我最近是不是身体发福了？还是新换的发型不好看？为什么自己妹妹从来没说过他帅？心塞塞。
苏敏无语地看着家人，随后拎出一个袋子：“我带了东西回来，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袋子里是苏敏在店里打包的甜点，她当然知道家人不会稀罕这么点东西，而且吃惯了好东西的他们也未必真觉得这玩意儿多好吃，不过她就是想给他们带点回来。
苏爸爸率先夹了一点，递到苏妈妈嘴边：“来，老婆，尝尝看，女儿的心意！”
“……”苏延习惯性无视他们，眼疾手快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味道，同时在心里默默踹翻了这碗狗粮，“还不错。”
苏敏的笑容中不自觉带了点炫耀：“秦琛带我去的。”
“……”苏延默默看她一眼，又一筷子戳了过去。猝不及防，又是一碗狗粮。冷漠。
正在苏家几人其乐融融、单身狗默默心塞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铃音响起。苏家几人一顿，齐齐看向放在茶几上的电话。
那是苏秦安的电话。
苏秦安走过去一看，眉头微微蹙了蹙。来电显示是公司销售部经理的。那是个很沉稳的人，而且也很顾家，跟他也很熟，彼此都知道他们到了家以后，一般就不会接听工作的电话。如今他却破了例……
苏秦安迅速回忆了一下最近几个正在进行的项目，手一伸已经接了起来。
“老李啊，怎么了？”苏秦安一开始的表情和声音都很沉稳，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板，这么点城府还是有的。怎么可能还没弄清楚事情的状况就乱了手脚。
只是，随着对方的话语，苏秦安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他一直沉默地听着对方的陈述，只在最初的时候，和最后的时候说了两句话。
“我知道了，我马上处理，你先稳住。”苏秦安说完，挂了电话。
苏敏早就察觉了不对，和苏延一起紧张地看着苏秦安，直到他挂了电话也没马上追问。
苏秦安很快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语气依旧不紧不慢，满是淡定自若：“常处长，是我，老苏啊。”
“哎，晚饭吃过了吗？最近怎么样啊？哎，最近听说您忙，都没好意思来打扰您。”
苏秦安与对方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好一会儿才切入了正题：“其实我今天有件事想问问您，不知道您放不方便。”
“哎，就是澄碧区那块地皮。对对，就是那块准备拍卖的地皮……”
“对，我今天回来之前还听说还没卖出去呢，所以我来跟你确认一下，哦哦，还没卖是吧，行，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去办手续。”
“谢谢啊，常处长，改天请你吃饭。”
苏秦安又是一番寒暄，终于挂了电话，慢慢出了口气。
苏敏和苏延听出了点名堂，不过还是没开口，等苏秦安又一个电话拨出去后，并挂了以后才围了过来。
“爸，怎么了？”
苏秦安冷冷一笑：“还能是怎么回事，有人想搞事。”
“我们之前在澄碧看上的那块地，别人也看上了，估计是给哪位领导塞了好处，想偷偷吃下来，结果提前被老李知道了，这才给我打了个电话。现在没事了，我刚给常处长打电话确认过，他们那边还没完全确认。”
苏延皱了皱眉头：“谁家的人？”
苏秦安叹了口气：“还能是哪家，梁家。”
梁家与苏家的关系，一直是竞争对手。不过前几年苏家抓住机会成功转了型，而梁家却固守己见，这几年有些萧条了，竞争能力明显不如苏氏了。苏秦安也不太将梁家当做自己的对手了，只是万万没想到，明明前不久还陷入资金链断裂的梁家现在竟然还有余钱做这些手脚，难道之前的传闻都是假的？
苏秦安有些疑惑。
看来，还需要再看看。
这一晚，苏敏有些失眠。
她躺在床上，怔怔地想着梁家和梁家的几个名字。
梁……
梁绮莹。
梁奇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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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