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须尽欢

　　“本王会暗中调查高阳的下落，至于你好自为之。”

　　李恪目如寒霜，说完便拂袖而去。这时淑儿恰好端着茶点从院外进来，与他擦肩微微颔首行了礼，却见他面带愠色视若无睹的走出了公主院。

　　进了里屋淑儿忙放下茶点，见李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忙问道：
　　“公主，吴王似乎走时不太开心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李凌摇了摇头，无心去做过多的解释，叹着气说道：“没有。”

　　禄东赞果然第二日便能将李凌所出的提给出了答案，又因其他使者只能答出一题或一题也解不出，胜负显然已分。就算第三题不出，得胜者也必然是禄东赞。

　　李世民神情庄重而不失威仪，夸赞道：“东赞连破两道难题，真可谓是才智过人。”

　　禄东赞捋了捋胡子边问道：“不知圣上的第三道难题是什么？”

　　李世民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目光深邃，此时众人众说纷纭地议论着，却又纷纷不敢上前。禄东赞踌躇满志地端起了面前的兽首玛瑙杯，这时站在一旁的武才人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说道：“陛下，臣妾愿出一题。”

　　见李世民轻笑着点了点头，武才人又将目光转移在禄东赞身上。众人听了她的意思一同前往射场，她粲然一笑提起手边的六角花篮，继续说道：

　　“相信大家都曾听过百步穿杨，不如众人与我大唐分别派出箭术高超之人，能以百步以外射穿我手中散落的花瓣便为胜者。”

　　众人又纷纷议论，而禄东赞此次前来便只是为了求亲，并未带箭术精湛的弓箭手，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道：“这百步穿杨是静止的物体，而这花瓣顷刻便散落在地上，连开弓的时机都没有。”

　　武才人知道这个禄东赞才智过人，所以便不出寻常考题，这第三题就算他不能完成也是最后的赢家，又不使大唐失了体面。毕竟不能让吐蕃国与其他国家觉得大唐有能力之人不过如此。

　　女子媚眼如丝，步步生莲走向了一旁的李恪问道：“王爷可愿来一试？”

　　李恪点头从兵器架上取过一张弯弓，蓄势待发，电光火石间箭矢长鸣一声，如流星般飞出划破了空中的花瓣，钉在了不远处的木桩上。

　　众人纷纷拍掌叫好，就连禄东赞也连连称赞：“妙，果然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凌见李恪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坐下，又与武才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心底多少又几分不自在，如今他已知李凌不是高阳想必日后不会再对她关怀备至，想到这她的心便觉得有几分空荡一时不知该忧愁还是该失落。

　　李世民一言九鼎，承诺最终得胜者便与其中一国和亲，他眉飞色舞地站起身宣布道：“既然东赞已连破两题，在众使臣中脱颖而出，朕理当信守承诺将公主嫁入吐蕃。”

　　禄东赞起身作揖，又直言不讳道：“东赞心中有一位人选，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你说。”

　　李世民点头知禄东赞也是性情中人，自然也不会怪罪。却未想到他性情豪爽，竟丝毫不顾及地坦言说道：“那位公主便是东赞心中的人选，她如同那天池圣水一般纯净无暇，我想那便是我王心中心爱的女子。”

　　禄东赞的目光竟落在了李凌身上，虽这让李凌始料未及，但她却并不担忧，李世民断然不会将她送去和亲，他的几位公主皆是下嫁功臣外戚，也是为了平衡朝堂上权利招数。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目光淡漠的李恪，他只是事不关己的喝着茶，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世民淡淡一笑，婉拒道：“东赞，朕的这位公主今年才方满十四尚未笄贯，更可况她是朕心爱的高阳，此事不妥。”

　　“既然如此，臣想送公主一件礼物，这是一只千年血玉镯，正好能配得上公主这倾城之姿。”禄东赞也是一个明事理之人，并不再强求。

　　他上前鞠躬又从下人手中取过一只精巧的琅琊紫金饰匣，双手奉在李凌面前，李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接还是不接。

　　斟酌良久，她还是站起身道谢道：“多谢大使。”

　　淑儿着实捏了一把冷汗，若是李凌要被指定去和亲，自己必然会作为陪嫁丫头跟过去。吐蕃路途遥远，怎能比得上大唐这般繁荣安定。

　　“公主，这个禄东赞竟指你与吐蕃和亲，好在圣上方才没有答应。”

　　李凌对她的话似乎并未听进去，见到李恪与她相视而立，不由得轻声唤道：“三哥。”

　　李恪面色沉静，问道：“何事？”

　　李凌六神无主地摆弄着手中的绢帕，放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你也希望泠儿去和亲吗？”

　　“与本王何干？”李恪目光如同一汪寒川，仿佛越是靠近越是觉得要将周围的事物冻结冰封一般。

　　见他负手而去，武才人又恰好从另一头走过来，疑惑地问道：“吴王怎么走了？他看起来似乎脸色不太好，你俩拌嘴了？”

　　李凌摇了摇头，愁绪瞬间烟消云散，拉着她的手问道：“武姐姐，快别说这个了，父皇今日赏了你什么？”

　　武才人杨眉一笑，御花园中虽芙蓉盛放，却也不及她的一颦一笑，她的笑容仿佛为芙蓉添上更多的色彩。

　　“陛下今日给我赐名为媚，武媚。”

　　一个千娇百媚又如何能突显出武则天的气质，李凌虽知晓未来发生的一切但却不能与任何人言说，她灿然一笑问道：“武媚，不如叫媚娘如何？”

　　一个千娇百媚又如何能突显出武则天的气质，李凌虽知晓未来发生的一切但却不能与任何人言说，她灿然一笑问道：“武媚，不如叫媚娘如何？”

　　“媚娘？媚娘好，这个我喜欢。”武媚娘重重地点点头，此时她是初入皇宫天真无邪的少女，又有谁能想到若干年后她便是睥睨天下，万万人之上的王者。

　　李凌不知这个王者日后能否成为她最大的依仗，但不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尽力一博。她回过神，目如星辰，声如珠落玉盘“武姐姐不如去我屋去，我那有奶油松瓤卷酥和木樨清露，都是你爱吃的。”

　　武媚娘望着挂在李凌书房中的画，打量了许久，夸赞道：“泠儿，这幅画画的真是惟妙惟肖。”

　　“是啊，这幅画是三哥让阎立本为我所作的，我喜欢的紧便将它挂在此处。”李凌点点头又有几分失神，往日他总是心思细腻知晓她喜欢什么，而现在恐怕对自己已是百般厌恶。

　　武媚娘亲昵地拉住了她的手，惊羡道：“泠儿，你真是幸福，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还有一个如此疼爱你的三哥。”

　　李凌摇了摇头，说道：“快别如此说，我才是羡慕你呢。”

　　武媚娘低眉，目光黯然说道：“我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宫中又按月圆月缺制定侍寝妃嫔，除开宫中大典外许多御妻哪怕是见陛下一眼也是极难的。”

　　“武姐姐的意思是到现在都未曾侍寝。”想来也是，这后宫佳丽虽说三千，实则根本不止三千，除开有地位的妃嫔还有随侍的女官，宫女。就算是极受宠爱的有地位的妃嫔，每月也只能受两次承恩。

　　武媚娘柔声又道：“嗯，妹妹你向来聪明，陛下又对你如此宠爱，若有机会可否帮帮姐姐。姐姐并非想飞上枝头，只求能时常见到陛下。”

　　这倒也并非难事，既然是为才人，若能去甘露殿伺候笔墨，端茶倒水但也是行的通的，李凌凝望着她沉吟了片刻，点头答应了她所求之事。

　　翌日，李凌本想去吴王府，前脚刚到却见李恪匆匆忙忙地往市集中走去。约莫半盏茶功夫，他在一间青楼门口停下脚步，紧接着又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这李恪平日也并不像好女色之人，李凌心中嘀咕着：“绮红楼？李恪进那里做什么？”

　　她抬起脚，正要跟进去便被一个浓妆艳抹，满身脂粉香气的老鸨拦住说道：“姑娘你不能进去。”

　　李凌撇了撇嘴，不耐烦地从腰间取出一块银锭子，那老鸨登时间眉开眼笑地接过了银子随即让开了道。

　　屋内香风阵阵，纸醉金迷。几个香肩半露，衣着艳丽的女子在台上翩然起舞。这时李恪仿佛察觉有人跟踪他，李凌心中一慌，趁他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时连忙跑上了楼。这时李恪已经紧跟其后，她仓皇地撞开了一间门，见床上摆放着一件海棠红的罗衫，不假思索地换到了自己身上。又绕过曲屏，坐在了梳妆台前。不多时，那虚掩的门果然被男子推开了，李凌背对着屏风大气也不敢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