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从卧室的窗户向外面看，正对着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
　　叶生恹恹地坐在窗前，老式的木格子窗大开着，大概是大雨要来了，风吹得玻璃哐啷哐啷的响。叶生懒洋洋地动手拢了拢搭在腿上的薄毯，这么安静，似乎空气都粘滞了。
　　叶生坐着，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又在他身后站定。
　　“你怎么开着窗？”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上前关上窗，房间里立时安静下来。
　　“你怎么了？！”青年转头。
　　“屋里太闷……”叶生望着青年与他几乎一样的面庞，“无聊……”
　　“外面有什么好的，你天天想着出去。”青年抿嘴，“都是一样的。”
　　“你知道什么……”叶生轻声道，“你知道什么……”
　　许久，没人应声，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叶生依然自顾自地说着:“我只能慢慢困死在这破败的身体里。”他张开枯瘦的手指，嘶声道:“哥哥啊。”攥紧了手。
　　到了晚上，风雨一刻也不曾停歇。叶生自己推着轮椅来到餐厅，叶向正在摆弄碗筷，闻声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自己下来了！”叶生淡淡的，也没答话。叶向也没在意，把叶生的饭菜都放到了叶生跟前，又转身去了厨房。叶生停下动作，幽深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叶向的背影。垂下眼眸，掩住了眼中的疯狂。
　　饭后，叶向叫住叶生。
　　“爸爸的判决下来了。”
　　“？！”
　　“永久流放和记忆注销。”
　　“呵……够仁慈的。”
　　“别这样说，他毕竟……还是我们的父亲。”
　　“他没拿你做过活体实验，你当然好说。”
　　叶向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没再继续劝说。
　　叶生回到房间，他在床头的墙上摸摸索索，剥落下一片拇指大小的薄片。他举着它，迎着光，竟然反射出金属质的冷光。
　　“亲爱的爸爸，你给我留下了什么呢？”叶生着迷地看着那薄片，面上一片冷硬，只有一双眼睛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慑人光芒。

　　“哥哥！！！”
　　“哥哥！！！”
　　“哥哥！！！”
　　……
　　叶向的最后意识，停留在弟弟微笑着的苍白脸庞上。
　　“叶生……”

　　叶生沉默地望着手术台上的身体，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针剂。
　　“哥哥……”叶生举起了手中的针剂，“你会怪我吧？”
　　叶向昏迷不醒，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清醒过来。
　　叶生开始往叶向赤裸的身体上接上各种仪器，气喘吁吁地飞快忙碌着。

　　“嘀——是否选择击溃脑域。”
　　冷漠的电子音响起，叶生如梦初醒。他最后看了看叶向，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健康……
　　“嘀——请选择。”
　　他不会后悔的，叶生点了“是。”
　　仿佛过去了一辈子，叶生看着叶向的脑电波渐渐平缓，其余的器官都还很强健。
　　这样就结束了？叶生迷茫地看着叶向。
　　说什么灵魂不朽，人的意识也就是一段特殊的电波罢了。

　　。一个月后，“叶向”走出实验室。他走出了这个几乎监禁了自己一辈子的别墅，外面阳光明媚，香樟花的香气盈满他的胸口，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芯片里是叶父留给叶生的珍贵遗产。
　　里面详细记载了一个绝望的父亲为了日渐衰弱的儿子违法制造出一个完全健康的克隆人的过程，以及人体意识可剥离可转移的理论……

　　叶生得到了想要的健康自由，他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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