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与汎

　　到达夏汎所住的公寓楼下已经11点。
　　手机中静静地躺着尹尚刚发过来的简讯。
　　“我快到了，想好中午吃什么，不过不能再点随便这道菜了。”
　　隔着屏幕，夏汎都能感觉到尹尚宠溺的关怀和玩笑的语气。这么些年来，他对自己是一如既往的好、甚至从来都没有对自己大声的说过话，可是他越是这样，夏汎的愧疚之情越是肆意蔓延。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决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对他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和伤害。
　　“怎么？未婚夫查岗？”陈沫盯着对着手机屏幕出神的夏汎说道，语气和表情有些微不满。
　　夏汎关掉手机，叹了口气没有理他，眼神直直的望着前方、半晌才丢出“谢谢”两个字，便起身去推车门。
　　手指在刚握紧把手的一瞬间，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回。毫无征兆，陈沫霸道的薄唇便直直的压了下来。
　　顿时，属于他独一无二的男性气息冲上大脑，占据自己的意识。舌尖似有薄荷的凉意和他惯用的柠檬牙膏清香在口腔中荡漾开来。
　　夏汎抗拒，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密动作多少让她有些羞耻而且还是在车里。但陈沫的手掌又紧紧的扣住自己的脑袋，力量悬殊、徒劳无功。最后夏汎索性放弃抵抗、眼一闭，牙一咬，一丝血腥的味道便在鼻尖萦绕开来。
　　陈沫吃痛的放开她，没料到她竟然真的下狠心来咬她。
　　“你还真舍得！”陈沫皱着眉头，用手擦了擦嘴角。
　　“下次再流氓，就不只这点痛了。”夏汎将车门甩上、带着怒意踏步离去。
　　也许，从这一刻起我们应该保持距离的。即便我们曾是彼此的初恋，即便我们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即便我们昨天晚上有过一夜的肌肤之亲。
　　但这都不该成为我们放纵的理由。
　　可是我们终究是凡人，有些事情谁又能绝对的控制。也许当你再次站在我的面前时，那些早就溶于血管里的沉眠爱意，终会在不经意间冲破缠绕的禁锢，不受控制的再次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堵在心口，别人进不来，你也出不去。
　　午饭是在珠宝店附近的一家西餐厅里吃的。
　　尹尚要了一份牛排，而夏汎则有些犹豫的的又说了“随便。”
　　尹尚忍俊不禁的拿手敲了敲她额头，笑“想了那么长时间还是要随便？”
　　夏汎不好意思的将碎发扶到耳后，说:“我都可以的。”
　　“好，那就两份一样的牛排吧！”尹尚将菜单递给服务员，无奈的笑道。
　　“我觉得我们结婚以后我得发明随便这道菜，省得每次你点的时候我都没辙。”
　　夏汎不语，嘴角有苦涩的笑意。面前的香槟味似缭绕的化学气体、幻化成细微的颗粒悄悄融于自己的血液和躯体，总是在不经意间扯动自己的神经。细微的痛不易察觉、但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昨天玩的怎么样？”尹尚切着牛排，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在水晶灯的折射下异常明亮。
　　“挺好的。”夏汎悻悻的吃着牛排，眼睛直直的盯着盘子，叹于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能力。
　　“那到时候你帮我介绍他们，我也想知道你高中同学都是什么样子的。”
　　“好。”夏汎有些心虚道“有机会的话介绍给你们认识。”
　　其实，不应该认识的。我们都不该认识的，如果没有当初的偶然相识、我便不会耽误你。
　　如果高一那年我没遇上陈沫，先遇到的是你，或许我会喜欢上你。但那都只是如果，命运悄悄打了个结，即使我和陈沫不再可能，我的身心也不再属于我自己……所以尹尚，面对你我夏汎是没资格的……
　　送走夏汎，陈沫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进了一家酒吧。
　　“你叫我来就是看你喝闷酒的？”文际里一副吊儿郎当、似笑非笑的模样。
　　陈沫没有理他，又连喝了两杯烈酒，将空杯子丢到一旁，再拿起一杯。
　　文际里看了旁边十几个空杯子，全拜旁边这个闷闷不乐的男人所赐，急忙出手夺过刚到他唇边的酒杯。
　　“午饭没吃，就喝这么烈的酒，闲胃病没犯了是吧！”
　　陈沫扯了扯脖颈的衬衫，将领口开到第三粒扣子，精壮的胸膛和滚动的喉结若隐若现。
　　他没有去夺文际里手中的酒杯，而是自顾又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你……闲命长了是吧？”文际里急了，语气之中有些恼怒。
　　“际里”陈沫终于抬头看了他，双眼通红“别管我，让我喝吧！”
　　“我是懒得管你，但你胃痛起来的样子实在是难看。”
　　“呵，胃痛了心应该就没那么痛了吧！”陈沫自嘲，手中酒杯依然未停。
　　陈沫一脸痛苦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文际里。他认识陈沫整整十年，从未见他因为什么事而挫败过。
　　而他现在一番痛苦不堪的样子，大概只有一个人能将他伤到这样吧！
　　“她还爱你吗？”文际里直愣愣看着他，他没有问“你还爱她吗？”因为他这个局外人清楚的知道陈沫对于那个女孩儿的爱早已深入骨髓，从未变过。
　　陈沫酒杯嘎然停到嘴旁，是呀，她还爱他吗？如果是在以前他是百分之百的自信。但现在他也不敢绝对的肯定。
　　昨天晚上在他身下时她火热的身体和婉转的低吟他能感觉出她对自己的依赖，也能察觉出她对自己的情意。但早上她冰冷的神请和冷淡的语气又让他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好似夏汎的心他陈沫再也抓不回、握不紧了。
　　“你不敢肯定？”文际里瞧着他出神的样子，第一次感觉商场上不可一世的陈总也有软肋。
　　“我爱她！”陈沫一仰头、杯中的烈酒就全进喉咙。
　　他起身，抓起沙发上的西服外套，身形有些虚晃的往门口走去。
　　“可是凌薇爱你。”文际里对着他的背影低声道，语气不明又有些无奈“五年了，她为你做那么多，你就那么狠心的视而不见吗？”
　　“如果狠心，现在她就不会是我的女朋友。”
　　陈沫抓紧外套，头也不回的走掉。他需要清醒，他害怕多留一分钟文际里就会逼迫他向凌薇承诺什么。而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会因为感情的事而心生嫌隙。
　　对于凌薇，他是充满了愧疚的，她为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但除了感情，他无法回应。其它的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可是陈沫，你知不知道，你给的希望需要她用一个又一个失望来还的，夏汎要结婚了，你要一辈子都这样吗？”
　　文际里眼里涌出一股不明的情绪，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包间，一杯又一杯的喝着烈酒。
　　本来是来劝人的，自己反倒喝起了闷酒。他心里多少有些苦涩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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