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蛇传

　　三百年前，蔓渊。
　　肆蛇族与萧鸠族再起战火。开战前，一位母肆蛇诞下一枚卵后，将这枚卵交由族中莫昔长老照顾。
　　莫昔长老:“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母肆蛇:“嗯，便叫……窦翛吧。”
　　母肆蛇写下孩子名字后，便跟随丈夫赶赴前线，为受伤的战士疗伤。
　　战争快要结束之时，前线传来消息，这枚卵的母亲被敌方士兵乱箭射杀而死，同时，父亲也战死沙场。
　　似乎是因为双亲与这枚卵心连心的效应，这枚卵亦有异样出现，这意味着这枚卵很有可能会提早出世！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对于肆蛇一族来说，提早出世的蛇婴是极其危险的，有许多不可控的因素会出现在蛇婴身上，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体现出来。
　　在得知这枚卵的异样之后，族中几位长老将这枚卵带到神祠中施法。
　　肆蛇族神祠中。
　　神祠正中摆放着的祭祀台上，放着一枚通体透明，略带有些花纹的蛇卵。五位族中长老围着祭祀台，正在对着那枚卵施法。
　　几位长老的脸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汉，顺着脸颊流下。其中有一位资历较为年长的长老对着其他长老说道：“各位长老再坚持一下，这枚卵，自出世起就没有得到母亲的照顾，如今更是连父母都没了，我们不能让这枚卵再出事，不能让更多肆蛇族中的蛇婴出事了！”
　　“夙霆长老，您说的，我们都知道，但这几天来，我们没日没夜，就没了稳住这些，在战争中失去父母但还未破壳而出的蛇婴，今天，已是极限了啊！”另一位长老出声，因这几日来的劳累，嗓子有些沙哑。
　　“姱始祖在上，请护佑我肆蛇族蛇婴平安！”众人齐声道。
　　这时，这枚卵一阵一阵的发着光，突然，一阵强光从这枚卵中散发出来，连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同时反弹到五位长老的身上，因着这几日的疲惫，几位长老昏倒在地。不久之后，那枚卵的壳裂出一条缝，“噗”地一声，卵全裂开了，但没有看到蛇。
　　再看，神祠中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小孩童，那孩童生的叫一个惹人喜爱，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通透、灵动，好似要把这世界都装进去。
　　这孩童就是我们的主角：窦翛。
　　那孩童转身望着那五位昏倒在地的人，嘴角缓缓上扬，露出白白的牙齿，从喉咙处发出一道幸灾乐祸的笑声：“嘻嘻……”
　　笑完，忽地耳朵动了动，听到几个脚步声，眼睛一转，身形一动，走到神祠门口的大门边上，弯着腰。这时，有两人步履匆匆的走进神祠，其中白衣的那位稍稍停顿了会儿，满脸疑惑：神祠何时有门童了？不待他细细想，前面那人已在催促：“素童，还不快跟上？”
　　“啊……！是！师父。”说完便急着跟上前面那位。
　　孩童侧过头，呼出一口气，见那两人走进神祠，便直起腰大步离去。
　　再看神祠中，进来的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位，犹如谪仙般清丽，一头如墨长发用木簪竖起，身着浅蓝长袍，站在那里，真真是飘飘呼如遗世而独立。矮的那位，亦有半分仙气，身着白衣。
　　“怎么回事？五位长老这是怎么了？”高的那位边走进去边说。
　　“徒儿不知，啊！师父快看，这枚卵已破，蛇婴已出世了！”素童说道，顿了顿，环顾四周，却不见蛇婴，“咦？蛇婴呢？”
　　“先把其他长老就起来再说。”末了，补充道：“用醒神露。”
　　“是。呃……？为何？”
　　“且先救着，原理待忙完再与你解释。”
　　“是。”
　　二人合力将五位长老救起。
　　“莫昔啊，你来了。”夙霆长老微微喘着气说道。
　　“嗯，夙霆长老没事吧？”
　　夙霆长老摇摇头，似是想起一事，抬头望向祭祀台，见那枚卵已破，眉头瞬间皱起，惋惜地叹了口气，站起来问莫昔长老：“卵已破，蛇婴呢？”
　　莫昔长老摇摇头，“不知。我与素童进来时边见你们昏倒在地，没见到什么蛇婴。”
　　站在一旁的素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啊！”
　　闻言，莫昔长老少有的皱了眉头，“素童，不是告诉过你，遇事要沉稳，别动不动大惊小怪吗？”
　　“师父恕罪，素童想起一事，在进来时，素童见一白衣孩童站在神祠大门边上，莫不是那孩童就是那蛇婴?”
　　闻言，六位长老都皱起了眉，其中一位长老不可置信的说，“已经化为了人？难道是吸收了我们的灵力？”
　　“可是我们的灵力都被反弹回来了呀，藏湖长老。”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把那孩子找回来吧。”莫昔长老道。
　　众人点头，便各自用灵力化为灵蝶传讯，六只灵蝶在空中翩翩飞转，之后便朝着不同方向飞去。
　　再说窦翛这一边。
　　自生来，窦翛的修为便足以化为人型，小小的个子像个三、四岁的孩子，离开神祠之后，走了一段路，窦翛站在正中间，看着左右有好几条道路，一时不知道要走哪条。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大踏步的顺着最中间的那条大道走去。一路上都不停地听到有东西在说话，有时是一个在嘀咕，有时又是三五成群的在讨论着什么。
　　“嘿嘿！小娃娃！”一道清脆的声音在窦翛的身旁响起。
　　窦翛左看右看，却不见人，正疑惑着，又听到那道清脆的声音在说，“看哪呢？我在你下边儿，右下边儿！”
　　窦翛转过头，却什么也没见着。
　　“错啦错啦，另一边儿，你这小娃娃，左右不分呐。”
　　窦翛转向另一边，低下头，原以为看见的会是什么人，但窦翛左右看看，却只有一株并不起眼的花立在他身旁。
　　窦翛弯下腰，双手撑在膝上，轻声问，“刚刚是你在与我说话？”话一出口，那声音脆生生的，连窦翛自己都吓了一跳，因着这是第一次说话，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正是本仙。”清脆的声音从花朵那传来。
　　“仙？那是什么东西？”
　　“仙不是东西，仙呢，是人类的神话，一种，不老不死的人。”
　　“人又是什么？”
　　“哈哈，你这小娃，不是明知故问么？你现在不就是人么？”
　　“我现在是人？”
　　“当然，小娃娃莫不是修炼修傻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晓了？那可真是怪了。”说完，那□□自大笑起来。
　　听她大笑，窦翛皱起了好看的眉毛，觉得从她口中并不能知道自己是谁，便转身离去了。
　　一路走走停停，刚来到这个世界的窦翛，脑子里空白一片，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形容词，只知这一路的风景，真真是美如画。
　　不过……“咕咕……”咧开嘴吐了吐舌头，窦翛摸着空空的肚子，思索着该去哪里找吃的。
　　正想着事儿，前面不远处就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声，窦翛踮了踮脚，便见有几间矮屋错落有致的在前面的道上。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头！
　　不知何时，一小女孩与其他小伙伴打闹着闯入了窦翛的视线。
　　眼见着那小女孩就要撞着自个儿，窦翛却没有一点动作，呆呆的站在那，看着小女孩撞到自己身上。
　　“哎呦！”小女孩揉了揉头，抬眼看着面前的人，“这位小哥哥，对不住哈。”
　　“你觉得对不住我？”
　　“是啊，不小心撞到你啦~小哥哥没事吧？”
　　“那你既然觉得对不住我，那便补偿我吧！”窦翛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那叫一个纯。
　　“呃……？”小女孩表示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还真有这样的人啊！
　　“也不需要什么，我饿了。”见她愣着，窦翛给点提示。
　　“珺琪，你别理他，我刚刚明明看到，他就站在那等着你呢！分明就是要讹你。”站在后头的一个小女孩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毕竟是我撞得他，既然他饿了，待我回家给他拿些吃的就行了。”说完，也不待其他人再说些什么，一闪身，化为蛇形便飞身而去。
　　众人见珺琪走了，失了趣，便散了。
　　不多时，珺琪带着些许食物回来了。
　　两手往窦翛面前一伸，“喏，给你的，拿去吃吧。”
　　“谢谢。”伸手接过，窦翛看了两手的食物半天，却不下口。
　　“怎么？不和你胃口？”
　　“不是……嗯……我不知道要怎么吃……”窦翛一脸茫然的表情表示他真的不知道。出生第一天就化为人怪我喽？
　　“什么？”珺琪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窦翛。
　　俩人大眼瞪小眼，最终窦翛无辜又茫然的眼神打败了珺琪。
　　“怎么可能呢？”珺琪还是不肯相信，一个已然化为人了的肆蛇，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吃东西呢？
　　“怎么不可能，我今天，破卵而出，是第一天来到这世上啊。”
　　闻言，珺琪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围着窦翛走了几圈，嘴里喃喃着不可能，我不信之类的话。
　　珺琪皱着眉盯了窦翛好久，脑中思考着什么，珺琪看着窦翛，窦翛便也看着珺琪。这一细看，才发现，珺琪有着一双大大的杏仁眼，睫毛长长的如蝶翼，只不过脸有点圆圆的，不太好看了。眉头此刻皱成了一个“川”字，一节皓腕环着腰，另一节雪臂撑着下巴，眼睛盯着窦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啪”地一声，珺琪一拍掌，“我带你去见我爹爹吧！我爹爹见多识广，他一定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对了，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叫什么呀？”
　　“我……”我不知道。
　　“他叫窦翛！”沉稳中带着些许愤怒的声音从窦翛身后传来，打断了窦翛即将要说的话。
　　莫昔长老和素童赶至窦翛身边。
　　珺琪见来人，弯下身行礼，“珺琪见过莫昔长老。”
　　“免礼。”转头与窦翛对视，“窦翛，这是你母亲临走前为你取得名字。翛，乃无拘无束之意。”
　　顿了顿，继续道：“你母亲托我，抚养你长大。虽然你自出生，便化为人形，可见你在修为方面的天赋，但，你是早生的蛇婴，若是今后做出有害肆蛇族的举动，我也会，将你铲除。”
　　一大一小就这么看着彼此，望进了彼此的眼中。
　　而今……
　　“窦翛！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就算是再有耐心的莫昔长老，都忍不住用吼以示愤怒。
　　窦翛翻个身，表示不从。
　　三百年过去，在摸清了莫昔长老的性子之后，屡屡在莫昔长老发怒的边缘试探。真是越长大越不受管束，现在，竟连每日卯时晨练的规矩都不遵守了。
　　这小子，是要无法无天的节奏啊！
　　“莫要给我耍赖皮猴那一套！再不起来，便留你一人在此，我与素童前往人界。”
　　一听到“人界”二字，窦翛立马翻身坐起，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莫昔长老，“师父今天要去人界，怎么可以少了我呢？这一路上要是少了我，师父得多寂寞啊！”
　　“哼！再不把行李收拾好，你就没得去了。”
　　“别呀师父，我这就去收拾。您再等等我就好。”说完，窦翛下床来到藤木卓前开始收拾。
　　看着窦翛忙手忙脚的身影，莫昔长老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又说：“可不是我不等你，大伙都等着通道开启，若是因你一人而拖累大家，我可担待不起。”
　　“收拾好了！”窦翛将行李背在身上。一张小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快吧？”
　　“行了行了，瞧把你得意的。差不多时辰要到了，快走吧。”
　　走在路上，窦翛看着道路两旁的花花草草。突然，窦翛的眼里泛出了异样的光彩。窦翛蹦跳着来到一株花面前，指着那花问道：“师父师父，这花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茭英花呀？”
　　“笨蛋！人家是煌萊啦~”那花嗔怪似得摇了摇身子。
　　“哎呦，原来是煌萊啊，不好意思认错了。”窦翛摸了摸这株花，跑到莫昔长老身边，“师父，茭英和煌萊这两种花长得好像哦……要怎么辨别啊？”
　　“叫你平时不好好学，不教。”
　　“哎呀师父~，师父最好了，师父是全天下最最善良，最最仁慈，最最爱我的了。”双手抓着莫昔长老的手一直摇，好似莫昔长老不答应，他就不停下。
　　事实上窦翛的确有这个打算。
　　莫昔长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有办法吗？没办法，谁让是自己宠出来的呢？
　　“有锯齿状边缘的叶片的，就是茭英花，而煌萊花的叶片摸着有点沙沙的。通常，煌萊花都不会生长在这，煌萊花的药性烈，生长在极阴之地。茭英花的药性没有煌萊花的药性那么烈，适合给一些患有轻度焦灼症的肆蛇使用。”
　　“那煌萊花就是要给重度的喽？”
　　“非也，煌萊花的药性非常之烈，需视情况而定，切不可乱用。”
　　“嗯！窦翛记住了。那要是不小心给轻度焦灼症的肆蛇吃了呢？会怎么样？”
　　“轻的会得寒疾，严重的，煌萊花会在体内释放药性，继而变成毒性，身体会感到寒冷，越来越寒冷，之后就死了。”
　　“啊？这么严重啊……”窦翛低下头微微思考了一会儿，便又恢复如常。
　　一只灵蝶翩翩飞在空中莫昔长老看着飞至面前的灵蝶，伸出手将灵蝶接住。
　　“莫昔长老，通往人界的通道出现异常，请您来看看！”闻言，莫昔长老皱了皱眉头。灵蝶慢慢在手中消散。
　　“这通道千百年来都没什么异常，怎么今天就……还是去看看为好。”莫昔长老嘀咕着。
　　抬头望向在前面忙着抓蝴蝶的窦翛，莫昔长老走过去，按住窦翛，“窦翛，你先去前面的神祠里拜祭始祖。我先去通道那边看看。”
　　“是通道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只是一点异常，没什么的，你先去神祠里。”
　　“师父，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行。”莫昔长老板着一张脸，“快去神祠！”
　　窦翛知道，这时候的师父是不容忤逆的。于是放弃了与师父同去的念头，转身向着神祠的方向走去。
　　看着窦翛离去的背影，莫昔长老嘀咕着：“还好我板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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