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初恋

　　[38]

　　意识到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的一瞬。
　　陆时笙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回拉了进度条几秒，脑袋跟着凑近屏幕，想仔细观察许漾的动作和表情，从中得出否定的结论。

　　但，没有。

　　无论是放大图片的手指，还是视线垂落下的定点位置……
　　他好像真的只看了她一个人。

　　视频播放到结尾自动退出，屏幕下方自动跳出这条微博的评论，最高赞的那条，对方足足发了十几个“啊”字，结尾感慨道：[现在还有人不知道我们许老师是盯妻狂魔吗？]

　　[完蛋了23333，我现在是真的相信许漾对陆时笙不一样了。]
　　[+1。之前不是有女艺人想贴着许漾炒作结果被无视的？结果换作是她，又是主动帮忙拍合照，又照顾吃饭口味……没见许老师对谁这么上心过吧？]
　　……

　　底下评论的网友脑洞大开，甚至都脑补出了一出影帝为追爱自降身价接综艺，唯一条件是让她也做常驻录制的戏码。

　　“……”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时笙做贼心虚般切出视频页面，拽起点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仿佛这样做，就能忽视掉脸上逐渐灼热的温度似的。

　　对面，喻梦的消息还在继续。
　　某人八卦心泛滥，不依不饶地追问她：[怎么样，看完了吗？我看你当时转身看向其他方向了，完全不知道身后还有这一出吧？]

　　……确实不知道。

　　当时的她，打完招呼后过来伸手跟许漾要的手机，拿到后的第一时间，直接翻相册看照片了，连他什么神情什么语气都没太注意。

　　[喻梦：本编辑想采访一下我们陆同学此时此刻的心情。请大胆开麦。]

　　盯着屏幕上的这句话。
　　陆时笙侧翻了个身，抿了下唇。

　　看完这个视频，加上网友七嘴八舌的言论，换做是谁，大概都会猜测许漾是不是真的对她有意思了。更何况，她还是事情的当事人——现在扯着被子强装镇定，脸却烫得跟开水壶似的，就差嘟嘟冒烟了。

　　但网友的言论也好，喻梦说的话也好，全部都是他们根据一个动作，几个眼神，摆出的个人推测。
　　许漾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谁也不知道。

　　陆时笙手指拉着上扬的唇角，往下扯了扯，心情因为这个未知的答案，莫名地跟着烦闷起来。

　　片刻后。
　　她重新点开消息框，侧身换了个姿势，慢吞吞地打字：[不知道诶，我没有看。]

　　[喻梦：？？？]

　　[陆时笙：这酒店信号不太好，视频加载不出来，看不了。]

　　[喻梦：……]
　　[喻梦：我信你个鬼。]

　　陆时笙抱着手机嘿嘿笑了两声，为自己机智回避掉这个话题而高兴不已。半分钟后，屏幕上跳出条新的消息，惊得她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扔掉。

　　[喻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完害羞了？？]

　　多年闺蜜友谊，对彼此的了解程度果然不一般。

　　盯着屏幕看了十秒。
　　陆时笙按下返回键，决定选择装作没看到这条消息。

　　晚上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

　　陆时笙莫名其妙做了个梦，场景居然还是上期录制的结尾，她和许漾两人呆在牢房里，周围布景还是灰蒙蒙的，导演组与实出的其他成员们也都在外面的另一侧，看着他们。
　　不知道大家在等待什么，但谁也没有出声。

　　梦里的她无聊到开始摆弄裙子。
　　不知道又忽然想起什么，陆时笙靠着床沿坐下来，抬手碰了碰他的盔甲，示意许漾看过来。

　　他偏过头，与她对上视线。

　　“他们都说你喜欢我。”
　　陆时笙有点别扭又有点小声地问，“所以，你还喜欢我吗？”

　　许漾的眸子漆黑得像晕染开来的墨，视线半垂着，就这么看着她。半晌后，他声音低低沉沉地问她：“你觉得呢？”

　　陆时笙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在这一瞬间，背景与人群消散得无影无踪。
　　整个世界就剩下她和他。

　　陆时笙突然惊醒。

　　她缓慢睁开眼睛，窗口有光从床帘的缝隙下照进房间内，将混沌的梦境与现实划分开来。
　　陆时笙缓过神来，放空般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心想——这答案，她知道个屁。

　　要是知道答案，她还会在梦里去追问他？

　　-

　　因为这个梦，陆时笙吃早饭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能对着许漾问出那种问题。
　　但这也代表着一个事实。

　　潜意识里，她对许漾，对这个答案。
　　好像都有些在意。

　　今天的录制时间比往常提早了半个小时，造型师也提前了三十分钟过来，摆出需要使用东西的间隙，对方询问道：“今天的服装是什么类型的？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发型？”

　　说到这个问题。
　　陆时笙意识到这次录制的这期，确实有些不同于往常。

　　不仅昨晚没有试衣服的流程，台本上写的环节也是半保密的状态。为了以防万一，她早上还让小桃同导演组确认了一遍服装的事。

　　“服装组说今天开场不会安排服装，要求每个成员自行发挥，穿什么都行。”
　　小桃复述了一遍对方的原话，猜测道：“是不是跟开场的环节设置有关？我看他们有在熨烫衣服为之后做准备，但这一次开场确实是没有。”

　　“那就是了。综艺节目嘛，总有要打破常规的时候。”
　　造型师点点头，转而看向陆时笙，“幸好我这次有准备。你打算怎么办？穿私服还是看看我带的衣服？”

　　陆时笙没做什么特殊准备，箱子里的衣服也多半以舒适简单为主，这会想也没想就做出了选择，“你的。”

　　“行。”造型师打开自己携带的箱子，随手翻了几件衣服出来，拎起来示意她看，“看看呢，这套你觉得怎么样？”

　　……

　　一个半小时后。

　　陆时笙最后一次整理好发型与衣服，被工作人员带到另一层的房间。Follow PD比了个开始的手势，她深呼了一口气，拧开门把手向内走去。

　　和想象中的场景有些不同。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的位置摆着个镜子——但又不只是个镜子，上面还显示着一段话。

　　[我是魔镜。请对我简述你今天的穿搭风格。]
　　[如果满分是十分。在你心目中，今天的穿搭能获得多少分？]

　　季节逐渐步入初冬，陆时笙穿了件白色针织衫，袖口与衣服的下摆有一圈黑色，做成了花苞形状的设计，下装简单搭配了宽松版型的灰色牛仔裤，搭配上编发造型与发尾束着的黑色蝴蝶结，简单而又不失甜美感。

　　简述完自己的穿搭，屏幕上跳出“请打分”的字样。

　　“这套衣服是我造型师搭的，不能辜负她的心意。”
　　陆时笙顿了下，随口道：“那打九点五分吧，扣零点五怕她骄傲。”

　　“……”

　　镜子对面的工作人员怎么也没想到这分数来得如此草率。隔了一会，屏幕上才跳转出新的字样——
　　[匹配结果生成中……]
　　[请前往大厅，等候结果发布。]

　　陆时笙来到大厅，远远地就看见休闲区方向早已有个人坐在那里，走进一看才意识到。

　　这个人，是许漾。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男艺人的固定穿搭配色，许漾今天也是黑白配色，西装领口做了夸张设计，腰间有扣腰带，将原本就优越的身形衬得更是修长。搭配上偏分发型与架在鼻梁的金框眼镜，扑面而来的斯文与禁欲感。

　　陆时笙这会看到许漾的脸，莫名有点心虚。

　　但此时此刻，她跟他两个人。
　　镜头就这么对着，不打招呼说点什么也不行。

　　陆时笙走到他身旁坐下，沙发因为多一个人的重量，周围轮廓浅陷了下去。她拿了瓶水喝了一口，强装镇定地说：“早啊。来这边之前你有进那个房间吗？”

　　“魔镜那个？”
　　“对的。”

　　许漾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告诉她：“进了。”

　　“不知道打分对下面环节有什么影响。”
　　陆时笙碎碎念般感慨了一句，捏着瓶子又喝了口水，视线飘忽向其他方向。

　　她表面装得淡定，其实内心焦灼得要命。

　　不清楚节目组在搞什么，跟许漾在楼下坐了好一会，也没见到第三个人下楼。瓶子里的水被她咕嘟灌下一半，化妆师都看不下去来给她补了一遍唇妆。

　　和许漾的独处时间这么久……周围一旦安静下来，陆时笙的脑袋里就不受控地开始胡思乱想：自动播放昨晚看的视频以及做过的那个梦。就连在意的那个问题也在舌尖打转，就差她冲动开麦了。

　　“照片呢。”许漾突然问，“怎么没发？”

　　男人声音淡淡的，倾下身突然凑近两人间的距离，半垂着眼睛看过来。
　　两人的目光对视上。
　　他镜片的反射角度给后面的褐色眼眸添上了几分很柔和的光。

　　像是再次触碰到昨晚被她回避掉的什么。
　　陆时笙没缘由地慌了下。

　　她总不能跟许漾说，看到另个角度他翻阅照片的视频，惊慌失措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干脆逃避性的睡觉了吧？

　　“……还没来得及。”
　　陆时笙磕磕绊绊地答了一句。

　　因为害怕自己露馅，她紧张得整个后背都绷直了。

　　许漾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看着就像是日常闲聊，想起来这件事就随便提提的状态。

　　陆时笙抿了下唇。
　　这种情况下，倒像是她自己多想。

　　不知道是冲动驱使还是骨子里那点不服输的劲儿被许漾这态度勾了上来，陆时笙直勾勾盯着他看了几秒，鼓起勇气道：“许老师。”

　　“嗯？”

　　“昨天拍完，你有看照片吗？”

　　拐着弯地问出了困扰她一个夜晚加一个早晨的问题。
　　陆时笙觉得自己心情跟着愉快了不少。

　　许漾：“怎么这么问。”

　　“喔。就是看见有张图有点糊，想问你拍完检查了没。”她眨了下眼睛，随便编了个理由。

　　许漾的视线越过镜片，落在陆时笙的脸庞。

　　她说谎的时候很好分辨。
　　避开视线，亦或是缓慢地别开脑袋，意图做些其他的小动作来彰显自己的态度。

　　这会，她的眼眸转了转，脑袋调向电梯口的方向——明明那里没有人出来，却在问完问题后一直避着他看向别的方向。碎发垂落在耳侧与脖颈，那抹莹白的颈侧上方耳垂却红得像是要滴血……

　　“你很在意？”许漾问。

　　男人的声音自侧后方响起。
　　陆时笙心底突突地敲起鼓，转头正想着自己该说什么好，身旁人又说话了。

　　“看了。”

　　许漾半侧过身，手臂撑在膝上单手托着下颚，勾着唇懒散散地望着她，语气低低道：“哪张不太行，我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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