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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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后生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被人摆了一道,却享受到了温行知的香嘴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给我嘴中吹气,我肚子开始发胀,下一刻,我猛地侧头,吐了一大口湖水出来。
      他目光紧随我脸上,语气虽不好,却夹杂了明显的关心道:“可醒了,我就跟你说是有人捉弄你,你偏不信。”
      “行知,我错了,你的话向来没错。”我装作虚弱的样子爬起来,很是委屈。
      温行知伸手揽住我的肩膀,他慢慢将我扶起,无奈道:“错什么?关我何事,左右吃亏的是你,又不是我,还走得动吗?”
      我点点头,将全身重量倚靠在他身上,没力道:“走得动,靠着你就走得动。”
      温行知身子骨看起来竟比我好,我都冻得瑟瑟发抖,他都没我抖得厉害,月光的照耀下,我看见他嘴唇冻得乌紫,抿得很紧。
      他不言语,默默扶着我走路,我趁此机会整个人都要挂到他身上去了,冷风呼呼吹来,我更是抖得如筛糠,便使劲往温行知怀里钻。
      我钻得劲儿有些大,温行知踉跄了一下,我不好意思道:“真冷,小书上说寒冷时两个人抱着能取暖,你冷么?冷就靠紧我。”
      “冷。”他慢慢将手环在我腰上,我一喜,立马搂住了他的肩膀:“唉,头好晕,我……我站不住了。”我继续装模作样,温行知环在我身上的手收紧了些,我心里十分窃喜,理所当然就把脑袋磕在他肩上。
      我比他高半个脑袋,下巴磕在他肩上将将合适,我们就这样互相扶持着走回了寝庐里,一进门我们不约而同地松了手。
      我瞧见秦青惬意躺在床榻上小憩,有一股火苗在我脑瓜里燃烧,我忍下不快,不与那等顽劣之人计较,等我家的官何时比他家大时,我再计较,一想到沈道文那半温不火的样子,我只好长叹短吁。
      我将温行知推到床边,马上拿起被子把他裹得严严实实,温行知细长眼微弯,他呼了一口热气,问道:“你不冷了?”
      “哪能让救命恩人冷着?”我从木柜里翻出两件衣裳,拽着温行知往外走,“沐浴一回去去寒。”
      出寝庐前,我猛得揣了一脚秦青的床榻,床榻上的帷帐都摇了好几下,我爽朗大笑几声,加快脚步逃跑了,毕竟秦青比我厉害,他要揍我,随时的事。
      温行知张开被子将我盖住了些,我顺势躲进去勾住他的脖子,他鄙夷道:“踹个床也叫报复?”
      冷风灌进来,凉气嗖嗖钻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就将被子拢得更紧一些,这下温行知完完全全在我怀里,我叹息道:“那要如何?我一打不过他,二家世不如他,三……嘴巴倒是比他厉害些。”
      温行知看着前方,道:“做点实际的,迎面对付不过,背后可以对付。”
      “啊?”
      温行知没了下文,到澡堂子后,我往大木桶内倒好热水,又接了些冷水调温,完毕后,我们互相脱了衣裳泡澡。温行知宽衣时,我将他瞧了个干干净净,他的腰身白净又细,全身的肌肤都是那么的细腻,就是冻得隐隐发红,有一层明显的鸡皮疙瘩。
      我嘴中燥热啊。
      温行知坐在桶内闭目养神,露了半个香肩,他的锁骨线条优美,慢慢往下所及之处,看得我眼热。只能看不能如何,仿佛有蚂蚁在啃心,啃得我痒痒。
      他呼吸逐渐匀称,似乎睡着了,我唤他几声行知,他没有一丝反应,我就放开了点贼胆,往他锁骨上亲了一口,这点非礼怎能止渴?我在他身上游走一番,用指尖碰碰这处,摸摸那处,我的动作轻柔至极,也是怕扰醒了他,不好交代。
      若让他发现我的龌龊心思,我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腹部有两条隐约的竖向弧度,看起来像是习过武的人,只不过没秦青的身段强悍,他的要柔美多了。
      我偷香时,瞧见温行知有苏醒的症状,连忙就正襟危坐起来,水中泡着热水体内寒气已被排出,我现下只觉得热。
      温行知缓缓睁目,他的瓜子脸透着红晕,一双细眼略微迷离,丹唇红润热乎,他深吸一口气揉着头。
      我关心道:“怎么了?头晕是么?要不我给你按按?”
      他神情疲惫,半睁着眼睛,鼻音略重:“嗯。”
      我靠近温行知身旁,将双手绕过他的肩膀,用拇指揉按他的脑门穴,他刚才抖得不厉害,现在看来,他的底子单薄还是不如我,瞧他的模样大概是受凉了,打了个喷嚏,还擤鼻子。
      等桶内水温不热了,我们穿好衣裳,裹着被子一起走回屋舍,刚洗完澡,外头冷得不得了。直至上塌后,我借着取暖的由头,正大光明地抱着他睡觉。

      第二日,我察觉身上有一股灼热的视线,朦胧睁了眼睛,便瞧见秦青在上方盯着我和温行知,他啧啧两声,眼神不屑:“还说不是断袖,你二人抱得真亲热呢,看来昨夜你没勾搭到爷,就抱着旧爱疗伤,本少将警告你,若再对我有非分之想,下次可不止坠湖这么简单。”
      我一头雾水,秦青放完狠话昂首阔步走了,我再瞧向怀中,温行知满脸通红,他紧闭着眼睛,体温明显发烫。
      我确确实实是手脚并用夹着温行知,难怪秦青又开始瞧不起人,我听着秦青的话,他似乎对池边约会一事,有什么误会,分明是他约我前去,怎么事后一口一个我惦记了他?
      不去想烦人事,我赶紧派学府里扫地的小厮,去医馆帮我抓了几副治发热之症的药,接着我装病向朱夫子告假两日,熬药的事我去膳房亲力亲为。
      温行知不省人事,药都不大喂得进去,我很紧张,就嘴对嘴渡药给他,偏偏喂药时,他朦朦胧胧睁了眼,吓得我赶紧松口,我马上解释道:“你吃不进药,我怕你有闪失,就以特殊的方式喂你……”
      温行知咳嗽几声,他额头冒着虚汗,声音沙哑道:“我包袱里有一瓶药,你帮我拿来。”
      那瓶药我晓得,上一回他被人中伤倒在沈府门口,身上就揣了一瓶药,是个白瓷瓶。
      我放下碗,去他包袱里找瓶子,找到后递给温行知,他取掉红布塞头,倒了两颗雪白剔透的药丸出来,一口吞了。
      我好奇道:“这是什么药?”
      他躺回榻上,徐徐道:“雪莲制成的补药,我爹在世时,为了给我补身子,花重金让人去蛮夷之地寻到了几株天山雪莲,叫大夫炼制而成。”
      我吃惊:“当今圣上也难得天山雪莲,你父亲待你……真是宠溺极了,这得花多少金子。”
      温行知扬起唇角,他莫名露出一点儿嘲讽地笑,慢慢垂头嗯了一声,他似乎想要小睡。
      我喂他喝完药,才准许他入睡。
      吃过雪莲药丸,温行知病愈得极快,第二日他就恢复如初,我便安心地回归学堂,这会子,我再次收到了一封情书,还是原来的字迹,歪歪扭扭如狗啃,我大惑不解。
      立马定眼查看情书,上头写道:你不想赴约便是,为何要将我推给别人?我那晚兴致昂昂赴约,却在塘边见着了个罗刹,让人大失所望,你真叫我伤心,我愿给你第二次机会,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地方,小后生等你哟。
      我把情书拿给温行知看,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约我的人到底是不是狗眼二郎神啊?若不是,那这字条到底是何人写得?是不是和秦青连起手来捉弄我的人?”
      温行知皱眉看了一遍,他将纸慢慢揉成一团,方道:“其一这小后生说不准另有其人,其二便是和秦青捉弄你的。”
      依着温行知的解释,我今晚特地寻了一根长木棍抗在肩上,去一探究竟那小后生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害得他爷差点命丧池塘,还有脸约见了!
      时隔两日,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模一样的时辰,叫人感到熟悉。可这一回,我瞧见了一个陌生的背影,绝不是秦青,我细看之下,又觉得这背影眼熟,透着一股轻浮的气态。
      我让温行知在暗中潜伏,若我出了事,他再上前给我做帮手,我身后拖着一根粗粗棍子就走向了杨柳飘飘的池塘边,待我看清那小后生时,心下有些作呕。

      竟是张闵晖那个混人约见我,他一见我,猥琐的双眸登时发亮,他面容害羞,言语放浪道:“沈大哥,你终是应我了,往常春宵我都是在上面的,如今我觉得你威武,这一夜我可以在下面。”

      我冷笑一声,挥起大棍子往张闵晖身上乱打,并破口大骂道:“应你个爷爷!本少爷是沈从!在邯郸游园诗会上揍过你的沈从!你莫不是忘了?皮痒了你!亵渎你爷爷来了!”
      张闵晖被我打得四处躲藏,他凝神仔细瞧了我一眼,懊恼一拍脑袋,恍然道:“我就说你眼熟,你竟是……哎哟!别打了!别打了!臊你奶奶的,我不跟你好了!我要是早晓得你名字,还约个求!”
      敢情张闵晖原先不晓得我名字,我将昨夜落水的怨气发泄到他身上,我将他打得抱头鼠窜,质问道:“你昨夜既约我,怎没现身?!”
      张闵晖咬牙切齿道:“你喊了秦罗刹,我敢出来么?!你再不住手,我与你拼命了!”
      我猛地一棍将张闵晖打下了水,他在水中扑腾,我的棍子也没停过,这棒打落水狗真是畅快淋漓,我淬了他一口,哼声道:“爷爷我没喊过秦青,你慢慢享受夜半浮水,爷回去困觉了。”
      我扛着棍子大步流星地走向温行知,我们在暗中注视张闵晖片刻,见他会游水,我二人才安心离去了。
      路途中,我问:“不是张闵晖喊的秦青,那秦青怎么来的?他怎么晓得池塘边有个约会?”
      温行知沉吟道:“你的第一封情书呢?”
      我摸摸头:“随手一扔,不晓得扔哪儿去了,后来找不着……”
      接着,我与温行知相视一眼,彼此恍然大悟,他道:“你准是扔给了秦少将。”
      这一出,我算是理清了思路,张闵行扮小后生约我一夜情,我误将情书扔给了秦青,秦青以为我仰慕他,特地来了池塘边教训我,而上回张闵晖被秦青打怕了,见到赴约的人是秦青,就没敢现身,我去一探究竟,巧了,造成了这么个误会。
      难怪秦青如此生气,他这几日看我的眼神越发鄙夷,鄙夷之中又夹杂了一丝不忍,是以为本少爷相中他呢?他才是个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怕张闵晖爬上来找我算账,我匆匆回到寝庐后,就插.上门闩固定了木雕门,温行知嫌弃瞧我一眼,他约莫是觉得我胆小,我向他解释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再找我麻烦,我不理他。”
      温行知一针见血道:“若真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方才就不该打他,打都打了,你怕他作甚,他揍不过你也不敢来找茬,太学离家远,他要告状也得等上一年半载,事情远了有甚告头?”
      “所言甚是。”我当即就宽了心。
      不一会儿门外有人推门,我绷起神情道:“是谁?不说不开。”
      秦青在外头呵斥道:“你将门闩插.上作甚!?”转瞬间,他嘲讽道:“跟你陪读在里头苟且呢?行,本少将给你们腾位置,我虽看不上你,对于可怜之人我还是宽厚的。”
      我像箭似的咻一下蹿过去打开木雕门,朝他吼道:“你这只狗眼二郎神孔雀,莫要自作多情,你收到的那团纸不是本少爷写的,是张闵晖!”
      秦青双臂抱前,他跨门进来,嗤笑道:“见我不接受你好意,又改口诬陷人家张闵晖,少来了,做人行得坦坦荡荡,你喜欢我,光明承认就是,我又不说你什么。”
      我磨牙道:“真是没见过你这般自负的人,张闵晖写情书与我,我随手一扔,才扔到你桌上的,况且本少的字可没那么丑。”
      秦青惬意斜躺在榻上,他矫健双腿舒适交叉,便拿起练武的书打开来看,不屑反问道:“哦?你的借口东一个西一个,方才说是张闵晖写情书给我,此刻又说是写给你的,说谎之人就是喜欢拆东墙补西墙,漏洞百出,再说你随手一扔,扔得可真巧,偏偏就精准落到本少将桌上了?”
      我百口莫辩,气得鼻孔冒烟,我回头对温行知道:“云烟,瞧见了没,天下第一自负之人,就在我们号舍内。”
      温行知一语惊醒梦中人,道:“既然晓得,还争什么?白白惹气。”
      我想要计较的心态瞬间就扁下去了,秦青冷盯温行知一眼,不悦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牙尖嘴利,若顾不好身份,本少将下回教教你。”
      温行知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他让歉道:“若有得罪秦少将之处,秦少将大人有大量,也不必和小小的云某计较,孰是孰非日久见人心。”
      我将温行知拉到身后,声音不大不小:“云烟我自会管教,你的手也别伸太长,若伸过来了,我也不会跟你客气,想要教训云烟。”我用拇指对着自己,“得过了爷这关。”
      秦青单手枕着头,他的视线一直武功秘籍上,轻笑着,不语。
      我真觉倒八辈子霉,跟个自负高傲的怨男在住一同个屋内,瞧他那性子,白白糟蹋了这副皮像,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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