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栽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亦舟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临睡前，他破天荒的用手机主动给赵潋川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赵亦舟吃午饭的邀约，赵潋川明显有些意外，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给赵亦舟提前发好了餐厅的地点。
　　秦嘉禾半梦半醒之间想要起床上个厕所，结果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床边坐着个人。
　　秦嘉禾的三魂七魄差点都没被吓出来，他瞬间清醒，在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居然就是赵亦舟。
　　秦嘉禾翻身坐起来：“你怎么了？起这么早。”
　　赵亦舟低着头，有些眼巴巴的看着他：“中午你跟我一起去吧……”
　　赵亦舟的眼睛底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显然昨天晚上的睡眠状态并不是很好。
　　至于其中的缘由嘛……
　　秦嘉禾没忍住差点笑出声，他抿了抿唇，把到嘴角的笑意憋了下去：“你真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赵亦舟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变卦：“还是算了吧。”
　　如果秦嘉禾去，有些话反而不是很好说出来了。这一次说是吃饭，其实不如说是赵亦舟父子俩的一次谈心。
　　“行了，你也别瞎想了。”秦嘉禾拍拍赵亦舟的肩膀：“我会在家里用精神支持你的。就算结果不像预想的那样，不也还有我嘛。”
　　还有我相信你，陪伴你。
　　——
　　整个饭店的装潢显得古色古香，赵亦舟前脚刚踏进饭店的大门，就有工作人员认出他来。
　　“赵小少爷，请进请进。包间在二楼，您跟我来。”
　　赵亦舟跟着工作人员的引导往楼上走去，前面的人一边走还一边轻笑着跟他搭话。
　　“赵小少爷有段日子没来了，我们这里又有新的菜了，您一会儿可以品尝一下。”
　　赵亦舟有些心不在焉地听工作人员介绍着，他对这个饭店非常熟悉。
　　以前他的学校离家里也比较远，平时都是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只有周末的时候才会回家一趟。而每次回家，赵潋川都会带他来这家餐厅吃饭。
　　赵亦舟还偷偷吐槽过赵潋川的省事行为。
　　包间里空无一人，另一个人还在路上。
　　赵亦舟很快就把菜给点了，工作人员拿着单子出门了，整个包间便瞬间只剩他一个人。
　　赵亦舟坐在桌子旁，两只手有些不自觉的掰来掰去，熟悉的环境让他想起了一些刻意被遗忘的事情。
　　赵潋川的工作很忙，很少能有空陪他。但他每周都会尽量空出一天的时间来，跟赵亦舟吃顿饭，或者开车带他出去玩。
　　而之前金越的事情发生之后，赵潋川其实也不是没有给过他选择，只是那个时候赵亦舟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拒绝再回学校。
　　他只是没有想到赵潋川会这么干脆地把他丢进了二中，不闻不问。
　　赵亦舟的手指一点点绞紧，就在这个时候，包间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赵亦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赵潋川脱下西装，挂在了门边的额衣架上，言简意赅：“路上堵车，来晚了点。”
　　赵亦舟默默地点了点头。
　　父子俩双双在饭桌边坐下，气氛一度有些沉默。
　　还是赵潋川先开了口：“怎么突然想找我吃饭了？”
　　“嗯……”赵亦舟逃避了这个问题：“就是突然有点想跟你吃顿饭。”
　　赵潋川的表情有些意外，他看了赵亦舟一眼，眼睛之中隐约含着笑意。
　　不过多久，菜就陆陆续续的上来了，饭桌上的两个人都很沉默，各自都不说话，但是气氛却意外的温和。
　　赵潋川脸上甚至还一直带着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昨天去吃饭，碰到苗慕了。”
　　一句寡淡的陈述句作为开场白。
　　赵潋川挑了挑眉，应了一声：“嗯。”
　　既然开了口，下面的话也就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
　　“苗慕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您和金越的事情……”
　　赵亦舟还斟酌着话语，赵潋川就拧眉打断了他：“ 你还对他有想法？”
　　赵亦舟被他问的一愣：“怎么可能？！”
　　看着自家老爹的神色，赵亦舟开始破罐子破摔。
　　“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我现在才知道，我以前可能误会您了。苗慕说是您去私下找了金越，金越才出面证明了我的清白。”
　　赵潋川的神色一点点放松下来，他看着自家的儿子：“这件事你并没有错，喜欢一个同性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你唯一没做好的就是一点后路都没留，反而把把柄送到了别人手里。”
　　赵潋川的神色有些冷，但看着赵亦舟的眼神却还是温和的。
　　“……”赵亦舟沉默了好一会儿，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的颤抖：“您……没觉得我是丢了您的脸吗？我以为……”
　　赵亦舟的牙根咬得很紧，他的手在身边握成拳头，几乎是拼命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赵潋川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亦舟，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赵亦舟心头大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也很独立。”赵亦舟笑了笑：“你张叔叔，李叔叔，苗叔叔以前天天都拿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我。”

　　赵亦舟愣愣地看着他，从小到大赵潋川扮演的都是一个严肃而开明的父亲，他从来没有跟赵亦舟说过这样的话。

　　“那……那您当初为什么……”

　　金越那件事发生以后，赵亦舟被关在家里，几乎没有任何联系方式。而赵潋川也几乎不回家，差不多快半个月后，他才派助理告知赵亦舟可以回学校了。

　　赵亦舟很抗拒再回去，于是没过多久他就被打包送去了二中，也因此认识了秦嘉禾。

　　赵亦舟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赵潋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是我的疏忽。”

　　“那时候公司正好有个大项目在走，处理完金越之后，我就立马去C市谈合同了，你后续的安排，我就都交给助理去做了。”

　　“是……A区那个项目？”赵亦舟试探着问道。

　　赵潋川点点头。

　　“……”赵亦舟沉默了下来。

　　他虽然不懂商业上的一些东西，但是也听很多人提起过A区的那个大项目。前几个月金越事发，正好是那个项目的关键时期，赵潋川能抽出时间精力去插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赵潋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或许是赵亦舟从小到大都太过于优秀且有主见，让他时常会把这个孩子当成是可以跟自己平等对话的人，甚至会忘记他还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孩。他也会害怕，也会担心，也会迷茫……

　　赵亦舟没有说话，只是闷闷地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人突然站起身，走到赵亦舟的身边。

　　一双大手覆盖在赵亦舟的头顶，轻柔地摸了摸：“对不起，爸爸给你道歉。”

　　那一瞬间，赵亦舟的鼻头一酸，憋了几个月的委屈终于释放出来。他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头偷摸摸地抹了一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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