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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惊魂
唐爷从二楼下来,径自去了后院,吩咐了掌柜清空客房的事宜后,便进了账房后的一间屋子,这里早有三人等着,便是先前随着他在码头出现的薛氏三兄弟。
三人一见唐爷进来,纷纷起身行礼,唐爷摆了摆手道:“薛兄弟可想好了?你三人都要去投宋家军?”
三兄弟一起点头,薛老大道:“王妃当日不计前嫌,待咱们兄弟不薄,如今老娘故去,咱们兄弟三人也没得惦记,不如便去帮王妃的忙。”
唐爷叹了口气:“西北如今的形势想必你们也有耳闻,这一去可就回不了头了,你们可也晓得轻重?”
薛老三道:“咱们三个穷得只剩这一条烂命,还是王妃给的,便是死了,也算是还了人情了,没啥可说的!”
唐爷点点头,笑道:“如此,就莫要再王妃王妃的唤了,要唤小宋将军。”
三人齐齐称是,便要起身告辞。
唐爷伸手拦下:“不急!朝廷刚刚封闭了函谷关,陕州渡口也停了往西的船渡,你三人要如何过去?”
薛老二道:“我们打听了,要去陕西,不经函谷关,便只能翻越秦岭了。”
唐爷摇了摇头,:“你三人先奔山西,过黄河到了河套再折回潼关。”
薛老二一怔:“河套那不是突厥横行的地方?”
“早不是了。”唐爷笑了笑,也没打算解释,只道:“翻越秦岭并不容易,万一迷在山林里,怕就出不来的。你们走山西,沿着黄河找个能过河的船渡,过了黄河便是河套,岂不安生许多。”
薛老二想了想,便道:“咱们听唐爷的!”
这时候,酒楼掌柜送来一个包裹,唐爷接了顺手递给薛老大:“这点盘缠你们带上,里面有一块漕帮的令牌,只要是在关内,多少还是管用的。”
薛氏兄弟免不了又是一番推辞,唐爷又道:“正好我也有事要你们办。你三人见了小宋将军,或者妖兄弟,务必传个信给她们,就说,罗定王府的郡主要去寻她们的麻烦。”
薛老三道:“就是码头茶棚里的那个?”
唐爷点头道:“虽说小宋将军未必会怕了她,但如今形势不明,多一个敌人便是多一分凶险……”他说到此处,欲言又止,薛老二则了然的接了话口:“唐爷放心,咱们兄弟定不负唐爷所托!”
唐爷拱手道:“如此,你们兄弟连夜便去吧,免得夜长梦多。想必那郡主已盯上了漕帮,有你们代行,正好。”
几人又寒暄了一番,薛家兄弟便告辞离开。
夜色已深,本不适宜行船,薛家兄弟却并不畏惧,于他们而言,无疑水上比陆上还要安全。
唐爷给备的小船并未停靠在码头,而是在距码头十几丈远的岸边。三人未走码头前酒肆林立的大道,而是自后街僻静的巷道里穿行。
走着走着,忽听得巷道深处传来叫骂厮打的声音,三人顿了足,盘算着要不要继续。薛老二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若绕出这条巷道,又得多耽搁半个时辰。薛老大道:“先瞧瞧情况再说。”
三人便轻手轻脚地摸到拐角处,往巷子里探头瞧去,借着道旁人家门楼下的灯笼,依稀可见几个人影,几人对着窝在地上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连踢再打,还兼唾骂:“不服还手啊!量你也没那个胆子,你个怂货!”
另一人道:“他不是跟着刘大官人跑船的吗?那姓刘的可是富得流油,说不定他身上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又一人道:“歇了吧,你瞧他这怂样,啥好东西他有本事留得住?早被人抢了!”
先前那人不服:“要不然,那人干吗雇咱们收拾他?”
一直在打人的那个停了手,反手给了这人一巴掌:“这还不明白,嫌他脏,下不去手!只让咱们帮着出口气,有钱人的脾性,你哪晓得?赶紧的,人家说了,打到还手才行,我瞧着,一时半会还打不死他!”
几人便又手脚并用的招呼起来。
见此情形,薛老三第一个便要冲出去:“他娘的,还没见过这般欺侮人的!”
薛老大也将包袱一系,便欲与老三一同冲过去,二人将迈不迈的步子却是突然一顿,并非是自个顿住,而是被人扯住了后领子。
两人纳闷儿的回头:“老二你做什么?”
薛老二无辜的一摊手,眼珠横着动了动。
薛老大和薛老三分别往自己身后一看,俩人身后各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正薅着二人的衣领子。
薛老三张开嘴便要开骂,却突然瞟见一个狐裘公子鬼魅一般划到了他面前,在嘴边儿竖起根手指,对着他轻轻‘嘘’了一声。
薛老三本能的闭了嘴,薛老大却用力一甩胳膊,想甩脱后面的人,哪知,他抬起的胳膊被人轻轻一戳,瞬间便没了知觉。
他下意识地张了嘴,一声大喊便要出口,却又是被人在脑后颈上轻轻一戳,而后便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只听那狐裘公子轻声道:“好好看戏。”
看戏?那分明是几个市井流氓在暴虐一个乞丐,且把人打得奄奄一息了都,还看戏?
薛家兄弟内心很是不忿,却又无可奈何,三人中唯一没有受制的薛老二也识实务的装了死。打死一个乞丐,总好过自己三兄弟被人打死,他毫不怀疑,若要他们三个死,只那大汉的一个手指头便解决了。
于是,这一堆冷血无情的看客,便躲在把角的阴影里,瞧着巷子深处那一幕惨绝人圜的虐打,亦可能是虐杀。
终于,那窝在墙角抱着头一动不动的乞丐被打倒在地,蜷缩着的身子似在瑟瑟发抖。
一个流氓蹲在地上:“还手啊!你还个手,咱们就放过你!”
那乞丐也不知是否还有意识,头埋在臂弯里,剧烈颤抖的身子说明他还活着。
“妈的,打这么半天都打不死!”
“咋整?就这怂货,我估摸着,打死他他都不会还手!”
几个流氓一时也没了主意,毕竟打死一个无力还手的乞丐,就算官府不追究,这个事若被人晓得了,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几人正在踌躇间,便听一个含糊的声音道:“再加十两,打死他!”
几个流氓闻言往声音来处一瞧,见不远处的廊檐下一个人影靠墙立着,头微垂,声音很低。
流氓瞧见了他,抱怨道:“十两?这可是一条人命……”
“金子!”那人道:“十两金子!”
流氓眨了眨眼,与另几人以眼神交流一番,又向四处瞧了瞧,见无左右无人,一时间恶向胆边生,反正死个无亲无故的乞丐官府多是不会立案,死也便是白死!
于是,这一回流氓们便不再避开要害,竟往人身上要命的地方打去。但即便是如此性命攸关之际,那乞丐仍是没有反抗的意思。
这一头偷看的薛家兄弟可是站不住了,就连薛老二都忍不住轻声开口:“公子,这要出人命的!”
仍以狐裘公子打扮的郭鸾只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更加没有要拦阻的意思。
薛老二见状,只默默叹了口气,垂下头,不忍再看过去。
便在此时,一个流氓忽然喊了一声:“嘿!这王八蛋果然藏了东西!”
几个流氓顿时来了劲头,一拥而上将那乞丐平按在地,其中一人便摸向他怀中。
那贴墙靠着的人似乎也来了兴致,微微直起身子,转过脸来,却是被一条巾子蒙了半张脸。
狐裘公子打扮的郭鸾眼睛一亮,嘿嘿一笑道:“好戏来了!”
薛家兄弟并不明白这‘好戏’二字从何而来,但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去瞧,并看不见被一群流氓按在地下团团围住的乞丐,只听得那些人不堪入耳的嘻笑辱骂当中,一人大声的咒骂道:“靠!这是……”
突然间,一众的辱骂声全部消失,整条巷子静得只听得见呼呼的风声。而后便是围着乞丐的一群人,一个个仰倒在地,露出了最中间按住乞丐的那个人,那人正好面向拐角这一侧,虽隔得远,并看不到那人面貌,但他那睁得大大的、几乎要凸出眼眶的一对眼睛,却是无比清晰。
薛老二一把捂住嘴,生怕不小心叫出声来,露了踪迹。他下意识地看向郭鸾,这位郡主眼睛里的光彩又亮了几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活像盯上了猎物的狼。
在所有流氓仰面倒下之后,墙根下的蒙面人方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立即双臂一振,同时脚尖在墙上一踹,整个人便如箭一般往对面的房顶上飞去,有那一踹之力相辅,速度奇快。
却有一人比他更快。
方才被流氓们踢打了许久的乞丐,竟噌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在扑向那蒙面人的同时,一甩手,那刚刚跃上房顶的蒙面人便闷哼一声从房顶掉了下来。
这乞丐眼急手快地在那蒙面人背部一抄,薛老二还以为他是要接住那蒙面人,谁知,那蒙面人还是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薛老二不禁轻轻‘咦’了一声,实没看明白,乞丐那一抄是为的什么。
郭鸾道:“他在取刀。”
“刀?”薛老二更是疑惑不解,若是有刀,必有反光,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也没见有刀光闪过,哪里来的刀?
这一回郭鸾却不再理他,因为那乞丐在确认了蒙面人气绝之后,便缓缓转过身来,乱发遮着的一张脸看不到容貌,但薛家兄弟仍是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意,自那人周身溢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薛家兄弟一时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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