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花不可亵玩

作者:宋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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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透妖桃薄薄红(一)


      湿透妖桃薄薄红(一)

      果不其然,周桃萼兀自垂眸凝思之时,那姓袁的狗贼已然不耐,面色冷峻,沉沉问她道:“陶二,吾儿能起死回生否?”

      周桃萼闻得“吾儿”二字,便打算唬他一回。这扮作男子的美人儿不急不慢,缓缓起身,眉头微蹙,故意粗声粗气,摇头叹道:“呜呼哀哉,小将军已然气绝身亡,命掩黄泉。”

      周桃萼此言一出,那袁骠骑果然登时暴怒,面色一沉,瞳孔一缩,颈上青筋凸起,浑身杀气凛然。营帐之中,亦是凄恻哀痛,似那长跪不起的俊秀少年,立时身子一软,伏倒于地;再看那慈眉善目的少妇,此时已然满面泪痕,泣不能言。

      周桃萼负袖而立,把着眼儿,默默扫了一周,心底笑过之后,方才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人虽已死,魂犹未散。小将军若是命绝不久,我熬些汤药,再取艾炙尸,或可使其起死回生。”

      众人闻得此言,皆是一惊,这才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位陌生的医者。

      而那椅上妇人,立时隔着面纱,急声关切应道:“燧儿中箭,不足一个时辰,必有回寰之机。还请陶神医施法赐药,回生起死。”

      袁骠骑却是半眯着眼儿,眸含审度,沉沉打量着周桃萼,好似是在怀疑她又有甚么恼人的伎俩。半晌过后,男人勾唇一哂,缓缓说道:“便依你之言。”

      至于帐中其余人等,此时或是惊异,或是揣度,视线皆紧紧凝在这村夫扮相的郎中身上,只等着瞧他有何回生之法。

      周桃萼默不作声,轻飘飘地睨了袁骠骑一眼,唤人拿来纸笔,这便点墨挥毫,倏忽之间,便将这起死回生的药方写就。

      写罢过后,她缓缓搁笔,直直望向袁骠骑。

      而这袁氏狗贼,向来生性多疑,岂会尽信她的方子?

      男人但眸光沉晦,轻抬下颚,示意身侧的江栾接来药方,先行过目一回。

      江栾蹙了下眉,只得无奈上前,自那祸水手中接来方子,垂眸仔细审阅起来。他立于灯下,身披细麟铠甲,但将这薄薄白纸之上,每一味药材、以及这药是几铢几分,来回审了数分,着实审不出甚么破绽,分明就是张再寻常不过的强旺气血的方子。

      他匆匆瞥了眼那周桃萼,见她面色如常,不卑且不亢,眸光中全然不见一丝焦灼。江栾沉下眉眼,没来由地恼恨起来——

      他心知,这妖媚狡狐,定然在这寻常药方之中,悄悄藏了甚么骇人的心机!怎奈何他数番研审,实在是捉不住这妖狐、瞧不穿她的妖术,实是令他恼火!

      江栾暗自咬牙,又匆匆看了一回,暗自忖道:若说唯一有异之处,便是这药材的分量,好似比起寻常的补血方子,每一样都要多上几分几铢。

      他正欲再思索一番,孰料即是此时,袁骠骑已然愈发不耐起来,低低出言催促。

      江栾无奈之甚,只得眉头紧皱,带着些许脾气,冷冷应道:“不过是个温补气血的方子罢了,再寻常不过,如何会有回生起死之效用。”

      周桃萼见他质疑,却也不急,只淡淡一笑,抬眸望向袁骠骑,指着他来定夺。

      袁宗道睨她一眼,亦有几分无奈。男人微微阖了阖眼儿,摆了摆手,沉声道:“罢了,死马当活马医。吩咐军医,马上煎药。”

      诸位军医领命而去,照着方子,调配熬煎。又有将士,不知从何处寻来艾炙之物,接着屏退闲杂人等,将那假死过去的小郎君摆正,褪去其盔甲衣衫,只等着周桃萼来拔箭治伤、取艾炙尸。

      周桃萼缓步近前,唤人持来灯烛,接着便掀摆坐定,聚精会神,先为这小将军拔了金雕羽箭,接着便开始为其包扎敷药。幸而这箭,扎得算不得深,浮于皮肉,未伤筋骨,周桃萼更是手速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已经料理妥当。

      处理罢了箭伤,她又使出葛老儿当年教她的“雀啄灸法”,手中轻执烧烫的艾条,忽近而急远,着重灼烤着少年的几处穴位。

      她之所以使出这“雀啄灸法”,倒也不是全然装神弄鬼,成心折腾这狗贼的爱子。这艾炙之法,可使经脉温热,行气活血,可以加速这小将军“起死回生”的时间。

      袁骠骑亦在一旁坐定,眼儿上下,紧盯着周桃萼不放。殊不知,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周桃萼乃是医者,断不会借“救人”之名,行“害人”之实。她纵是深恨袁骠骑,也绝不会迁怒于眼前这无辜少年。

      少顷过后,军医煎罢了汤药,亲手奉上前来。周桃萼挽起袖子,竭尽全力,迫着这小将军松开牙关,再将半碗汤药强灌下去,至于其余半碗,却是搁在一旁。

      那江栾有所不知,他所料其实无误,这一纸药方,就是再寻常不过的补血方子——周桃萼之所以加倍分量,乃是为了留下些许汤药,给抱香娘子调理身子。

      一切料理妥当,她坐回原处,细细盯着那小将军,只等着“回生之法”奏效。

      方才她专注于箭伤及艾炙,倒是不曾细细瞧过这少年的身材样貌。如今她得了闲,再一端详,不由暗暗叹道:袁骠骑这儿子,倒真是她穿越以来,见过最漂亮的男子了。

      是了,“漂亮”二字,最为恰当。

      似那裴大,优势是有男子气概,样貌英俊,沉毅少言,偏又温柔绅士;似这袁骠骑,她虽不喜其人脾性,又与其有深仇大恨,但客观来说,这姓袁的样貌不错,五官清俊不凡,又有豪横强勇之气势,也难怪能招惹甚多莺莺燕燕。

      而眼前这个沉睡的少年,却是占尽了漂亮二字。其人眉清而目秀,唇红而齿白,身材虽不如袁骠骑、裴旻等人肌肉虬结,却也有着极为好看的线条,挺直而又修长。

      除此之外,这少年还有一处稀奇少见——他这发色,不似旁人那般深黑,离近了看,竟隐隐透着赤红之色,好似鲜血浸染、日光留驻,着实令人惊叹。

      周桃萼细细端详,不由在心底念道:老天不公,这个姓袁的,倒是有福,竟生得出如此样貌的好儿郎。却也不知这少年的生母,该是如何貌美姝丽,难不成是个有着火红长发的异族美女,被这姓袁的色鬼掳来强占,故而生出了个赤发少年?

      她正兀自脑补出神之时,却见那少年纤密的睫羽微微颤动。周桃萼心上微动,连忙起身,便见那少年睁开双眸,瞳仁虽如墨染,眸光却甚是清澈明亮。

      袁骠骑见次子袁燧醒来,果然如陶二所言,当真死而复生。他心绪复杂,深深睨了桃萼一眼,却并不急着上前望慰,反倒蓦然沉下声来,狠狠斥骂袁燧道:

      “孽子!你乃我亲生子,亦是袁家将士,可我教你死守原处,你却不从父命,不闻军令,自恃强勇,冒然妄动。忠孝二字,你一字不占,活似个畜生,合该重罚!”

      少年袁燧见此,咬唇不言,也顾不得气血尽失、身子虚弱,立时双膝跪地,出言请罚道:“情急之下,为救三弟性命,方才贸然罔顾军令。孩儿不敢辩驳,愿领责领罚,以儆效尤。”

      周桃萼旁观此景,暗自咋舌,心中寻思道:这个姓袁的,不仅对她这外人狠,在自己亲生儿子跟前,也是峻法严刑,凶残至极——也不知该说他甚么好,难不成算是表里如一?

      她嗤笑一声,又暗想道:虽说严父出孝子,但依照她上辈子的经验来看,棍棒底下,多出逆子,而非孝子。

      她垂着眼儿,坐在一旁,无意插手这父子之事。待那袁骠骑训斥罢了,且因着军务匆匆离去,周桃萼方才缓缓抬眸,望向灯下少年。

      那漂亮的少年,此时薄唇紧抿,一言不发,而那清亮的眸子深处,则隐隐藏着几分心事。

      周桃萼见他不作声,也顾不得他,转而起身,轻声唤来守在门外、分外忐忑的抱香,但将那一碗微凉的汤药,轻轻交至她手,叮嘱她尽快饮下。那汤药苦口,抱香一抿,便不由皱起眉眼,但一念及自己如今已是“男儿之身”,赶忙正了正神色,抬腕饮尽药汤。

      周桃萼欣慰一笑,才一收碗,回身帐中,却见那少年已然穿好衣衫,抬手去系铠甲,瞧这架势,似是要重回战场。

      周桃萼见此,知他心急,不由眉头紧蹙,暗暗骂了两句袁骠骑这大尾巴狼,接着出言淡淡道:“公子初初起死回生,还须仔细调养几日,方可重回战场杀敌。我陶二虽有起死回生之法,但这法子,使得了一回,却不可再二再三。公子下次气绝身亡,可就是真死了。”

      少年垂眸,微微一笑,朝着她郑重一拜,随即清声道:“陶二哥,初回相逢,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袁燧日后定然不敢忘怀,必当结草衔环,知恩报德。起死人而肉白骨,先生有如此妙法,真乃仙人也。”

      他稍稍一顿,却又愧然道:“只是如今战事危急,正值国家存亡之时,我每歇上一刻,便愈加愧疚一分。还请二哥多给我煎服些汤药,让我早日回去,与弟兄们一同杀敌,及早收复失地。”

      周桃萼敷衍似的,低低唔了一声,暗暗想道:这可怜孩子,真是被他爹洗了脑,成了战争的忠实拥趸。

      而那袁燧,却是不知她如何腹诽,与她闲叙几句过后,便一心牵挂战况,出了营帐,去与众人商议军政。周桃萼见营帐之中,唯余几个医官及兵卒,便唤了榆荚及抱香入内。

      桃萼眼望着那孤灯一盏,缓缓踱步,又朝着榆荚扫听道:“方才帐中,有二女子,你可知乃是何人?可是你先前提及的……两位夫人?”

      榆荚轻轻瞥了眼其余人等,随即平声应道:“正是。坐者为良夫人,立者为承恩夫人。”

      周桃萼闲闲试探道:“这二位夫人,得以随军出征,想来是将军千挑万选出来的,约莫受的是椒房之宠,最得将军欢心。”

      榆荚闻言,默然半晌,而后低低回道:“方才长跪不起之人,乃是良夫人所出的三公子。三公子乃是头一回上阵杀敌。至于承恩夫人,乃是皇帝亲赐,以显天子恩宠。”

      榆荚说得隐晦,周桃萼却极为聪慧,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所谓三公子,就是袁燧所提的“三弟”,多半是个不争气的,抑或是说,不擅长领兵打仗。良夫人母子连心,挂肚牵肠,这才奋不顾身,亲赴军中。

      至于那承恩夫人,说甚么天子恩宠,分明就是皇帝派来的奸细!想这袁骠骑,权倾朝野,功高震主,那京都府的天子,如何能不心生忌惮?

      周桃萼合目细思,不住盘算起来。

      她如今好似浮萍飘零,又宛若鸟雀入笼,放眼四周,竟无可傍身。惟有细细研习琢磨人心,或可寻得破局之法。

      却说当日夜深,朔州府的郊野之上,霜风猎猎,月笼云暗。那袁的狗贼白日一去,便再不曾复返,周桃萼兀自庆幸,眼不见心不烦,便早早拉着抱香、榆荚等人歇下,不多时便沉沉入梦。

      孰料在这红尘世上,偏有那饥鹰饿虎,最喜扰人清梦。

      桃萼正昏昏沉沉,歇于榻上,忽觉头皮惨然生痛,却是发髻被人狠狠扯起。她痛得咬牙,急急睁眼,便见昏暗之中,一双眸子闪着凛冽寒光,杀气毕露,直直地钉着她不放。

      该死的袁骠骑!

      周桃萼遽然惊醒,勃然发怒,也不知这变态又发什么神经,直恨不得狠狠掴他一个耳光。怎奈何她才一抬臂,那人便使力将她压倒榻上,声音沙哑,似笑非笑问她道:

      “好二娘,我听闻那金雕羽箭之上,抹的是西域绝毒,唤作‘猿啸哀’三字。却不知这西域绝毒,乃是出自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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