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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童慕寒来到医院，他母亲的护工正在房间内整理，看见他进门就做了个嘘的手势，“阿姨睡了。”
童慕寒替席娟捻了一下被角，声线压的很低，“我妈今天精神好不好，医生有说什么吗？”
护工小声道，“今天阿姨胃口不错，吃了挺多东西，医生说这个势头挺好，治病就要保持乐观的心态。”
童慕寒心里放心了一些，又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休息的席娟，主动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苹果削起来。
请护工也是很大一笔开销，但是这笔钱不得不花，童慕寒能来医院的时间不固定，不可能一直陪着母亲治疗，只好让其他人代为照顾。
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真被公司雪藏了，那么一个月还能拿多少钱？他有办法负担起母亲的医疗费吗？
答案是不可能。
正所谓一分钱难道好汉，这样的情况，是十几岁的他如何都想不到的。
童慕寒削了一盘子苹果，用盐水腌起来，免得母亲醒来时候苹果发黄。
他走出门，给自己入圈以后一直帮助自己的导演郑洁打了个电话。
刘凯导演是童慕寒父亲的高中同学，也是这几年来自他家出事后唯一一个对他释放出善意信号的人，刚回国那年，童慕还是寒懵懵懂懂的一个年轻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未来该怎么发展，多亏刘凯导演的推荐，童慕寒才得以和盛世签约，成为一明艺人，挣上一份足够养家糊口的工资。
而且，在上一个剧组，他能够出演那个男四号角色，也是托了刘凯的福，只是没想到在拍摄完毕的杀青宴上他会因为帮助文晓慧得罪了投资商，这样算来倒是给刘凯闯祸了。
电话接通后，在听到熟悉的喂字声传来，童慕寒稍微有些紧张，“凯叔，是我。”
“是慕寒啊。”刘凯道。
“对不起……”童慕寒第一句话就是道歉，他并没有为自己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唯一让他有些担心的就是刘凯会误解他，埋怨他。
“慕寒，不要给我道歉，你没做错，我还不了解你吗？”刘凯安慰他，“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问题的影响减轻到最低，关于那个郑老板的事，你们经纪人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林龙泉那边没有任何措施，他倒是可以出面联系郑老板替童慕寒赔罪。
“我的工作已经没有了，我经纪人的意思是暂时别冲动，等风头过去再说。”童慕寒语气尽量保持平静，这么多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学会不要抱怨任何事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真实的心情是多么沮丧。
“那你缺钱吗？”刘凯反应很快，“你/妈妈还在住院，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我这边还有一点，你告诉我，我马上给你汇过去。”
童慕寒沉默一下，“谢谢凯叔，不过我暂时还有些存款，医院这边不用担心。”
刘凯低低叹了口气，要是知道童慕寒会遇到这种事，他说什么都不会介绍他去那个剧组演戏，他当初就是看《凤求凰》是大制作，大IP，对童慕寒未来发展可能会很好，所以才主动联系李远路，推荐童慕寒给他，没想到李远路这个人导演才能不错，人品是真的不怎么样，一有事情就把童慕寒推出去挡枪，为不得罪投资商，连个劝解之词都不愿意说，生怕连累到自己。
“要不这样吧，我最近也要拍个电视剧，你到我这边来，我给你个角色试试看。”刘凯说，“慕寒，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几个小角色的决定权还是在我手里的，这几个月先来我剧组拍戏，等事情过去了，你再回公司，我想这点小事，人家投资商不会一直记着，估计没几个月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知道童慕寒自尊心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开口借钱，可是席娟的病就像一个无底洞，每天都要有钱投入，童慕寒压力很大，几个月不工作对他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没想到手机那边却没有人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刘凯才听见童慕寒平静的声音才低低的传来，“对不起了凯叔，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我们公司也有规章制度，没经过允许不能擅自接戏……”
“靠！”刘凯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那还真让姓郑的给拖死了？”
“会没事的。”童慕寒苦笑了一声，“凯叔，天无绝人之路，我会想办法的。”
在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在这件事上逞强，童慕寒结束了和刘凯的对话，他站在病房门口停顿了几秒，又再次拿起手机。
这一次，他打电话给了林龙泉。
童慕寒决定答应周致恒的包养。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时间考虑，他早在心底就同意了，之所以那时候没立刻答应，是因为童慕寒还有些放不开脸，但说实话，以他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矜持的必要，他有资格说不吗？人家想给你送钱，别人高兴都来不及，哪有脸来拒绝，也就是他自尊心爆棚，所以才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林龙泉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他主动开口，童慕寒咬了咬嘴唇，“林哥……”他顿了顿，感觉自己还是有些难以启齿，“那个周公子的事。我答应了。”
“好。”林龙泉很爽快，“那你今晚做一下准备，我会派人去接你，到时候能不能让周公子高兴，你就自己把握了。。”
“……”童慕寒愣了愣，“这么快？”
“Kevin，难道你还想有什么变故？”林龙泉反问，他的口气很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让人开心。“反正都是要陪的，早陪晚陪没什么区别，重点是你能不能如愿以偿，你说对不对？”
感觉手机那头没有回音，林龙泉闭了下眼睛，“总之就是这样，你休息吧。今晚穿的好点，我去给上头回话了。”
挂掉林龙泉的电话后，童慕寒感觉自己心里沉甸甸的，他回到病房，发现席娟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看见他过来也很高兴。
“最近怎么样？工作辛苦不辛苦？导演好不好相处？”席娟看着童慕寒，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她原本是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但是最近一年的疾病毁去了她的容貌和精神，让她显得格外憔悴不堪。消瘦的身躯上方覆盖着薄薄的被单，掩盖不住那种缺少生息的颓丧气息，仿佛枯萎的树枝一般，明明根须还扎在土里，但却马上就要凋零。
“妈，我没什么事，我刚刚拍完片，拿了钱，现在正休息呢。”童慕寒不想让对方生着病还操心自己，捡着几条好事和她说了。他的确拿到了《凤求凰》报酬，一共几十万，扣掉偿还债务的钱，又够挺过好几个月的时间。
席娟爱听自己儿子说工作上的事，慈爱的目光一直在童慕寒身上打转，等对方停下来，端起杯子喝口水，她又道，“唉，你看你又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
“有的有的，我有好好吃饭，你看我的肌肉。”童慕寒故意亮出胳膊，做出一个健美先生的姿势。
席娟忍不住笑了一声。
不过她毕竟还是病人，才说了几句话就精神不济，又闭着眼睛躺下休息，童慕寒陪她到下午，之后看实在没有什么是他需要做的，这才离开了医院。
他先回了宿舍，趁着林龙泉派来接人的车还没来，童慕寒好好洗了澡，挑出一件自己最好的衣服换上，他有些难堪，坐在沙发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心里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心里接受了，身体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么些年，童慕寒一直没有交往对象，在A国是因为他还小，没必要谈恋爱，后来回国了，面对如山一般巨大的债务，他没心情谈。当然，平时也不是没有女明星晚上主动来约他，但童慕寒一直挺洁身自好，认为没有感情的约会没必要有，所以今天第一次和人见面，还可能会和人上床，他非常紧张。
更何况，想约他的那人是周致恒。
或许说约这个词太文雅了，说白了就是一场有关性的交易。童慕寒知道自己走出这一步，以后就没有任何路可退回，这也是让他觉得非常难受的一点。
童慕寒决定让自己竭力忘掉他们曾经的缘分，就把他们当做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这样想来心里不会特别奇怪，对他们以后的关系也好。
……
几个小时前，盛世娱乐所在的金融大厦里，一位秘书模样的人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周少。”他一进来就直接向眼前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的男人汇报，“林龙泉那边有回应了，他说童先生他同意了，今晚我们会派人接他到您在天府小区里的那套房子，不过我们下午有个临时会议，可能会开到很晚，您看是不是要改一改见面时间？”
男人闻言转过头，他是一个身材颀长高挑的年轻男人，长相十分英俊，拥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和单薄的嘴唇，不同于现在流行的奶油小生的设定，他颇有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成熟气质。
“不用改天，你先派人送晚饭和钥匙过去，让他在那里自便。”
“好的。”秘书回答。
他把周致恒的要求记录下来，心里迅速估量了这位在老板心里的重量，看来这位童先生挺让周少喜欢，周少才会这么明确的把人安排在自己的住处。
之后秘书又问，“您还有什么话要带给童先生吗？”
“让他等着，”周致恒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告诉他，想要我高兴，最好让他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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