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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看到陈蕊尖叫着离开,江吱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果然,人的快乐总是要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然而快乐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
下午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江吱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了,又在哪里不见的,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江吱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发现人倒霉起来,是没有下限的。
就跟股市里的跌停板一样,你以为已经跌到底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坏,然后它就又往下再跌几轮,用事实告诉你,一切皆有可能。
江吱跑回会所,把自己待过的地儿摸了一遍。
佟安安见状,问她怎么了。
江吱丧着脸,“手机丢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跳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佟安安,“快给我打个电话。”
佟安安拿出手机,在江吱的注视下拨出她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吱瘫坐到椅子上,“完了,完了……”
佟安安安慰她,“别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你之前不是还一直抱怨自己手机音量键出了毛病,老是陷进去,修也修不好,喏,正好可以换了。”
是这样的没错,可是架不住她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人五千块啊。
江吱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挥挥手走了。
路过一家国产手机店的时候,江吱进去买了部一千五的手机,刷的信用卡。
虽然八百块的手机也能用,但那手机拿在手里跟砖头一样,她实在狠不下心。
就算是穷,她也是有品质追求的。
江吱补了手机卡,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通讯录导出来,只是聊天信息却是怎么也找不回了。
看着变成一片空白的微信界面,江吱深深叹了口气。
她在搜索栏里输入“Z”,瞧着最底下的“Z”点了进去。
“z”是江吱的小号,她经常会跟小号说话唱歌,发照片,读鸡汤,发表情包,有时也会在给重要客户发消息前在小号上练习几遍……
跟备忘录一样的存在。
因为换了新手机,对话框里什么都没有。
江吱也就没发觉,微信原始头像上方的字母Z是个大写。
而她小号的z是小写。
她找出胡小桃前不久刚送的《人生箴言》,准备给自己打打气。
她翻到第一页。
对着手机声情并茂地念起来。
“虽然生活困难重重,但活着就是一种幸福!你要记得,当你在为没有鞋子哭的时候,这世界上却还有人没有脚!”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江吱又翻了一页。
“只有努力后才知道,很多差距是不可逾,越的……”
江吱顿了片刻,翻回封面。
封皮上几个醒目的大字:
百万畅销
改变千万人的一千六百条人生箴言
好吧,你畅销百万你有理。
江吱再翻一页。
“当你觉得自己又穷又丑又土一无是处时,不要悲伤不要沮丧,至少,你的判断是……对的……”
江吱抬头看了眼镜子,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去你的,起码老娘长得好看。”
她啪一下合了书,扔进垃圾桶。
房间闷热,音乐声震天,周湛安松了松领带,手指伸向桌上的烟。
他回国三个月,一直忙着家族事务,好不容易得了闲,又被一群狐朋狗友拉来别墅搞轰趴,说是庆祝他重回祖国怀抱。
烟嘴刚衔在唇间,一个女人偎到身边,打火机点了火,低身送过来。
周湛安身子往后避开火光,将烟扔进垃圾桶。
女人笑着的脸僵住,尴尬地坐在原地。
一直瞅着这边动静的韩邵东走过来,挤在俩人中间,半挑了眉调侃,“去了美帝这么多年,怎么没把花花世界纸醉金迷的习气带回来一点。”
“还是……”他凑近一点,“真跟外边传的那样,你遇着了心上人,为人家守身如玉啊……”
周湛安神色平淡,叫人看不出半分波澜,“你裤子拉链开了。”
“……”
韩邵东忙低头,裤子却好端端的。
周湛安笑道,“去了英国这么多年,脑子倒没多长点。”
韩邵东:“……”
“我去,”韩邵东倒杯酒,一口气干了,“信不信老子今天干.翻你……”
周湛安挑眉,往他下.身瞅一眼,笑了。
“操,你笑什么,”韩邵东难得纯情,红了脸,“老子说的是酒。”
这时,桌上手机忽然亮了,嗡嗡震动两声,周湛安看过去,有人发来微信语音。
头像有点眼熟。
他眼神微晃,推开韩邵东递来的酒杯,“我去接个电话。”
“周湛安你可别想临阵脱逃啊……”
周湛安连个眼神都没给,信步走向阳台。
才五六点,天就黑了,半轮明月挂在半空,周湛安靠在窗边,半开了窗,冷风扑面。
他在国外时一直用的WhatsApp,直到江吱递给他名片,才专门下了微信。
前几日,十岁的小侄女跟他视频,笑话他老土,说没人用真名做微信名。
改名字时,他还冒出个奇怪念头,也不知道那位江小姐会不会找不到他。
周湛安点开语音条。
柔软的女声响在夜色里,似乎连空气都沾上一点软。
“虽然生活困难重重,但活着就是一种幸福,你要记得……”
周湛安连续听了三遍,还是没搞懂。
发错人了?
手机连续震动几声。
江吱又接连发来几张自拍照。
最后一张直对着她的脸,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的脸极白,看不出半点瑕疵,唇色是樱桃的红,眼睛含笑,半是挑衅地睨着他。
她说,好好瞧瞧,老娘是不是很好看。
周湛安勾了唇角,回了句:还行。
还行?
只是还行?
江吱气得不行,张嘴就要怼回去,“我说你眼神是不是……”
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这不是她的小号么,怎么会有人回复她!
江吱瞅了瞅头像,没错啊,再看看名字,还是没错啊。
难不成被盗号了?!
江吱猛打了个激灵,赶紧按撤回,却是晚了。
江吱怒了,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死变态,竟然盗我的号,你他妈敢再登我戳爆你狗头。”
周湛安:“……”
周湛安顿了会儿,写道,“江小姐,你看清楚,我是周湛安。”
片刻后,发送失败。
系统信息过来: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
拉黑了。
周湛安笑出声来。
胡小桃见江吱诸事不顺,说她刚打听到一个很灵验的算命先生,提议去摇个卦。
江吱说不去,心想有这个钱不如去买支口红。
胡小桃看不上她这副穷酸样,大手一挥,“走吧,姐姐请你。”
江吱这才跟着她走了。
两人坐了大半个小时公交,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小巷。
两旁居民楼已有些年月,墙皮斑驳,遮天蔽日。
穿堂风直扑门面,吹得人睁不开眼。
直走到尽头的一个车库前头,胡小桃才说,“到了。”
江吱抬头,看到车库旁的一个门洞旁贴着张条幅:八字测名,合婚起名。
洞口幽黑,像是哪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就等着人自投罗网。
江吱迟疑,“你觉得行不行啊?”
胡小桃懒得跟她废话,一把将她拽进去。
一楼东户门户大开,里头十来个人或站或坐,都是等算卦的。
房子没怎么装修,白漆刷的墙壁,洋灰地板,角落横七竖八堆着一人高的报纸。
天花板正中吊着个节能灯,晃晃悠悠的,晃得人心里发慌。
两人等了两个小时才排到,胡小桃把江吱往凳子上一按,笑嘻嘻地对那干瘦的老头说,“叔,你给她算算最近运势。”
老头觑她们一眼,问了江吱的生辰八字。
把三个铜钱递过去,“财运还是婚姻。”
胡小桃:“婚……”
江吱打断她,“财运!”
老头点点头,示意她把铜钱抛在桌上。
以前家里但凡有个大小事,江母都爱拉着江吱去摇一卦,江吱看得多了,也有样学样。
她熟练地把铜钱抛了三次。
老头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半天,说,“最近财运不错,不出三天有小财,半年之内有大财。”
胡小桃:“大财是多大?”
老头说:“上千万。”
江吱暗自翻了个白眼,除非她去抢银行,否则卖了她都不见得有这个数。
老头往椅子上一靠,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冲门口喊,“下一位。”
“就这样?”
两句话的功夫就一百块,这钱也太好赚了吧,她妈找的那些先生都能苦口婆心说上俩小时呢。
江吱有些不满。
中年女人去看胡小桃,“重新算的话,得加钱。”
“不算了。”江吱噌地起身,拖住胡小桃的手,“走了。”
直到下了公交车,胡小桃还一脸若有所思。
眼看到了午饭点,江吱问她,“想吃什么?我请你。”
胡小桃撇嘴,“这时候请什么呀,你还欠着我呢。等你发了财再说,绝对跑不了你的。”
江吱一想,也是这个理。
两人准备去吃云吞面,还没走到门口,胡小桃一拍脑袋,“就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想到什么?
江吱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被人一阵风似的拽到旁边的一家体彩店。
“干吗?”
“你说,要在半年之内挣个一千万,除了中彩票还能有什么办法?”
江吱:“……”
好像也有道理。
“来两张刮刮乐,十块的。”江吱看向老板。
胡小桃直接把两百块钱拍桌上,“十张!”
江吱:“……”
胡小桃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她,“江小吱同学,能不能大气一点,你要赚的是一千万啊……”
话是这样的没错。
“可他说的是半年之内吧。”江吱说。
“不管了。反正我命令你现在立刻赶紧刮开。”胡小桃掐着腰,一脸挥斥方遒的豪迈。
江吱耸耸肩,用了旁边的卡片一张张刮开黑色长条。
全程胡小桃都兴奋地搓着手,就等着江吱说句中了然后好尖叫。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几分钟后,江吱把最后一只废彩票扔进垃圾桶,叹了口气。
这运气也是难遇,十张刮刮乐,连一毛钱都没中。
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串陌生号码。
江吱犹豫了会儿,还是接了,因为工作原因,接到陌生电话也不是不可能。
“你好。”是个男人,声音低沉,听起来有点冷漠。
他接着说,“我是周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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