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苔上雪NO.05
如果就这样平平淡淡下去,谢一凡也许会一直活成小镇人茶余饭后的佼佼者,等龚白雪学业有成回来然后再嫁给了他,也成就了叶一凡的最初了诺言,一切也就都会很完美了,这样的小说写起来太趋于平淡,没有什么看点,勾引不起读者读下去的欲望,作者也无以为继,感觉乏力得很。
然生活就是一堆狗屎,即便是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却依然要继续,即便是举步维艰,总要一直向前。
一场变故悄悄地降临在剑川古镇,就在龚白雪大学毕业典礼的前夕。
经大理自治州批准,对剑川古镇实施开发,打造成大理自治州特色旅游景点,剑川古镇一下热闹起来,开发经理、包工头、材料供应商一抓大把,连谢一凡门旁的邻居邹二蛋都成了后街修建的承包头,邹二蛋不学无术,平日里靠沿街的两间铺子过生活,剑川古镇没开发之前整日里打打麻将喝喝小酒,如今摇身一变成了修建的承包商,你看那家伙嘚瑟的,带着一帮农民工扯高气昂吆五喝六,短短三个月邹二蛋就买了一辆奥迪A6,那家伙更猖狂不可一世,整日开着奥迪A6在小镇六个工地上来往,小镇街道本就很窄,奥迪A6既不减速又喇叭长鸣,轿车过后拉起的尘烟久久散之不去,搞得小镇上的人又是嫉妒又是恨。
剑川古镇沸腾了,大家各尽所能,使尽全身的解数,投机钻营找门路,谁愿错过这大好时机,平常一些名不见传的小瘪三,摇身一变居然成了小老板,挣着钱了,就开始想着如何消费,古镇上的餐饮业和娱乐场所如雨后的春笋,一夜之间冒出了几十家,什么好声音KTV,什么紫晶宫桑拿中心应有尽有,一时间袒胸露乳的小姐向剑川古镇云集,仿佛闻见了一股子的腥味,像一只只嗅觉灵敏的苍蝇。
剑川古镇像是一夜之间热闹了起来,远近的商人接踵而来投资淘金,剑川古镇一下子成了不夜城,灯红酒绿下一群一群人醉生梦死般的逍遥快活。
如果说谢一凡先前有一点优势,那也是沾了文化站的光,现在的谢一凡没有一点优势,面对突兀其来的一场风暴,谢一凡以前的那些光环,在今天的声色犬马的小镇环境中,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傍晚,今天书屋的顾客不是很多,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光,谢一凡写完文稿,已经是晚上八点了,这个点镇上的人都集中在KTV和饭店的包厢里,开始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
谢一凡落了锁,骑上自己的电动车,往家里的方向骑去,清凉的晚风打在身上,谢一凡觉得无比的惬意。突然,从巷口的胡同里,两束强烈的灯光打过来,谢一凡眯着眼,迅速地停在路边,等待轿车过去。谁知道小轿车在谢一凡停下的地方嘎然而止,车灯也随之关闭了下来,车身带来一股尘烟在谢一凡的身旁旋转,谢一凡的眼睛眯得更小了,刚要冲着小轿车里的人发作,车门打开了,趁着微弱的路灯,谢一凡看清了下车的人,竟然是邹二蛋。
“是一凡老弟呀!书屋打烊了?”二蛋大大咧咧地走过来,拍了拍谢一凡的肩说。
“嗯,刚刚关的门。”谢一凡点了点头。
“这准备干啥去?”二蛋咧咧满嘴的黄牙继续问。
“准备回家咧。”谢一凡继续回答。
“回家?吃饭上床睡觉?”二蛋戏虐的问,脸上已经隐隐有一股子嘲弄的味道。
“那还能干啥?”谢一凡已经嗅到二蛋的不怀好意。
“还能干啥?要不今晚哥请你喝酒吃饭,然后去KTV找小姐乐呵乐呵,再去桑拿房泡泡澡,找个妹子放一炮。”还没说完,二蛋已经□□地笑了笑。
“要去你去吧,我家里人还在等我吃饭呢。”听了二蛋的话,谢一凡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有几分厌恶。
“瞧你那点出息,我们镇上的文化人,你以前可是我们的崇拜偶像,你的事例都成了教育下一代的典范,现在过时喽!”二蛋的话里明显有些酸味和挑衅姿态。
“二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嘴中的文化人自然有文化人的清高,倒不像你们这些暴发户整天里只知道吃吃喝喝。”谢一凡不动声色地给予了回击。
“文人就是文人,拐着弯骂人还不带脏字,高,真是高呀!”邹二蛋酸溜溜回应着。
“你真的不去呀!那哥我就先走了,哥几个还在等我呢!”二蛋接着诧诧地说,显然他听出了谢一凡的话外音,嫌弃他们一身铜臭,不喜与他们为伍,也知道跟文人斗嘴,他根本占不到便宜,说完一头钻进轿车里,一溜烟地走了,留下了一团烟雾。
“什么玩意,一个暴发户,有点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谢一凡冲着绝尘而去的轿车吐了一口唾沫,悻悻地骑上车子走了。
邹二蛋的嚣张,或多或少地对谢一凡有明显的感触,一个名不见传的邹二蛋都能这样张狂,还有天理吗?谢一凡莫名的有点心烦意乱,内心有一点隐隐担心,曾经答应过给龚白雪最好的生活,还能兑现吗?
七月下旬,一直有风有雨,给小镇涂上一抹小清凉,是上天的恩赐,倒是这如火如荼的日子,愈发显得浮躁,只有灵隐寺的晨钟暮鼓,在一朝一夕间依然那么庄严而又肃穆。
龚白雪大学毕业了,谢一凡给了自己半天时间,专门去了县城火车站去接她。四年的大学,龚白雪显然是成熟了许多,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一丝明艳与清高。
可是在火车站的出站口,见到谢一凡的那一刻,龚白雪眼里那份清高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美目流盼,满满地柔情与蜜意。
“一凡,等着急了吧?”如果龚白雪是雪的话,那么谢一凡就是太阳,在谢一凡的面前,谢白雪自然而然就融化了,融化成一汪柔情的水。
“没有啦!我也才到不久。”谢一凡故意撒了一个谎,他怕龚白雪没完没了地心疼自己,说完从龚白雪的手里接过拉杆箱包。
“坐了这么久的车,一定累坏了吧?”谢一凡领着龚白雪一边顺着火车站的出站口走一边关切地问。
“还好啦,临上车的时候,我的邻座是一个优雅而又知性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儿子,一路上我们聊得很投机。”龚白雪冲着谢一凡莞尔一笑,然后缓缓地回答他。
“哦,一路同行,有一个好的聊伴,时间就好打发了,你们都聊些什么?”谢一凡很好奇,很想知道他们聊些什么?因为他从龚白雪的眼睛里读到一丝羡慕。
“他们的状况和我们的差不多,她的老公也是她的高中同学,后来一起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他们选择了先成家后立业,结婚后她在家带孩子,她老公去了外地发展,经过几年的打拼,现在已经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很羡慕他们虽然两地分居,可是他们很恩爱。这次他们可以长期在一起,她说她要照顾好她老公的衣食起居,这样她老公就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事业当中了。”龚白雪说完这些,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眼神中有了向往与祝福。
“可惜,这些我都给不了你。”看着龚白雪的表情,谢一凡略略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
“一凡,我不是这个意思。”谢一凡突然冒出这一句,龚白雪吃了一惊,不禁想起谢一凡在小镇后山上许下的誓言,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收敛自己,导致谢一凡误会了。
“那些名和利真的不重要,你知道我不是一个浮夸的女人,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我们彼此相爱这就够了。”龚白雪拼命地解释。
“我知道的。”谢一凡冲着龚白雪笑了一下,随着笑容在谢一凡的脸上淡去,脸上露出了一丝坚韧的凝重,当龚白雪说到那个女人的时候,脸上那份向往与羡慕永远在谢一凡的脑海里定格。再说了,他是一个男人,一言九鼎的爷们,当年后山的誓言,怎能如此风吹云散。本以为通过自己不懈努力,一定可以让龚白雪过上小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然造化弄人,时势造英雄,一场小镇开发,改变了小镇所有的格局。不行,谢一凡怎么甘心这样就淹没在变革中,他在找一个出口。
小镇的变化,也给龚白雪的父亲龚从禄带来了重新的思考。
小镇人富了,连以前不务正业的邹二蛋如今都成了老板,所以,关于龚白雪的终身大事,龚从禄这个街道办主任,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不得不需要重新审视一番,谢一凡不是以前的谢一凡了,逐渐淡出了人民的视线。
龚白雪从南京回来的第二天,作为父亲的龚从禄开始和女儿摊牌了。
“白雪,你和谢一凡到了什么地步?”龚从禄很直接地问。
“爹,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了?”龚白雪有点好奇,爹突然地问,让她有点难以适应,自从龚白雪到南京财经大学读书,小镇就开始疯传谢一凡和龚白雪对象的事,那时候谢一凡的书屋刚刚起步,而且大有风生水起的样子,所以,龚从禄对女儿的事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我也就是问问,白雪呀!现在我们剑川变化很大,很多人都富了起来,倒是一凡那小子还是老样子。”龚从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儿说着话,看似漫不经心,可是龚白雪还是听出了爹的弦外之音。
“怎么啦?爹,您究竟想表达什么?”龚白雪紧张地问爹。
“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现在是大学生,一凡还是一个高中生,他配不上你的,白雪。”龚从禄终于表达了他想表达的主题。
“爹,一凡是考上了上海同济大学,只不过因为他妈妈,他才放弃的,这是您知道的呀?”龚从禄着急地解释着。
“那又怎样?我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我女儿现在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而他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看起来龚从禄是铁了心肠不同意龚白雪和夏一凡的恋爱关系。
“爹,做人不可以这样的,之前我跟一凡交往,你从来没有反对过。”龚白雪瞪大眼睛看着爹,她也没想到爹变化这么快,快得连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你就不可以嫁给他。”龚从禄蛮不讲理对着龚白雪说。
“爹,我跟一凡从小就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您一句话不嫁就不嫁的,不管未来是什么样子,他是贫穷还是富贵,谢一凡我是嫁定了。”龚白雪很生气,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爹顶嘴。
“你……你……”龚从禄指着女儿,手指不停地停滞在半空中哆嗦,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客厅里爷俩莫名地争吵起来,白雪的妈妈正在厨房做饭,赶忙走了出来。
“这是干嘛呀?白雪刚回来,爷俩咋就吵上了?”
“这孩子,大学读出来了,翅膀也硬了,开始学会跟我顶嘴了。”龚从禄仍然余怒未消地数落着。龚白雪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如果选择在他们之间做一个决定,是那么地难。不过不管怎样,她不会背叛自己的感情,背叛自己青梅竹马的谢一凡。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不要像小孩一样去训斥她。”白雪妈妈赶紧替白雪辩解了几句。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她好。嫁给一凡有什么好,不论从学历上还是从未来发展方面,他都不配做我们龚家的女婿。”龚从禄瞅了老伴一眼。
“孩子她爹,白雪才回来,不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好好地说话吗?好了我还有一道菜炒好了就可以吃饭了,你们爷俩就心平气和的聊一聊。”说完白雪妈妈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厨房继续准备她的晚餐去了,只留下一对父女沉默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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