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莉养成手册（全职猎人）

　　荷宝和牛奶女孩坐在一块木板上，背后是冰凉的墙壁，这体验是嗝骨头又凉飕飕的，加上身体的饥饿与危机四伏的环境，荷宝睡得并不安稳。
　　大约休息了三四个小时，她就睁开了眼，眼底俱是疲倦和清醒。黑眼圈还没，根据库洛洛黑眼圈的经验，这黑眼圈要到天亮时候才会跟着太阳爬上脸蛋。
　　万籁俱静，月黑风高。荷宝准备动身了。
　　半睡半醒之间，她一直在思考。如同在森林跋涉，从白天到夜晚，总是越发危险。从黑夜到黎明这段时间，越靠近日出时段越安全。这样的法则似乎同样适用于流星街。黑夜中一幢幢黑洞洞的房子如同一颗颗屹立的巨树，苍蝇耗子也没有的垃圾山更像是一块冷硬的山石。
　　荷宝犹豫着要不要和牛奶道别，“牛奶”这个名字是荷宝自作主张给取得，简单好记。牛奶的一瓶牛奶和一起睡觉的交情足够他们当好朋友了，要走了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你要走了？”牛奶女孩醒过来了，迷糊地揉着眼睛。
　　“恩，我有事情要做，”荷宝摸着藏在衣服里的东西，“现在就得走。”
　　“恩，拜拜。”
　　牛奶很果断地拜拜，要走得荷宝却舍不得，“你要去找我玩儿吗？我住在—”她卡壳了，她住的地方在哪个区那条街多少号来着？
　　牛奶：“玩儿什么？”
　　“恩，看小说，玩游戏，吃零食这样的……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做什么都一起……”
　　“好吧，那我明天来找你。”她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要找人就需要知道人名、地址、时间，牛奶是很缺乏常识的，所以荷宝得考虑。
　　她掏出地图铺在地上，“你看的见不？”荷宝的视力能达到夜能识字。
　　“恩，没问题。”
　　荷宝对她所住的地方不甚了解，只能跟着地图给牛奶指路。
　　“记住了吗？这个地方，红色的。我就住在这里，到了你叫我的名字……我出来接你……”
　　“嗯嗯。”
　　“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你叫什么名字？”
　　“……”
　　如此快速地失忆真是让人欲哭无泪，荷宝深深忧虑明儿一早牛奶就把她给忘光光了。
　　荷宝只得将地图再看了遍加深印象，她捏破了手指用血在地图上写了一句话，“我是荷宝，你的朋友，记得7月30日跟着地图来找我。”她将日期推后三天，万一牛奶找到蜘蛛窝，她还没到家就尴尬了。
　　等血迹干掉后荷宝将地图折叠起来给牛奶，并强调到：“7月30号，跟着地图找我，我叫荷宝。记得吗？”
　　牛奶乖乖点头。
　　荷宝又让她重复了一遍，微微放心。“如果你什么也不记得了，就看这张图纸。”
　　“好。”牛奶乖乖把图纸放进怀里。

　　告别健忘的牛奶，荷宝出发了。她的判断没有错，这个时间点一路上没有人影也没有窥探的目光。微弱的月光下，只有她飘忽的影子在房顶上稍纵即逝，落地无声。即使飞坦在这里，也会对这样的速度自叹不如。
　　荷宝自信爆棚，她的凌波微步本就凭着诡谲的步伐独步天下。如今没有阻挡、无需瞻前顾后，没有突袭，背篓都扔了，以这样的状态到格林街33号是很容易的。
　　走了半个小时，一切顺利，但好死不死荷宝跟中了头彩一样，平地中突来一根针尖扎进她的脚底。其实在鞋子触到针尖的那一刻荷宝已然察觉到古怪之处，坏就坏在凌波微步的速度。凌波微步的速度惊人，如发觉异常可立即脚尖一点改变方向错开攻击，但缺了这脚尖一点是没有办法错开针尖的。
　　锥心之痛来得快，去的更快，顷刻间荷宝右脚膝盖以下的部位全然麻痹掉。她的落脚点是一幢楼的边缘，与另一幢楼的距离大概有三米左右，所以她被迫坠楼了，“咚”地一声掉进垃圾里。她只来得及在空中翻转身体不让脸朝地避开毁容的危机，但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针尖上应是涂了特效麻醉药，躺在地上的荷宝已是连瞳孔也无法转动。她像一个被丢弃的木偶一样只得呆呆地看着两栋楼之间仅剩的天空。
　　是谁做的？她会怎么样？师傅——
　　渐渐的，荷宝的脑子迷糊起来，眼前的一方天空渐渐涣散。
　　“哈，几天没动静，今晚来了条没眼睛的鱼……”
　　“你的功劳，真是撞大运了！看看有没有货，拿去换点好的……”
　　杂乱的说话声，脚步声……
　　砰砰砰，接着几声惨叫。
　　世界安静下来，有人说话了，“呼……，真……”声音太轻了，荷宝听不清。
　　有人轻轻把她抱起来，鼻尖，熟悉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谁？
　　但荷宝已没法儿思考。整个人，伴随着这气息沉入黑暗中……

　　荷宝做了一个长长的美梦，小村庄，那幢茅草房。爸爸懒懒地躺在桃花树下，扯着嗓子喊叫她回家煮晚饭。她在门口的小河里用手摸鱼儿，大力女水手阿兰一枪插一条鱼，说是要顿鱼汤给周周补身体，周周是她的追求对象呢。
　　这样子好甜蜜呢！荷宝一阵羡慕，她也想有个喜欢的人，高个儿的，健壮的，白皙的，笑起来要邪魅的，让人春心骚动的……
　　“好，就回来啦！”河面上全是落下的桃花。恩，要像桃花一样妖娆最好不过了，荷宝还在想象她的梦中情人。
　　她今天的收获较少，三条小鱼儿，够给爸爸塞牙缝。
　　她招呼道：“阿兰，我回啦，拜拜~”
　　“来，这条送给你！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鱼！”阿兰热情地往荷宝桶里扔了一条肥美的大鱼。
　　“嘿嘿，谢谢阿兰~你也早点回去哟！”
　　荷宝抱着桶往家里走，一脚踏进家门，她就问“爸爸，今晚吃烤鱼还是烧鱼？”
　　眼前场景一变，却不是她的家。白茫茫中，一只黑色的豹子冲她甩尾巴，旁边一个黑眸黑发男子，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小七，师傅！”荷宝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阳光，本就酸涩难忍的眼睛只得闭回去。她撑着肿胀的身子坐起来，揉着头再次睁开眼。
　　来不及细细回忆刚刚那个梦，眼前就晃过“格林街”这三个大字！硕大的路标横挂在两栋楼顶之间。
　　格林街？
　　格林街33号！这不就是她的目的地吗？？
　　诶！诶！诶！我怎么在这里？荷宝的心里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应该在——她捂着发胀的脑袋一点点回忆。
　　记起来了，她在一路奔向格林街33号的路上却糟了陷阱，掉进垃圾里了全身麻痹不得动弹。是有人——救了自己？是救了她的人把她送到这里？巧合？还是知道她的目的地？
　　那个味道，属于谁呢？有太多疑问充斥在荷宝胀痛的脑袋里，扰得她头盖骨跟着一起疼起来，只得放下了问题，关心眼下的境地。
　　从格林大街这个招牌下面有人走出来，有人走进去。他们穿着干净，举止平常，如果不是过于安静这样子更像是在一个普通的早晨散步。
　　荷宝顺着人流的方向往里看去，干净平整的道路，两旁是数家店铺，卖衣服的，生活用品的，刀枪的，还有食物……路上行人三两个，步态悠闲，就像这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街道，但短短街道的尽头突然高耸的垃圾山无法欺骗任何人。
　　荷宝数着门牌号到了33号。这家店十分特别，它的招牌上写着“33号”便没别的东西了。门被一块厚厚的棕色布帘遮挡，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拉开右侧的门帘进去，店内的情形便一览无遗。一个高大健壮的男子站在柜台后，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扫灰，他背对着荷宝淡淡地问：“要买什么？”
　　“我想找一位叫黑胡子的人。”荷宝答他。
　　高大健壮的男子转过身来，将鸡毛掸子放在柜子上。
　　荷宝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大片生长茂盛的黑胡子，纠缠着一直到胸口，这标志不要太明显。
　　“你好，黑胡子大叔！”
　　“找我有什么事？”黑胡子说话的时候胡子跟着起起伏伏晃动，莫名喜感。
　　荷宝摸出刀和两块硬币放在柜台上，友好地微笑，“我想买些东西。”
　　黑胡子扫过柜台上的东西，飞坦的刀，侠客的硬币，玛琪的硬币，最后落回少女的脸上。上个月库洛洛来订食材，这是很少见的，他也未隐瞒自己订食材是因为有了徒弟。
　　“要些什么？”黑胡子言简意赅，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某坏蛋的徒弟。他不八卦，也不好奇，只是人来了顺便看看！无害的外表倒是跟库洛洛的假样子一模一样，不过能做库洛洛的徒弟估计也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不怪黑胡子这么想，他被库洛洛专业坑害十来年，到现在依旧屡遭黑手，连带着整个蜘蛛窝的人在他看来都是黑心肝。
　　库洛洛的徒弟，必定是得到真传的。
　　黑胡子打量荷宝，荷宝打量着黑胡子店里的陈设。一个木质柜台，台上一只金色的招财猫欢喜摇晃着尾巴，靠墙的陈列柜上是一排装饰品。她耸耸肩，“我能知道你这里都卖些什么吗？”
　　库洛洛耸肩的动作是右肩比左肩高，头也朝右偏，态度是调皮的。黑胡子太熟悉了！荷宝的这个耸肩的动作跟要整人的库洛洛十成十的相似。黑胡子看一眼浑身一阵鸡皮疙瘩，但他表面是严肃而淡定的，“只要付的钱足够，我什么都卖。”
　　这句话被这身高两米的黑胡子威武大汉说起来霸气侧漏，让人无比信服。
　　荷宝信服无比，她愉快地报上自己的采购清单。因为没有实物，在细节之处她描述地清楚详尽，“我要一本书，讲历险或者游记的，古墓探险也可以。要有内涵，不能烂大街，最好是孤本我师傅不能看过，书里讲的内容得真实不虚假，要不师傅会不开心，这就会严重了，你得用心选，得值价……”
　　黑胡子淡定点头。冤家处了多年，库洛洛的爱好他略知一二，这简单。
　　“一条裙子，宫廷风格，白色的，别太透，有个内衬也可以。有蕾丝边，蕾丝边不能多也不能少，半截袖或者无袖的吧，玛琪姐姐穿蝙蝠袖会不会好看呢？蝙蝠袖也可以！裙子不能太长，及膝差不多，太短会走光太长不便行动，你把握一下吧！”
　　这下黑胡子的脸色不好看了。他一个威武大汉，这女人家家的东西，他哪里懂？
　　“侠客呢，要一个护眼灯，”荷宝噘着小嘴，“小小年纪整天对着电脑手机，近视带眼镜白糟蹋了他碧绿色的眼睛。护眼灯的要求就很简单啦，灯光柔和，让侠客被十二台电脑围绕也不会觉得眼干眼涩眼花，也不能眼红啊，黑眼圈最好也不要，说到黑眼圈，给师傅也来个吧……”
　　黑胡子的脸，随着荷宝小嘴里啰里八嗦的词渐渐黑下来，就快赶上他漆黑的胡子了。
　　“飞坦，沐浴露！洗衣液！空气清新剂！清洁效果要强力，越多芳香剂越好。有没有可以强效清洁地面、墙面、刀上的血，能去渍除味，给我来一箱……，恩，再来一张面罩，嫩黄、橙色的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能将人显得阳光活泼一点……”
　　黑胡子的脸已然黑的如同夜幕，他压低声音，一个个字就跟从齿锋里挤出来似的，“客人，请问你说完了吗？”
　　“没呢，我在想我要些什么呢。边说边想吧。”荷宝颇为苦恼。爸爸说做人呢要适度，拿着别人的钱，她想要的东西却不要太多，就成了大问题。
　　黑胡子忍住驱赶顾客的冲动，“你说！”
　　荷宝不知想到了什么让她愉快的东西，嘴角含着甜蜜蜜的笑容，冒着粉红的泡泡。她用一种很梦幻的语气对黑胡子说：“我要一张哈里王子的剧照，得笑的，要是那种邪魅的、性感的、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笑容，得仿佛盯着我一样。他的右脸得对着我，我比较喜欢他的右脸，看一眼就会恋爱一样……”
　　“啪”地一声，一本册子拍在柜台上，那力道让地面抖了抖，黑胡子掷地有声：“客人！我家店小，没你要的东西。你还是在清单里选吧！”
　　这话将荷宝从发散的想象力中拉回现实，她盯着突然出现的册子。这感觉就像整整饿了三天穿着最漂亮得体的小黑裙拎着小包满心欢喜坐在五星级餐厅里等待米其林三星大厨给你上菜，你的指甲涂得闪亮，你得时刻提醒自己现在还不是拿起刀叉的最佳时刻，被隔壁桌美食勾引地吞口水就假装喝一口水掩饰过去，你就这么准备十足，忐忐忑忑，兢兢业业等待，然后服务生过来告诉你“不好意思，我们主厨已经下班了！”天崩地裂啊，火山爆发啊，世界末日啊，都不足以形容你内心的委屈和绝望。但你得绷住啊，这里是五星级餐厅啊，你得佯装淡定地放下啜饮的酒杯，用修饰完美的手指拿起纸巾擦干净嘴角的水渍，态度夹杂少许失望而不失礼貌的回一句，“好吧，希望下次能有机会品尝主厨的手艺。”
　　荷宝翻开册子，捧着颤巍巍的小心肝一条一条的看着清单，过了一会儿，她颇为委屈又带着点期许的问：“你店里真没有哈里王子的海报，进货也不行？”
　　“没有！”黑胡子语气生硬，态度差评。他在自我压抑，谨防一个冲动将客人一把抓起来扔出去。
　　你不是被提溜出来采购的，你是被扔出来磨炼别人意志的。什么纯良的外表内里跟库洛洛果真是一路的。
　　荷宝听了黑胡子的话，没心思看清单，像一个经历失恋后生无可恋的姑娘，顺着清单一个个指下去，“这个，这个，这个……恩，就这么多吧。”
　　“我记下了。明天一早就给你送到，找零的钱明天一并给你送过去。”潜台词就是“你可以滚蛋了！”
　　荷宝却是顺杆子往上爬的性子，外表粗狂暴躁的黑胡子心思却细腻而柔软，贴心的不让她带财上路免遭打劫，再加上经过购物的纾解，她脸上挂上了甜蜜蜜的笑容，“大叔不用找零了，给我5盒方便面吧，5瓶水，一张躺椅，剩下的当小费。我在你这儿吃个饭休息一天，明天再走吧。”
　　荷宝完全不给黑胡子拒绝的机会，生意做了，小费也给了，住个宿也不算大问题。
　　黑胡子终于被小伙子库洛洛的爱徒气的吹胡子瞪眼，还得憋闷着同意了。
　　不管走到哪儿，“顾客就是上帝”都是商人的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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