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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颠倒世界
现实世界，星期五早上六时。
当我终于一觉睡到自然醒时，我又再次例行接收到分/身同步上传的记忆。
我眼前的光影在不停炸裂，大脑彷佛一下子被灌进了无数属于分/身所汇报回来的记忆、情绪和讯息。我茫然地快速浏览完他的所有记忆。
莱利他这个红衣猎人在后面竟然又出现了？而且他还是有那么多戏份？
我那个把它设定成收容物的死亡面具身上怎么多出了一个黑白棋盘，我当初根本没有设定这个细节，又是梦境世界在胡乱地瞎推演吗？
吸血鬼、青年圣职者、不死魔女、瘟疫医生、黑猫、美丽的女性头颅、被诅咒的先知家族、荒诞离奇的梦境、哥德式的黑暗庄园、永不止息的雨水、安魂曲……
很好，我又有了新的故事灵感和新角色。
「早安，神笔。」
「早安。」神笔同样从我睡衣胸前的衣袋里跳出来。「要开始今天的工作了。」
于是我一边踩着室内拖鞋去洗手间洗漱，一边在看着手机上的新闻。等我换完衣服坐到计算机前面开机时，我看到我表妹忽然传了一条手机微信过来。
「哥~~~~~~~(心心) 你应该也知道砸票砸得多的读者有时候可以在作者的文里私人定制一个龙套角色出场。我好歹也身为你表妹，而且又是你那个读者评论区的版主和读者群的管理员之一，那么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些福利？」
看到她一连串荡漾的波浪号，我只是谨慎地打字道:「你可以说，但我不一定写。」
「首先我要一个男性龙套，他要英俊多金。」
「嗯嗯……」我漫不经心地应道，然后输入账号密码直接登入我的计算机桌面。
「他的性格方面要有些忧郁温柔，就像意大利男模一样迷死人。」
「没问题。」
「然后呢，他要有一双像小鹿般受惊可怜又湿漉漉的大眼睛。」
「哈？!」我还记得我看《哈利波特2》电影时，那只叫多比的家务小精灵就是有一双像小鹿般受惊可怜又湿漉漉的大眼睛，他老是仰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哈利，我妹怎么老是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多比？」于是我试探性地打字道，对面也同样沉默了一会。
「你是魔鬼吗!!!!!!!!!!!」
「你这样说会令我为难的，他的画风跟我的小说氛围一些也不对。」已经脑补完毕的我最后还是委婉地在微信上面打字道:「既然是如此，就是勉强不来了。」
「我偏要勉强——」
不知道我表妹她之前受了甚么刺激，也许是被其他读者气到吧，她忽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跟我扛上了，想要让这个男角色出场。
「只要你肯帮我写出这个龙套，你们那篇《猎人》冲榜所需要用的月票和推荐票，还有你接下来一个月的午餐和晚饭我也全包了。」
既然我的土豪表妹也已经这样开口了，我根本完全无法拒绝她，因为神笔升下一级就需要万人情绪，而上榜就是作品最快的曝光方法。而且最近官方又出了《血源诅咒》的桌游版，我的钱包又要大失血了，我下一个月又要吃土了。
「成交!」
于是我抬起头来看着我的小说文档、人设表和大纲，我现在要挑一个受害者出来，究竟是谁那么幸运地被我选中呢？
当然，「神父」和「猎人」这两个角色自然是优先被我排除在外。
先不论神父和猎人是身为双主角的阵容份量，他们的人设自然不能轻易地被更改。还有就是在我修改了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外貌描写之后，我不知道他们的外貌会不会在【伪装者之戒】的两个马甲之一身上出现联动，那么我在变身之后就遭殃了。
到时候我无论走到哪里也要顶着这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了。
嗯，老神父和药师他们两个之前已经出现过外貌描写，而且他们已出过场了，PASS! 于是我自然地把目光放在正等待出场的青年圣职者身上，我发现我刚才好像没有写过他的外貌描写。
不过这个倒霉兄的人设是一个冷静寡言又坚韧不屈的苦修士兼专业刺客，当他抬手摘下兜帽时，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这样多么可怕啊!
——我看上去像是一个那么恶趣味的人吗？
没错，他身手利落又穿着一套神秘的白色兜帽长袍在飞檐走壁，他被兜帽阴影所隐藏的真正容貌一直被不少人所猜测。他高挑瘦削的背影看上去像帅哥，他干净利落的身手都一样像帅哥，就连他的平静冷漠的声音也像一个超级大帅哥。
虽然他十分倒霉，但是在他面无表情地执行任务时，他仍然最帅的那一个！
所以像他那么帅气的人，他的脸上长着一双像小鹿般受惊可怜又湿漉漉的大眼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以当他摘下兜帽终于露出古神真貌时，直接对敌人造成3000%的精神暴击伤害难道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没错，所以不是因为你幸运E，而是因为你被一服冥冥之中的世界意志选中了。
就当我正打算修改他的人设时，我表妹突然又传了一个微信过来。也许是因为我之前曾经提到多比，她彷佛忽然福至心灵地意识到我想要做甚么，于是她对我疯狂又绝望地打字吶喊强调道:「美人——我要的是大美人龙套——我不要多比!」
我有些遗憾扼腕地啧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位倒霉的青年圣职者。
你永远不知道你错过了甚么，男人!
于是我把我的目光放到下一个目标身上。一个英俊多金、温柔忧郁的吸血鬼，这个现成又在等待出场的配角人设，简直就是全身上下都完美地符合我表妹的要求。
身为孤儿的他身上背负着先知家族的诅咒、历史和仇恨，一个曾经盗取了圣女遗骸和死亡面具的法国怪盗，一个被所有天主教教会和一个国家通缉的男人。他继承了一个充满怪物的黑暗庄园，协助复活了一个不死魔女，属于妥妥的反派方。
嗯嗯，很好，就决定是你了! 所谓的反派，就是要承受比常人更多的苦难。
这个青年拥有柔软略长的棕发，他犹如天使般的脸颊英俊温柔，他就像习惯被欺负般有些沉默懦弱。而透过他那双忧郁的蓝眸就像看到一片在盛放摇曳的花田，紫蓝色的矢车菊在随风荡漾。
不过现在他已经变成一双像小鹿般受惊可怜又湿漉漉的大眼睛了。
「上企鹅号，我把人设表丢给你。」写完人设之后，我用微信叫我的表妹去看。我表妹在另一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她忽然嗷嗷嗷地叫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没想到以老哥你这种直男思维也能写得出这种人设。很好，朕的龙心大悦，感到十分欣慰! 朕宣布你接下来一个月的月票、推荐票、午餐和晚饭也全部都统统被朕包了! 朕已经等不及要去评论区和读者群炫耀了。」
「等等，如果是这个人设的话，难道他是重要配角吗？」她彷佛想起甚么般又继续追问道:「他该不会很快就退场吧？不会出场三章就直接死掉吧？」
「是重要配角，这个角色原本就是属于我大纲里其中一条剧情线。」
被金主包养的我只是老老实实地道:「至少等我们写完跟先知家族有关的剧情篇幅才会让他退场，他目前不会那么快就退场。」
「很好，嘿嘿嘿嘿嘿……侦探和怪盗。」
看到她的文字，我忽然感受到一股凉意，彷佛又再次看到她当年在写《黑魂》同人文时的情况，她盯着评论区里那些不知情的宅男读者在嘿嘿嘿地笑的情况。不过我很快就选择直接无视掉我表妹的日常抽风了。
虽然说神笔会自动吸收作者和所有读者的幻想，用来推演梦境世界的剧情发展，但是我又怎可能会在自己的分/身正在探索梦境的期间增加不稳定的变量呢。
我当然是等我的分/身出来之后，才开始正式在《猎人》里写关于先知家族的剧情。所以在这段期间，那些读者的幻想是不会对我的新世界产生任何变化的。
哪怕出现甚么问题，我也会在外面立即借助神笔的力量重新修正梦境的走向。
任你在外面日产一万六，我这个原作者自巍然不动。
在大学上完课之后，我顺便去汉堡王吃午餐，下午就在图书馆里跟其他同学一起查数据做小组作业。我一边看着我那部游戏本屏幕里的网页，一边看着师父在企鹅号上已经灰掉的头像，师父他老人家真的永远只会在晚上出现啊。
我严重怀疑他是在时差国工作，他直接住在太平洋的另一边，不然他的作息时间不会完全跟我颠倒过来。我在睡觉时他就清醒，我清醒时他就在睡觉。
我拿着从超市买回来的一袋食物回来，用那些已经包好所有新鲜材料的菜肴包，直接煮了一餐简单的晚饭。
我现在要等分/身在那边布完局，才再次进入梦境继续推进下一个剧情副本。
所以我没有借助神笔的能力再次入梦直接魂穿角色身上，而是普普通通地睡觉。听着时钟指针的走动声，我忽然发现躺在床上的自己有些失眠。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单靠自己进入睡眠，我想其实也不是很久，只不过是漫长的梦境加大了我的时间错觉。
自从遇到神笔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失眠过。
但是我已经意识到入梦之后的时间差，会令我对现实的时间产生认知模糊。
比起在梦里精彩刺激的冒险，有时候神笔在现实里沉默的陪伴更加容易被忽视遗忘。神笔无法陪我进入梦境世界，它是我确认自己已经回到现实世界的锚，亦是一直在外界守护我的最后安全闸。
然而随着我独自一个人清醒地进入梦境探索的时间越来越长，我说不定会渐渐忘记现实世界的事情，最后我会开始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我的同学和家人。
因为时间隔得太久了，我甚至有些记不起他们的一些事。
就像一个人有足足一个月时间在梦里渡过，每次他却只在现实渡过几天，又再次进入梦里渡过漫长的时间。那么他究竟是活在梦境世界里，还是活在现实世界里
我现在就像《黑客帝国》里一直被脑后插管的人类，我必须只有这样才能进入梦境世界。而是神笔在现实世界里那个负责看守我的人，只要我的身体一出现不对，它就会立即强行叫醒我。
但是当我过于沉迷梦境世界，也许我就会渐渐把身处现实世界里的神笔忘记。
哪怕我醒过来之后重拾记忆，哪怕神笔只是一晚没有见到我而已，但是在我的认知里，神笔仍然是跟我失去联络一个月。我甚至可以推测出接下来会发生甚么。
最后我跟神笔两个之间会渐行渐远，最后两个人变得貌合神离。我并不希望这样，这样完全忘记了我的初心，我们两个应该是互相扶持一起写小说的拍挡，而不应该永远只有一个人直接决定所有事情，而另一个人只是在沉默地辅助。
如果一个人打算永远靠自己把所有事情解决，那么他一定是一个很孤独的主角。
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信任和寄托的对象。
0001就是我的私心，我希望梦境世界里出现神笔的镜像。我希望它能陪伴我在梦里冒险，它时时刻刻都在用来提醒我神笔在现实世界里的存在。
当初我在药师副本时，我已经渐渐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人脸草在梦里所说的「我很害怕。」这句话虽然不是我说的，但是它确实替我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也许神笔它其实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但是它的性子就是那种悲观的性格。哪怕它察觉到我似乎开始渐渐对它出现陌生感，需要经过一些时间才重拾感觉，它也不会额外提醒。
「神笔……」
虽然说妙手神笔是它的本名，但是「语虫」才是它第一次真正根据自己的愿望所起的笔名。于是我道:「不，语虫，你能看到梦境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吗？」
「……能。」原本安静地躺在我怀里的神笔慢了一拍才回应道:「因为整个梦境世界的推演过程都是通过在下来进行的。正常人的梦境是荒谬、跳跃而毫无逻辑的，在下要演算了几千万遍的世界线才得出最优的结果，得出一个近乎正常的世界。」
我想象一下，大概就像《黑客帝国》里，那些人都同样可以透过屏幕看到救世主尼奥在梦境世界里的行动。虽然他们没有进入，但他们仍然看到现场直播。
「所以你其实一直在注视着我在梦里的行动是吧」
「是的，只要是任何发生在你用在下写出的梦境世界里的事，在下全部都可以看到。无论是上次你在许愿小镇里遇到的事，还是现在另一个你在梦里遇到莱利……」
「在下全部都能看到。」
听着神笔距离我越来越远的平静声音，我在半睡半醒的恍惚状态之间，忽然想起神父他曾经说过:「神的眼睛无处不在，而衪一直在注视着我们。」。
最后我在当晚渐渐做了一个荒诞诡异又光怪陆离的梦。
在我的荒诞梦境里，这个世间万物一切的因果逻辑都在颠倒，所有虚幻的光影犹如万花筒般旋转——衣服穿上了我，影子在拖着我，梦境在做我……
然而就在这个一切万物都在颠倒的世界里……
连那张属于【倒吊人】的塔罗牌也终于被重新被摆正位置，被倒吊者终于彻底成为了【世界】牌上的舞者，他的眼睛在平静地注视着我。
我忽然有些恍惚。
——世界创造了我，命运在书写着我，神笔得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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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 神父番外3我卡文了，不过我晚些会再写下去的，现在开始走现实世界的主线剧情。不过我也同样卡文，又写到凌晨一时，我要去睡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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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爷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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