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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深夜祷告
「康……拉德？」
「你终于醒了……」「我」现在站在旅馆房间的床边，游戏画面的镜头一直固定在这个刚从昏迷里醒过来的男人，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俯视的角度。
「你还记得你要做甚么吗？」
「……」没想到猎人他的脸上第一次有些迟疑，甚至是迷茫。
我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猎人你还好吗？你该不会就是因为嗅到香水就狗血地失忆吧？你这根本不是嗅到香水，而是中了《生化危机》里令人失忆的麻醉气体？
猎人他恢复冷漠的表情，开口道：「记得，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那么具体内容和目的？」
他又卡壳了，如果这个是演技的话，他也挺强的。我在思考现在是甚么剧情发展，该不会猎人他想要用失忆诈出我的身份时，他忽然说出一句令我意外的话。
「我叫范登，是一个赏金猎人，但是最近有了一个未婚妻后开始想要退休安稳下来。我为了赚最后一笔退休金而向你接下委托，内容是要保护你这个小少爷离开。」
神他妈未婚妻……
猎人注定孤独终生啊，初代主角你赶紧给我醒一醒，你根本没有女朋友!别串场到隔壁的《生化危机》，而且你所说的每句话全部都是在立FLAG，甚么回老家结婚，又是退休前的最后一单委托。
但是我注意到他现在所说的内容，竟然跟他之前对那个女人所撒的谎一模一样。难不成他只记得他晕倒之前说过甚么，还会把它们当成真实？
「你没有未婚妻。」
「但是我好像看到一个女人。」
「你是猎人，但不是赏金猎人。你曾经聘用我去研究药剂，你还记得吗？」
「猎人……」他就像在呢喃般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抬起头来望着「我」一会后低声道：「你身上确实是有种熟悉感，就像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你。」
你觉得熟悉就对了！我这个玩家跟你明里暗里见过那么多次，你能不熟悉吗？
「为甚么我会昏迷？而且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揍了一拳般。」
看到猎人他忍不住捂住额头坐起身，「我」仍然镇定地道：「你在嗅到香水之后就变得恍惚，而且有些出现失忆的状况。但是你喝完用来解毒的凝神剂之后反而昏过去，我为了令你清醒过来就直接打一拳让你把它吐出来。」
「康拉德，我们之间是甚么关系？」
「见过面的雇佣关系，但我会尽快找到令你恢复记忆的方法。」「我」用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关上了黑色行李箱的搭扣后道：「放心。」
「不过你似乎正在被其他猎人通缉，所以最近低调些比较好，先休息一会吧。」
「你所说的药剂又是甚么？」
「你还没有说过你的具体需求就失忆了，你曾经说过是用来治疗瘟疫。你原本想要带我过去看患者进行诊断，但是你中途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看到猎人他似乎真的失忆了，根本没甚么方法的我直接点击了一下金框单片眼镜——这是我刚刚无聊地翻系统菜单时，直接从猎魔箱的暗格里找到的。
当初我得到分/身时，它就是一个被人偶少女包在账单价格里的附赠品。
【你佩带了「命运之眼」，你可以透过镜片视野看到代表命运的丝线，从而预知每个人身上的命运轨迹和彼此之间的联系。你可以直接通过它进行命运干涉。】
我之前在洋馆里自己一个去研究它也弄得半懂不懂，最后只能把它当成脸部装饰品，现在它有一个游戏提示就立即方便简单得多了。
男主角他眼中的自己身上每一根因果线也很分明，而且又充满生命力。
当我把鼠标移过去，我甚至可以追溯每一根因果线的源头，看到它在旁边所显示的对方名字和关系。当我点击了它两下之后，它的右边弹出一排选择框，分别是【窥伺】、【诅咒】、【预知】、【保护】、【共享】、【屏蔽】等。
换言之，我可以利用这种方法瞬间找到跟我产生因果牵扯的小偷，甚至给他隔空扎小人。连自己的敌人正在干甚么，我也可以窥伺到。
——我立即判断这是神器! 类似因果律相关的道具。
我看到猎人身上的命运丝线混乱无比、互相纠缠，甚至有不少是断裂的，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代表着「运」的变量吗？其中有一条是「我」跟他之间的线，但是它比较薄弱簇新，看上去随时也会断裂。
如果我用玄学点些的说法，就是他天生不沾因果，不受牵扯。他根本就是我这种预知命运能力的克星，他在过去、现在或未来干了甚么事，连我自己也看不到。
连我这个分/身根本无法干涉他，猎人他这就是天生的主角。
但是他现在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和责任，他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和过去，他忘记了以前发生过甚么事。身为主角的他只记得一个他自己编出来的新身份。
理论上，我这个游戏角色是不知道他的过去，自然也无法帮他恢复记忆。
原本我还觉得好像猎人对这里的描述令我有些既视感。甚么被武装力量所控制的黑店、甚么可以在这里买到军火和情报、甚么混乱又贫穷的各个街区，最后我才肯定这里是异世界版本的黑手党地盘或黑街。
不过这个也不能怪我……
毕竟旧世界都是一堆驱魔师、术士、猎人、教廷之类抢人眼球的存在，还有四处遍地都是的怪物，令我一时之间想不起黑手党这种接地气的东西。
仔细想一想，这里是被他们视为罪的国度，由当年来自世界各地的大量战争难民所组成的三不管地带，弱肉强食的丛林。有过来拼运气的无数罪犯和赏金猎人，而且本地没有一种强而有力的管理制度，这样不就是黑手党滋生的最好温床吗？
这个分明就是异世界版本的西西里岛啊！
难怪连面对碎尸案和库洛斯这种级别的东西，他们也完全见怪不怪，恐怕他们以为是同行弄出来的。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已经开始夜晚戒严和闭门不出。
连这里明明那么贫穷混乱，为甚么偏偏仍然会有香水店可以经营下去也可以解释了，毕竟这些黑手党老大的情妇或女儿也需要用上香水。
「我们该是时候走了，我觉得这里不太安全。」「我」对他这样道。
也许是觉得有甚么东西咯到他，猎人他本能地低头摸了一把自己的被子，最后从他的身下摸出一把复古手/枪。他在昏暗朦胧的橘色灯光下打量着自己身上一直形影不离的武器。「你所说的香水是甚么？它竟然会令人恍惚和失忆？」
「刚才那一位红发女性身上的香水。我怀疑它是来自之前那间香水店。」
穿着破旧白衬衫的他忽然冷不防地抬起枪指着「我」。
冰冷的光在空洞的枪管下显得充满威胁性，但是从游戏镜头连晃也不晃一下，就可以看得出「我」根本没有反应。
等到坐在床上的猎人终于缓过来后，眼神锐利地审视了我一会的他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抱歉，康拉德，我更加相信我的眼睛，而不是别人所说的话。」
「让我先留下来观察一会再做打算。现在，你重新回答一遍我的问题。」
「当然。」
「我在昏迷之前还说过甚么？」
「附近的教堂很危险，有乌鸦在徘徊，你不想靠近他们。」
「乌鸦？」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甚么，不过应该是教廷的人。你只是提过他们是埋葬者、清道夫或者别的甚么，反正你叫他们做乌鸦。」
「还有呢？」
「你说你在遇到我之前，原本想要去找那间香水店的主人，但你改变主意了。」
「为甚么？」
「因为先知在庇护他的梦境，他可以反过来给你设陷阱。」
「先知是甚么？」
「不知道。」
他那张易容过的大众脸仍然是有些落魄沧桑。不过从他在皱着眉头的样子，我也是可以看得出他的性格在失忆之后并没有太大变化，不知道他究竟思考出甚么。
但根据我的了解，别人越不想他去的地方，他反而非要弄清楚它的所有问题。
「走，我们去教堂。」
「但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教堂在哪里。」
「那么你就当我是想在深夜忏悔室里向神父祷告吧。」猎人他看上去也不在意这种事，他只是一边从床上站起来，一边继续谨慎地用枪指着我。
「我不认为这个是好主意，因为你失忆之前表现得很忌惮他们。」
「康拉德，我认为去调查莫名其妙的香水反而更加危险。而且在你提醒我之后，我反而不确定自己脑子里的记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危险反而会唤醒我的记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我很好奇你现在的记忆里是甚么。」
「……」猎人他忽然迟疑地沉默了一会，不过他很快就恢复正常平静地道：「没甚么特别。既然你手里已经有了行李箱，那么地上的是属于我的行李？」
「是的，等你去完教堂之后……」
在被枪口对着的情况下，「我」缓缓俯下身拾起行李箱交给他。「我需要离开一会去驱魔，因为夜晚快要结束了，它们即将会重新躲起来。」
「见鬼了，你在我的记忆里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縳鸡之力的书呆子，而且还是一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少爷，但你竟然还会驱魔？你是一个驱魔师？」
「还有呢？」
「甚、甚么？」猎人他猝不及防地被问倒了，「我」仍然平静地问道：
「我在你的记忆里是甚么？事实上我怀疑你昏倒之前所说的每句话，反而成为你现在深信不疑的记忆。香水很特殊，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凝神剂所造成的变异。」
「在我的记忆里，你是个同性恋。」
「很明显不是，你只是为了掩饰我对她没有兴趣的真正原因。那个时候她被所有人注视着，而我没有反应。」
「所以你是……」猎人他似乎想到了甚么，但硬生生地改口道:「无性恋者？」
「是，我不感兴趣。」
虽然他仍然一直继续用枪指着「我」，但他这个男人现在的脸上莫名地有些怜悯，连他原本绷紧的冷峻表情也缓和了很多。他没有再开口说话了，反而只是沉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啥？我愣了一下，你这个男人真是令人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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