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走远

　　（二十五）

　　这个冬天对若兰来讲显得特别的寒冷。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那坨肉掉了，身子空落落的，便单薄了许多的原因呢？若兰在家吃过午饭，再捱到下午四点钟，便要回县城去。她想倦进自己的小屋里，享受一份慵懒的暖意。

　　若兰扭开了房门，一股浓郁的鸡汤溢满了整个房间。“真香啊”这股香味顿时把一路追随着她的寒冷给驱散了。

　　“丫头，回来了”老师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咦，你怎么来了”若兰对老师的出现感到讶异“乡下很冷吧，来先喝碗汤暖暖身子”老师兜了一碗鸡汤递了过来。热气腾腾的鸡汤捧在手中，若兰的全身都溢满了暖意“你怎么来了”？若兰还抓住话题不放“丫头，老师没有惹你生气吧？你这样忽冷忽热，会让我无法适应的”“那你就不要委屈了自己”若兰的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老师沉默着，那俩个小月牙盛满了委屈一般，恹恹了起来。若兰低着头把鸡汤上漂浮着的油沫吹到了一边，扬起脖子一碗汤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胃里。“那有你这样喝汤的，你这叫牛饮”“嗝，一股馥郁的香味从胃部反刍了上来“你看嘛，标准的牛饮”“嗝”“嗝”若兰又接连打了两个嗝之后，自己便笑了起来。“谢谢”若兰的手环在了老师的腰上。“其实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把你从师娘身边抢过来。真的，我只是喜欢你，单纯的喜欢着你，想看到你而已”“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到处走，免得落下病根”老师顾左右而言他“你看会儿电视，我做饭去”若兰不再推诿端端的坐在沙发上，围观起电视来。

　　老师又清蒸一条鲈鱼，爆炒了一碟凤尾。桌子上飘起的香味，把若兰的食欲完全给勾引了出来，她垂涎欲滴的吞着口水，抓起一根凤尾就往嘴里放。“这么大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老师爱怜的眼神，就跟数落不听话的小孩一样。这时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这种难得一闻的敲门声，令若兰有些心有余悸！“丫头，开门去啊”若兰疑惑的望着老师迟疑着不动“嗨嗨嗨，开门去”老师用命令的口吻再一次喊若兰开门去。若兰拖拖沓沓的打开了房门“喂，怎么那么久才开”原来是小惠俩公婆站在了门外“你们来了”？若兰有些吃惊“不欢迎吗？来你家蹭顿饭”若兰赶紧把他们让进了门。“快快，拿碗来装卤菜”若兰这才注意到小惠老公两只手都没有空着：一手拽着食品袋，一只手紧紧的抓了一樽酒在手中。若兰急急忙忙的跑去厨房拿出碗来。卤鸭卤猪脚装了满满的两大碗。望着小惠老公手中的酒瓶，若兰却犯起了难。“家里没有酒杯，这酒怎么喝啊”“用碗用碗就可以了”小惠的老公呵呵一笑，拎来两只饭碗就汩汩汩的倒酒“男人就要大腕喝酒，大口吃肉嘛”老师煲的鸡肉香气四溢的端了上来“想不到你老人家煲汤还有一手哦”小惠一边用手把香气往鼻孔里煽，一边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小苍蝇，小心拍在马蹄上哦”若兰也不忘打趣她“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你放心他老人家是受听的”

　　四个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起饭来。

　　老师跟小惠老公两只酒碗叮叮当当的开始碰杯。若兰跟小惠以汤代酒，有时也假模假样的去凑凑热闹。“小惠，你也陪着喝点酒”俩个大男人喝酒好像缺了点味道，老师于是撺掇着小惠加入他们的队伍“你不是让我来陪臭牛肉嘛，所以我陪她喝汤不陪你喝酒了”小惠又给若兰兜了一勺子鸡汤一边啧啧赞叹“这鸡汤真好喝，他中午就打电话给我，说要我们晚上来这儿陪你吃饭，说怕闷着你了”若兰不做声，给老师投去了一瞥感激的目光。老师的脸已经泛着红光，眼神也已经迷离了起来。她相信她跟老师之间是有感情的！只是天意弄人，总是让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里相遇！“来，再吃坨鸡肉”小惠一直细心的照料着若兰，又把一大托鸡肉按在了她的碗里“你把我当猪喂啊”“你看你一下子瘦了那么多，吃多少坨肉才能补起来啊”小惠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你看你，又没喝酒怎么说起了酒话”她老公瞪了一眼，小惠把头埋进了汤碗里。若兰看见了一丝尴尬在老师的脸上停留了那么一瞬！在若兰身上滞留过几十天的那坨肉，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谈话禁区！

　　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还是“酒干千杯知己少”呢？俩个男人喝得兴趣盎然！桌上的菜已经见了碗底，俩人还不曾有放筷的迹象“早知道，你们这么能扯，我就多买点菜上来”小苍蝇有些心疼两个男人没菜下酒“没事，没事喝寡酒也是一种情趣”老师的酒嗝一个一个的往上涌。再看小惠那老公，满眼的血丝，眼角里堆满了眼屎！“不喝了好不好”？若兰动手收拾起碗筷来“不喝了，不喝了”老师也缴械投降“听老婆的话，会发达的。你要听小惠的话哦”“好好，我要听老婆的话”看着俩个男人说些糊里糊涂的酒话，若兰跟小惠开心得大笑。

　　若兰跟小惠收拾完毕，小惠两公婆就嚷嚷着要回去“小苍蝇，把你老师送回家去”若兰担心老师醉了。“你们要走就先走，我等会儿才回去”老师却钉在沙发上一样，没有要起身离开的半点意思。小惠望一眼老师再看一眼若兰，不知道该听谁的。“快走吧，他们好送你回家”老师却索性躺了下去，还装模作样的发出了鼾声。“那我们先走了，等他酒醒了再说”小惠意味深长的笑着，扶着她那位醉意朦胧的老公朝楼下走去。

　　随着“砰”的关门声响，那鼾声却戛然而止。“咦，不是醉了吗”“我不装醉，早就被人赶走了”老师的手环在了若兰的腰上“你没醉吗”若兰摸了摸老师的额头“你什么时候见我醉过”？是啊，若兰跟老师认识虽然有二十几年，可她并不真正了解老师。连老师能喝多少的酒，她也不知道“你突然冷冰冰的，我惹你生气了”？若兰不做声“你还要赶我走吗”“你不回家，师娘不会怪你”？那对没有任何色彩的眼神在若兰的脑海中飘过“她知道你是谁了”“知道我”若兰指了指自己的鼻头“嗯，她知道你之后，很感激你给了我一个脖头拱我依靠”若兰凑近了老师，她想要看清楚老师是不是讲的实话。“真的吗”“不是真的，就是煮的”若兰听出了老师声音中的哽咽。她突然百感交集：她曾经真的恨过师娘，恨她抢走了她的老师；可现在若兰对那个曾经微微发胖经常红着脸的少女却满是歉疚。师娘跟老师之间是有感情的！“师娘有没有好一点”？若兰突然产生了要去看一看师娘的冲动“主治医生早就放弃了，捱一天是一天吧”若兰的手滑过老师的面颊，发觉老师早已泪流满面！“那你还不回家陪着她”若兰要把老师从沙发上拉起来“我不想看到她痛苦的样子”

　　若兰怔怔的望着躺在沙发上的老师。她心中的预感一点也没有错：老师是生活中的溺水者，若兰是他攥在手中的那一根稻草。是稻草也好是他心尖上的痛也罢，至少在若兰的心里：老师就是她的世界，是她的江湖。那么别人眼中的小三小四，她又何须要介意呢？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