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已走远

　　（九）

　　若兰与小惠这才窸窸窣窣的溜上床睡觉去。

　　天一亮，若兰就搭上早班车回到了老家。到家时，父亲与弟娃一家正围在一起吃早餐。“姐，还没吃早餐吧，来喝碗稀饭”弟媳一见若兰，连忙放下碗筷，忙着去给若兰盛粥“你别管我，我吃过了”若兰是吃过了，她在车站买了两个馒头填进肚子。父亲只望了望若兰，却不做声，埋头把粥喝得呼噜呼噜的响。若兰在凳子上坐了一会，觉得很是无趣“我去猪场看看”便抬脚向猪场走去。

　　猪场里的工人还没有来，托着猪崽的母猪见到有人唧唧歪歪的奔过来。一排排****被奶水涨得鼓鼓的，奶水随时要喷出来一般。“姐，卖了小猪崽我把借你的钱还你”不知什么时候弟娃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不着急，我不急着用”若兰说得心不在焉“姐，你真的要离婚”？若兰狐疑的望着她这个兄弟“离婚，你听谁说的”？“姐夫都打电话到家里来了，她说你不愿回去，要离婚”若兰顿了顿，不敢接过弟娃探寻的眼神。她想说其实一切都发展得太快，快得她也没有准备。“姐，无论怎样你是我姐，我都撑你的”若兰搂了搂弟娃的肩眼睛湿润起来“姐，只是想留在这边而已”。

　　转身回到院坝时，父亲正坐在门槛边吧嗒吧嗒的抽着叶子烟。铜烟管里冒出一缕缕的浓烟呛得若兰直咳。“爸，不是让你少抽点烟吗”父亲看也不看她一眼“啪”一口浓痰吐在了若兰的脚边不远处。一群母鸡就咯咯咯的飞奔过来，啄起的痰丝摇摇摆摆。若兰戚紧了眉头，一口酸水涌到了喉头，她使劲把她咽了下去。“看不惯嘛？看不惯就回去”“爸，我只是想留在这边而已”“留在这边，早八百年前，你咋不想留在这边。你要死要活的要嫁得远远的。现在一家人好生生的你又要想留在这边，你吃错药了啊”父亲的声音大得吓人。若兰不做声“若兰，回去啊，听老汉的话。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还要多。回去好好的过日子”若兰望着父亲有些扭曲的脸想说“爸，当初我要远嫁是以为他不会要我”她张了张嘴嘴说出来的却是“爸，我想留在这边”便转身走了。

　　就在路口若兰要搭车回县城时，弟媳气喘嘘嘘的赶了过来“姐，你这就走吗？在县城有什么需要就说哈”若兰远远的望过去，父亲还坐在屋檐前一动不动，她拉过弟媳湿漉漉的手“老汉就靠你们照顾了”“姐，你不要跟老汉计较，他刚才眼泪汪汪的”“我知道”若兰的眼泪滴在了弟媳的手上。头也不回的搭车走了。

　　回到县城的若兰连着跑了两家人才市场，递出去了七八份简历。她要广撒渔网，尽快找到工作。接着又马不停蹄的跑超市，购买了大包小包的生活必需品。她要把这个“家”打扮得温馨诗情画意一些，因为这个世界属于她跟老师的。这是她很久以来的愿望！

　　小惠赶到若兰的出租房时，若兰的房间已经清理得七七八八的了“臭牛肉，积极性空前的高涨啊”望着若兰的一头大汗小惠的嘴还是没有放过她“喂，你说老师会喜欢这种风格吗”？“你以为他是新婚啊，爆烟老头一个，只有你才这么在乎他”若兰不做声。她真的怕老师不喜欢。小惠拉住了若兰的手叹息一声“真的要那么迫不及待的搬过来吗”？“我想明天就搬过来，霸占着你怕你家那位有意见”若兰说得兴高采烈“唉，真羡慕老师的齐人之福啊”小惠又长叹了一声。

　　接下来若兰给老师发了一条信息说“老师，明天吃开伙饭啊”俩人就兴致勃勃的逛街去了。

　　老师却一直没有回若兰的信息，直到晚上若兰跟小惠要上床睡觉时，才回了一条短信过来“若兰，明晚我过去”

　　那一晚若兰却怎么都无法入睡。她翻过来，翻过去的睡不着。一会儿扭过头看一眼小惠，一会儿扭过头看一眼小惠“喂，你够了哦，你这样看，谁还睡得着”小惠终于不再闭着眼睛装睡了。“装睡嘛”？若兰来了兴致“你翻过来滚过去的，谁睡得着啊。臭牛肉兴奋吗”？“嗯”若兰老老实实的说“你知道，这是我的梦想，从见到他的那一眼起，就想伴在他身边”“我懂，一直都懂，睡觉吧，不然又要闹失眠了”“那你明天要去吃开伙饭吗”？若兰是想她最好的朋友分享她的幸福。“我就不去作电灯泡了吧，睡觉啊臭牛肉”。

　　小惠轻微的鼾声响起来了，若兰还是没有睡着。她静静的躺在床上，老师那微扬的嘴角，那浅浅的小月牙，那温润灼人的气息，反复的在她的脑海中显现。

　　待到若兰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小惠与她老公早已不见了踪影！

　　若兰急急的起身，她今天要做满满的一桌“开伙饭”给老师一个惊喜。要老师知道，当年那个小丫头早已经长大。不仅出得厅堂，还入得厨房。

　　中午的时候，若兰填了一个面包在肚子中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开伙饭”。忙到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满满的一桌子菜已经摆好。她还特意买了一只红酒，烛台上两根腥红的蜡烛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快七点了，老师还没有电话过来。若兰坐在桌子旁闻着满桌子的香味，耳朵却倾听着楼道里的脚步声。她渴求听到老师的脚步声响起，她要扑进他的怀抱中，今晚不再让他离开。可楼道中始终静悄悄的，连一只老鼠活动的迹象也没有。八点了，若兰的电话“嘟”的一声响起“若兰，我要晚点过来，你先吃饭好不好”。窗外已经是灯火辉煌，五彩缤纷的灯光热热闹闹的眨巴着眼睛，若兰却觉得分外的寂寞！她不想打扰到他。他是她心目中的一尊神，浓烈的爱意中含着虔诚的崇拜！九点了老师仍然没有来。汤已经冰凉了，菜也已经没有了热气。若兰拿起勺子想兜一碗汤喝，汤兜在了碗里，喝了两口便索然无味起来“老师怎么还不来啊！开伙饭啊”十点了，老师仍然没有来。若兰点燃了蜡烛，伏在桌子上盯着一滴一滴的烛泪发起呆来。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若兰扑了过去，老师终于来了。“若兰，你吃了吗”？“没有，我想等你一起”“傻呀，我不是叫你先吃吗“若兰不做声，手忙脚乱的要去厨房热菜“若兰，我已经吃过了”“啊”若兰呆在了那儿“丫头，她们回来了”“她们”？若兰疑惑的望着那上扬的嘴角。“你师娘她们回来了，所以走不开”若兰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来，我来热给你吃”老师挽起了袖子要进厨房。若兰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老师，她不想他看到她的失望与泪花。“乖，别这样好不好”“我不想吃，就想跟你多呆一会”老师转过身拥着了若兰。俩人就这样呆呆的抱着一动不动。

　　“若兰，我要回去了”老师放开了若兰。若兰想紧紧的抱住不想放手，她还是坦然的松开了双手！“你怕吗”“不怕”“那吃点东西早点睡”“嗯，我已经开始找工作了”若兰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得意。她扬起脸来渴望得到老师的亲吻，就似以前在课堂上一样，渴望得到老师赞许的目光。老师却没有俯下头来。“别那么快，你多休息一下嘛，你师娘回来了，我不能在这里过夜”老师有些内疚“嗯，我明白”她说得那么的勉强。

　　老师开门走了。若兰站在窗台看着老师的背影消失在热闹的夜里！这时她才觉得家乡的这座城竟然这般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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