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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
秋辞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与沈言相遇，很多天没见了，她已经平静如死水的心底，突然泛起一点点波澜。
秋辞低下头，压着声音说：“不熟，林阿姨，我们走吧。”
一边说，一边用手拽林珊妮的胳膊。
沈言的目光扫过她们二人，略带疑惑，问陈安琪：“妈，这是谁？”
“妈妈一位姓林的朋友，和她的干女儿，”陈安琪随口介绍道，不欲与她们二人有过多交流，说完又问了一句，“你们认识？”
沈言又看了秋辞一眼，想起她刚才的那句“不熟”，眼睛微微翻了一下。
“不认识。”
“不认识。”
二人没有对视，却答得异口同声。
秋辞从头至尾，更连看都没有看过沈言一眼，沈言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出不来。
林珊妮被这场面弄得有些尴尬，笑了笑道：“哦，那大概是我记错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陈安琪颔首：“好，慢走不送。”
秋辞挽着林珊妮朝学校门口走去，走出很远后，微微回头望了一眼。沈言盯着她离开的背影，面色冷若冰山。秋辞立刻把头转回去了。
沈言心里全是秋辞，并没有太注意到身边母亲的微妙情绪。
回去的路上，林珊妮一直心不在焉，转过一个路口时，险些连红绿灯都没看清楚，撞到路边的行人。秋辞随着一个急刹车，闪了一下身子，手紧紧地攥住副驾上的安全带。
“林阿姨，您小心一点啊，”她望向林珊妮，总觉得她看上去不对劲，“您怎么了，没事吧？”
林珊妮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还有点懊恼似的：“秋辞啊，美芸姐不是说你和他是男女朋友么？怎么又不认识了？”
“不是的，我跟您说过，”秋辞轻声解释，“学校里人那么多，只是见过面，哪里谁和谁都认识的。”
林珊妮一副失望的样子，语气平淡：“哦，好吧。”
秋辞看她还是不高兴，有点不懂，便继续和她搭话：“阿姨，您和沈太太，怎么认识啊？”
“我们啊，”林珊妮笑了一声，“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记得了。”
当晚回去，秋辞躺在被窝里，用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她怀着一点好奇心，轻轻输入“陈安琪、林珊妮”两个名字。
跳出来的新闻并不多，有些是重名的人，或不相关，但有一条多年前的旧文，捉住了秋辞的眼球。
她点进去细细看了，有点不敢相信。之后退出来，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挪动，又搜了“林珊妮、沈和平”。
一大串旧年的娱乐头条新闻跳出来，“婚外情”、“出轨”、“包养”之类的词映入眼帘。
秋辞惊讶得捂住了嘴。
难怪林珊妮今天闷闷不乐，原来是想用秋辞打陈安琪的脸，却没能成功。秋辞想到这儿，心里难受得很，好像是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一样。
而且，她和沈言果然是没有缘分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
这件事之后，秋辞再见到林珊妮，总有几分说不出的别扭，朝夕相处也变得有点艰难。
秋辞不断联系冯美芸，追问事情的进展，想要赶快搬回家里住。正好冯美芸也终于处理完了债务的事，就让秋辞回去了。
折腾了这几周，已经十一月下旬。天气凉下来，秋辞回家时，见到冯美芸满面春风。家里也请人收拾过了，看不出被人闹过的样子，一片温馨暖意。
桌上放了给她买的礼物，冯美芸笑语盈盈，对秋辞说：“好阿辞，委屈了你几星期，都是妈妈不好。喏，这些都是买给你的，你看喜不喜欢？”
秋辞犹犹豫豫地拆开精美的包装，一面忧心忡忡地问：“妈，钱还上了吧？你没事吧？”
“没事，都还上了，早就跟你说过没事的。”冯美芸说道。其实她还有一小部分债务没处理完，不过不愿跟秋辞多提。
秋辞像个大人似的，柔声规劝自己的母亲：“妈，其实你不用买东西给我，以后我们省一点，输的钱总能挣回来的。只要你别再去赌钱就好了……”
“行了，你怎么说话跟个老人家似的，妈的事不用你操心，”冯美芸不大爱听这种话，打断了女儿，又说，“快看这些礼物喜不喜欢，拿出来试一试。”
秋辞把东西从盒子里拿出来，是漂亮衣服和鞋子。她在镜子前试穿了，果然好看。
“这是慕叔叔送的，妈妈以前的朋友，最近恰好遇到他，帮了我不少忙。”
“帮忙？帮你还钱么？”秋辞想起南茜先前羞辱她的那些话，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冯美芸被她问烦了，不高兴道：“你怎么老是问这些？”
“没有……”她连忙解释，“我是关心你，你和慕叔叔，关系好吗？”
冯美芸一听这个，又露出了笑意，眼角眉梢都是愉悦：“挺好的，哪天带你去和他吃个饭。”
秋辞这样就明白了，母亲的神色语气，话里话外透着要谈恋爱的意思。她如今已经很成熟了，并不排斥母亲的恋情，只希望她能找个好人依靠。
以前冯美芸有过太多乌七八糟的关系了，金主，渣男，恶习缠身的人，等等。虽然也有过好的，不过最终都没走下去。所以秋辞有点不放心，又详细询问起来。
“叔叔他也单身么？”
“是，离婚好几年了。有个儿子，好像比你大几岁。”
“那他人怎么样？”
“年轻的时候追过我，知根知底，倒挺好的。”
秋辞安了安心，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在美国做生意，最近回来一趟。”
冯美芸见女儿刨根问底，伸手去捏她的小脸：“小丫头，拐弯抹角地打听，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秋辞低声说，“你要是能找个好人，我也为你高兴。”
“咳，妈妈的事不要紧，倒是你，”冯美芸揽过秋辞的肩膀，“最近和你那个沈家小少爷，谈得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别问了。”秋辞低下头。
“怎么了？”
“我们没有关系了。”
冯美芸不解：“好端端的，为什么呀？
“我们吵了一架，他对我，实在太过分了……”秋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胡乱地说着，“反正我们两个没有关系了，就当没有这件事吧。”
“那怎么能当没有呢？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你了？”冯美芸问。
秋辞不想说，吞吞吐吐地答不出来。最后就说了句：“他不喜欢我。”
“不可能，”冯美芸抱着胳膊，立刻反驳，“就他那天看你那个眼神，哎哟，妈妈可是过来人——他要是不喜欢你，我都不姓冯。”
“可是，他……”
“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误会的？一点小事，你别老斤斤计较行不行？”冯美芸了解女儿优柔寡断的性情，见秋辞说不出什么大事来，便觉得她一定是在小题大做。
“年轻男孩子哪有不气盛的，他又是那种家庭长大的，我看脾气大一点也不要紧，你忍着点就好了，”她说，“你以为豪门那么好嫁啊？”
“妈……”秋辞听她越说越歪，双手局促不安地握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正这个沈公子，条件这么好，你得给我抓住了。要不然，你就找个更好的来！”冯美芸下了命令。
秋辞坚决地摇头：“我不找。”
“那就一心一意地跟他好。”
“我……”秋辞被母亲说的，脸上挂不住了，结结巴巴地说，“我去……写作业了。”
冯美芸伸手在她的脑门儿上戳了下：“哎，去吧！没用的小东西！”
///
秋辞在家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入冬后天黑得早了些，她每天放学后都早早打车回家。
这天放学，秋辞出了校门，正好见到一辆计程车。司机热情招呼她上去，她便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开到路口等红灯时，司机忽然拿起导航仪凑过来，跟她确定地址。秋辞还没看清眼前的屏幕，口鼻就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几秒后就昏沉过去了。
她被汽车带到了一家私人会所，地方隐秘，不熟悉的人进去后，连路都找不出来。秋辞下车时被风吹醒了，迷迷糊糊地被人押着走，想挣扎也完全没力气。嘴上被贴了胶带，喊不出声音来。
她进了一间套房，被绑住了双手，按坐在沙发上。用来封口的胶带被撕开，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浇在她身上，秋辞瞬间清醒。水扑在脸上，她睁不开眼，只能隐约见到屋子零零落落站了五六个人。
秋辞打了个寒颤，话音颤抖：“你……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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