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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显宗死了,昏昏暗暗的黑夜里,一把火成了他最后的归宿。
他死的很难看,很没尊严。
岳绮罗在暗无天日的鬼洞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每当闭上眼她就在想这个人,脑海里都是他死时破败的面皮,不甘的眼神。
他说,“绮罗,我不想死。”
“绮罗,我终于死了,不用再拖累你了。”
想着想着,岳绮罗“咯咯”笑了起来,无论什么时候,张显宗都是蠢得可怜。
笑着笑着,岳绮罗笑不出来了,银牙紧紧咬着单薄的下嘴唇,她的记忆一直很好,她还记得她对张显宗说的那句话,“不想死,就不死,是生是死我都会保护你。”
当时张显宗绝望的脸上是对他的信任。
想她岳绮罗灵魂千年不死不灭,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凡夫俗子而已,她如何能护不住。
这话想来真是讽刺,张显宗不但死了,还是死在她眼前,死的连尸体都没有。
每次想到这个,岳绮罗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无心拆骨剥皮,再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熬汤喝。
这是爱么?岳绮罗并不觉得。
纵然岳绮罗现在十分怀念张显宗,可她并不认为张显宗对她好,替她死了,她就爱上了她。
张显宗是个凡夫俗子,凡夫俗子是配不上她的,只不过这个凡夫俗子对她极好,她更是说过她要保护他。
这个世界对她岳绮罗好的人没几个,而她承诺要保护的人更是少,这两者结合起来的,怕是天底下只有张显宗这么一个了。
所以,张显宗是她的人,她绝不允许她的人死在别人手底下。
哪怕张显宗转世多少次,她都要找到他不可,岳绮罗恨恨地想着,不禁觉得牙齿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有些后悔,当初该把这颗坏掉的牙齿拔了的。
不过不急,她总有能出去的那一天,她有预感,那天马上就要来了。
这鬼洞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既伤不了她,又杀不了她,只是将她死死地压制在洞里。
纵然鬼洞的力量再强,可也架不住时间的流逝。
岳绮罗一天一天数着日子,每一天都煎熬难耐,在鬼洞待了几十年后,终于让她寻了个机会。
这鬼洞似乎是靠着一处坟墓,世道不太平,有人便打上了这荒郊野岭的无主孤坟的主意。只是那人运气不太好,没挖出什么宝贝,却把岳绮罗放了出来。
那人愣愣地看着半漂在空中的红衣小姑娘,有些吓傻了,声嘶力竭地喊了声,“诈尸了。”就这么倒在了岳绮罗面前。
岳绮罗眼光森森看着地上的“救命恩人”,嘴角一勾,凡夫俗子就是愚蠢,这么就被吓到了,真是可怜。
她在洞里这几十年,修为早就散的差不多了,这人倒是送上门来让她恢复,休养的美味。
她这几十年没吃过人了,竟是已经受不了那腥膻味,最后也只得吸干了他的精气,然后又收了他的魂魄做留用。
补充完体力,岳绮罗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口中叨叨念念,纤长带着点肉的指头不知道在地上写着什么,短短的粉色指甲上沾了不少灰尘。
上辈子没活好,很糟糕,不过她岳绮罗又怎么在乎那短短几十年的光阴。
待到休息够了,她伸手掐了个诀,口中默念,岳绮罗很轻松地从地下引出了一匹新死不久的马的尸体。
岳绮罗对于自己的术法没有消散殆尽这个事实还是很满意的。
她又有些骄傲了,挺了挺身子,想来那鬼洞也不过如此。
骑着那匹马颤颤悠悠出了这片树林,黑夜里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
这几日风声紧,唐山海的神经也是绷得紧紧的。
只是说来也奇怪,这几日每天他回家时总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他,可却又找不到半个人影子,这种感觉日趋强烈,他曾让手底下的人观察过,却也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日直到深夜他才从处里出去,坐在回家的汽车上,唐山海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那笑声阴森森,仔细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什么人?”唐山海让司机停了车,摸着腰间的枪下去观察,
萧萧的风声,街道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只有被风扬起的一张纸片飘飘悠悠,越飞越远。
唐山海盯着那张纸片许久,总觉得那纸片飞的角度奇怪。
盯了半天,他笑自己这段时间真是疑神疑鬼。
……
岳绮罗裹着一身大红斗篷,坐在街边一棵枝叶繁茂的树杈上,两条腿晃晃悠悠,模样悠闲得很,她的这具皮囊生得娇小,大树叶子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个小纸人正在她面前飞上飞下,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传递着什么。
半晌,岳绮罗一抬手把纸人收到了自己袖子里,花瓣一样的嘴唇露出笑意。
黑暗中,岳绮罗睁着一双鬼气森森的眼睛望着小纸人说的地方,嘴唇嗡动,“张显宗,无论你转世多少次,我一定会找到你。”
“你是我的。”
虽是半夜,可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岳绮罗已经几十年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身子正虚得很,连驾驭小纸人竟然都十分勉强。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惶恐,看着街上不时经过的人,岳绮罗脚不点地地站到了树枝上,转珠子转来转去打量着过路的人。
目标找了一个又一个,只是这里实在是繁华,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盯了半天,岳绮罗嘴巴不满的撇了撇,还是先让小纸人去给她收集动物的魂魄去了。
第二天,唐山海起了个大早,今天处里有大事,他必须要早去。
坐在车上,身边是他的搭档,他名义上的妻子,徐碧城。
徐碧城闭着眼睛,目不斜视,但是一向稳重地唐山海今日却有点慌乱,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他回过头去,从汽车的后车窗玻璃往外看。
什么都没有,甚至因为今天出门太早,街上连摆摊的都没有。
“怎么了?”徐碧城终于注意到了身边人的状态不对,关切地问。
“没什么。”唐山海摇了摇头,并不想让徐碧城担心,也不想说很多。
坦白说,虽然二人是搭档,名义上又是夫妻这样的关系,可他知道徐碧城一直喜欢陈深,所以他对她并没有多大感觉,并且,作为一个特工来说,他觉得,徐碧城着实缺了那么点职业素养。
她胆小,做事踌躇,又太感性,倘若他说他觉得有人跟了自己好几天了,那这话一定会吓到她。
这样的一个女人适合在任务完成了之后被人娶回家宠着,继续过千金小姐的生活,只是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汽车愈行愈远,岳绮罗从角落里探出身体来,小小的身子缩在宽大的斗篷里。
她死死地盯着那辆远去的汽车,里面坐着的是张显宗,哦不,是唐山海和他的太太。
张显宗这辈子没什么大的变化,脱了军装,军帽,换了别的衣服,她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他身边的女人,他的太太,一身雨过天晴色的旗袍,半弯的头发,清丽雅致得很,也……碍眼得很。
看来张显宗这辈子过得很不错。
岳绮罗忽然生出了一阵委屈,像是自己喜欢的衣裳玩意儿都被别人抢了似的,她还只和张显宗坐过一次汽车,那是在文县,她的牙齿坏了,张显宗带她去看牙。
那时的张显宗在她身边是卑微的,唯唯诺诺的。
那样的张显宗把她几乎是捧到了头顶上,只是,她是有些瞧不上那时的他的。
可如今的他,面对着身边那个年轻的女人,不卑不亢,沉着冷静,很有自己的主意。
这一辈的他,变化很大,不,或许,只是她没好好了解上辈子的张显宗。
……
晚上下班,秋末的天气凉风徐徐,吹在人身上十分舒服,也让人的头脑十分清醒。
唐山海让司机把徐碧城送了回去,自己慢慢往家里走着。
几乎是毫无意外的,那种被人跟着,盯着的感觉又来了。
唐山海没有回头,他知道,回头也看不到什么,反正已经快要一个月了,无论跟着他的是谁,那人似乎都没有害他的打算。
渐渐的,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变成了“哒哒哒”的脚步声,很清晰。
他走一步,后面的人走一步,紧紧跟着他。
唐山海回头,有些疑惑,他怀疑是他看错了,他后面是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一头长发直垂到腰上,齐眉刘海儿,发出声音的是她脚下那双黑色的小皮鞋,打扮的有些奇奇怪怪,倒是好看,她一双眼睛怯怯地望着他。
“你,跟着我呢?”唐山海见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语气十分柔和。
“我,能跟你回家吗?”小姑娘缴着衣角,有些不安地说,像是受惊的小动物。
唐山海倒是乐了,这素未谋面的小姑娘要跟他回家?他语气带了几分笑意,“为什么?”很自然地就问了出来。
“因为我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小姑娘说完这句话突然抬起了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嘴上绽开笑容。
明明是个阴森森的小姑娘,这时的笑容却十分灿烂。
唐山海恍恍惚惚,仿佛在做梦一般,本来应该拒绝这个小姑娘无理的要求,可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人领回了家。
唐山海坐在沙发上,看小姑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豆花在喝,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小银勺子,手指翘成了一朵兰花,指甲是短短的粉。
豆花翻滚着热气,熏红了她的嘴巴,她小心翼翼地凑到勺子边上,试试探探地喝。
岳绮罗喝一勺豆花,看一眼不远处坐着的唐山海,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她的眼睛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花朵一样的嘴巴开合着说些什么。
唐山话看着小姑娘的笑,听着小姑娘说话,眼神渐渐迷蒙,晚上的灯光昏暗,一切的画面和声音仿佛一下子远了似的。
有人在说话,声音带着小姑娘独有的娇蛮味道。
他仿佛是看到了上辈子发生的事。
同样昏昏暗暗的灯光下,两个影影绰绰的人。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
“不是要两情相悦才叫爱吗?”
“两情相悦是能够相爱,可惜,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两情相悦的人。相爱是很难的,更多的是像我这样的人。对于我来说,爱就爱了,谁还会在乎有没有回报呢。”
“张显宗,我会保护你。”
画面模糊,可声音却是很清楚,唐山海觉得自己被梦魇住了。
陡然清醒过来时,小姑娘已经喝完了豆花,把碗放到了桌子上,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明明是十几岁的样子,说话语气却是仿佛活了几百年一样,沧桑而又让人信任,他一直绷紧的神经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岳绮罗看着唐山海,说的很是坚定。
这辈子她不会再让他横死。
张显宗,唐山海,岳绮罗……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让他快要不分不清自己是谁。
只不过,眼前的人让他十分心安,不自觉就点了点头,说来有趣,他唐山海这么大的一个人,居然有天要靠一个小姑娘保护了。
人有没有前世今生?唐山海以前从不信这些,不过现在,他想,如果有的话,那他上辈子一定是认识这个小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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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b站看嫌弃视频时,弹幕里有一条,“有一只小黄鸭成精了,在欺负你家老张,老岳快来怼她。”,觉得挺有意思,就写了个他俩的短篇。
嗯,麻雀只陪着母上大人看了几集,当知道结局糖堆,李·皮卡丘·小男,苏·病娇·三省结局都狗带之后,果断放弃了这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