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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无情(修)
席慎之每日早晚仍旧领兵操练,神色如常。唯有跟前伺候的阿倾知道他每天夜里辗转反侧,几不能寐。
“少爷,说句打嘴的,男子这一生,终归要寻个良人。嫁与范大人,不过是换个地方当官,侯爷执掌北衙六军,与您寻个好差使,想必不难。还是说,您想着在汾州这个地方,随随便便寻个好掌控的嫁了?”
席慎之一言不发。他想起了他的父亲。
席慎之的父亲邹学亮,崇宁四年进士及第,补授韶州司理参军,任上结识了其母席永春。席家乃韶州富户,二人谈婚论嫁之后,为避“官员直系亲属不得经商”之讳,邹学亮致仕。起初那几年,妻夫感情极好,除了婚前那个通房,席永春后院未再进人。但是席永春常年奔波各地,应酬亦颇多,待定居京中之后,后院跟更是渐渐热闹起来。虽然明面上,仍敬重邹学亮这位郞主,但是留宿他院里的时间越来越少,“是爹爹不好,爹爹年级大了,伺候不好你娘了”,年少的他虽还不甚明白,却知晓是娘不喜欢爹了,心下便替爹爹不值,如果不是为了娘,说不定爹爹眼下也可享高官厚禄,不用在这后院中与那些年轻男子争宠置气。
范瑾澜亦知他家中之事,便常安慰他,“我家与别个不同,我娘一辈子便只得我爹一个,日后我必定这般待你”,“日后成了亲,我也不拘着你,你仍做你喜欢的”,便是他想退学从军,范瑾澜亦只是与他商量,“终归科举才是正途,若真想在朝堂上有番作为,少不得应举”,见他坚持,亦由得他。
他自然知道科举方是正途。可是他学问并不好,当年他凭借侯府的运作进入了国子监,可好几年方从“外舍”升入“内舍”,而范瑾澜入学便已经是“上舍”,两人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那时他便想,即便登科,尚需等待补授,文官晋升极难,不定他这一世破了天也只是个七品官儿。从军却不同,若是战功显赫,封爵也是有的,所以他毅然离开了国子监。几年光景,他已从普通士兵升至折冲都尉。
范瑾澜并未因他一意孤行而疏远。京官非奉诏不得离京,为了见他,但凡与他有关的差事,范瑾澜都去求来,这般深情,军中好友无不艳羡。
这两年来,范瑾澜偶在信中问及是否愿意返京,以侯府的能耐,运作一下并非难事。可是一来他清楚,无论是十六卫还是北衙六军,除却统领大将军,余者四品已是顶天,而他不想止步于此;二来如果去了京中,他担心失去了自己的天地,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依仗侯府。
范瑾澜在信中写得很清楚,她的婚事,年内必定得定下来。她把主动权交给了他。
“阿倾”。
阿倾以为他想开了,谁知他下一句竟是“明日替我把柜子里那个匣子送去驿站,托他们给范大人送去”。
“少爷!”那个匣子里装着的,全是两人过往的书信,还有往日范瑾澜赠与他的各色物件。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先拿走,明日一早就去驿站”。
“是,少爷”!
七八日之后,范瑾澜便收到了那匣子。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果然是苛求了,当下一把火便把满匣子的书信并自己书房那些全烧了,“这些个玩意儿,全送当铺,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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