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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事(修)
范瑾澜拿着本《东京志事》,斜倚在美人卧上。“话本里哪个生活不是波澜起伏,哪像我们,眼睛一睁一闭,又是一天”。
单景瑞将削了皮儿的梨子递了给她,范瑾澜笑出声,“你倒信这个”。
“吃吧你”,单景瑞略有丝赧意,“话本看个热闹,见天的家长里短、菜米油盐,谁还看去?少不得佳人才子、恩怨情仇、国仇家恨的混乱凑去。但凡是个女人,必定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出将入相的能臣,又要双十年华;男子或是士族公子,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花魁。也不想想,我朝开国至今二百余年,最年轻的状元,也有二十有三;最年长那位,是五十六还是五十八来着?这得了状元,也不过谋了个出身,运气好的留在京中,进了翰林院,从修撰起身;运气差些的,外派各州县,封个九品芝麻官儿的也不是没有;再不济些的,每年每月的轮候。真熬到三公九卿,不是祖辈,也起码是当娘的了。再说男子,士族公子哪一个亲事不是家中高堂做主?容得你挑挑拣拣?至于那些个花魁,莫说身子干不干净,便真是个雏儿,那也是洗不脱的污点,嫁个普通人家为侧为侍也就算了,还妄图嫁入豪门,女子还要脸面不要?”
“我的好少爷,不过一句话,倒惹出你许多气来”,范瑾澜忙撇下书,侧过身来,半倚在他怀里,双手勾着他的脖颈。
单景瑞略用力,将她纳入怀中,“若不是这些诲淫诲盗的,能教出许多不守本分的来?”
范瑾澜失笑,她身子骨好了之后,少不得还得应酬一二,难免会出入相公堂子,或是遇见小倌儿作陪。单景瑞知晓后,并未曾说什么,她只当他知晓不过逢场作戏,谁知在这里等着。“不过些玩意儿,顶了天吃他两杯酒,浑说几句而已,你妻主从里到外,哪处不是你的?”
单景瑞一挑眉,“从里到外?只不知是心里,还是身子里?”
“都是你的!”范瑾澜笑着把他压在榻上,二人滚作一团。
“我得了本册子,学了几个新花样,试试可好”,单景瑞勾扯她的腰带。
“大白天的你也不害臊”,话虽如此,却由得他折腾。
“回了京,可就没这种日子了。好娇娘,你便多疼疼我”。
范瑾澜怕痒,反弓着身子笑个不停,衬得双颊红云更甚,单景瑞爱得不行。
外头知春和碧冬对视了一眼,皆掩不住脸上的羞意。
足足大半个时辰,里头才停了动静。范瑾澜是个喜净的,再冷的天都得沐浴梳洗,何况香汗淋漓?幸亏厨下一贯备着热水。
懒懒得泡在浴桶之中,“是药三分毒,那个避子汤,你还是莫喝了”。因着怕范瑾澜身子骨未好全,若是怀了胎于母体有损,单景瑞特意让乐容开了几幅药。照乐容的说法,效果不敢说百分百,十之七八是有的,只是这药隔一日便得服一贴,麻烦得紧。
“乐神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我也问了,若是哪日想要孩子了,停药三个月便于子嗣无碍。你的身子要紧,冒不得一丝险”。
“五郎”,范瑾澜半仰着头看着他,“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单景瑞凑过头去,轻吻唇瓣,“要越来越多才行”。
范瑾澜撩了些水,作势要泼他,“德性!”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回京的事儿,可有个章程?”单景瑞忙讨饶。
“傅宁的事儿,母亲已经允了,少则一两个月,多则三五个月,调令便能下来,他留在此地便好。崔大夫呢,是铁了心要跟着乐神医的,乐神医散漫惯了,不耐烦京中人事,也要留在此处。扶苏打小跟着崔大夫,视他如师如父,不消说也是要留下的。珈蓝这些日子总恍神,他服侍我多年,尽心尽力,我想着置办一副产业给他,放他出府”。
单景瑞道,“民间也有结契的,但都是躲着避着。珈蓝若是寻常小厮倒也罢了,他一家子都是府里积年的老人,你单放他出去,可不打脸?”
“那可怎么是好?总不能在我身边留一辈子”。
单景瑞知她意思,除了通房小侍,哪有侍儿能在女主子身边服侍一世的?“不拘安置在哪处,只说帮主子看顾产业,依旧是你的人,不过是从侍儿成了掌事而已。离京中远远地,非年非节的也不用回去,落得个清净”。
“是个法子,只终归治标不治本,哪日他娘跟府里求个恩典,放他家去,难不成还能不允?”
范瑾澜皱了皱眉。
“这事儿,干脆把他们两个叫过来,面对面说了好”。
范瑾澜点头,单景瑞便让知春去叫人。
不多久功夫,二人便来了,后头还跟着崔大夫,“大小姐,你不说我也知你唤他们来所谓何事。我也不是那种不开通的,他二人既然有意,便合该在一起。只是珈蓝家中还有长辈,这事儿得慢慢地说,扶苏便跟着你们回去,没得让珈蓝一个人扛的道理”,又对二人道,“这事儿未必有那么顺坦,你们心中也该有所准备”。
二人忙跪下,崔大夫摆摆手,“你们也别跪我,我虽拉扯他长大,也不过温饱,真细说起来,还不知谁照顾谁”。
扶苏湿了眼眶,“师傅养育我成人,又教授我医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好孩子!”崔大夫摸了摸他的头。
这般情景,范瑾澜妻夫还能说什么,只好道,“那边这么定了,再过三日,便启程回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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