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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个大力士啊
墨乐一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以她四岁的高龄还完全无法理解事态的发展,于是只能用一个小孩子正常的手段,那就是哭,撕心裂肺的哭,抓心挠肺的哭。
当她被抱到河边脱下裤子时还是觉得自己或许是在做梦吧,她爸爸扯了几根河边长得那种有长长的刺的草,打在人身上不会出现伤口,可就是深深的刺痛感。除了哭,她仿佛置身事外的以一种第三方的视角看着事情的发展,就像电影里面出现的长镜头,所以当那根,不,那几根草慢慢落下的瞬间,墨乐小朋友留着眼泪鼻涕尖叫着惊醒了过来。没错,这的确就是一个梦。
而之所以会做这种梦,起源于几天前发生的一件事情。
几天前,张妈妈摸着墨乐小朋友毛茸茸的小脑袋,“乐乐呀,爸爸跟妈妈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叔叔的酒席,你去熊阿姨家跟星星一起玩好不好?等爸爸妈妈晚上回来就去接你。”
墨乐想了想跟星星一起玩,他是个受气包,一个男生老是爱哭哭哭。她挺不愿意的,墨乐小朋友总是喜欢用一种嫌弃的,不予计较的姿态来标榜自己的成熟,小孩子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而墨乐自信的认为自己这么大年龄,所以不该跟小朋友计较。星星可比自己小了半岁呢。
于是墨乐沉默了许久后,颇有些战士英勇就义的,艰难的,点了点头,“那你们可要早点回来接我。”
张妈妈带着墨乐去了楼下的熊阿姨家,熊阿姨是个有着长长的头发,有点微胖的女人。她其实挺美的,标准的七八十年代的古典美人,浓密的秀发,大大的眼睛。可墨乐挺怕她的,她不爱笑,经常会板着脸,瞪起眼睛的时候墨乐总是会神奇的联想到癞蛤蟆,她还会偶然间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吼声,不知道是对着谁的。
不知道她跟星星是多久搬到底楼的,只是墨乐记得的时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墨乐还很小,她喜欢四处去串门,通常是为了四处跑的时候人家招呼她塞给她的一把糖,她这时候会规规矩矩的坐着,很文静的坐在别人家客厅的沙发上,仔细的攥着那把糖,一颗颗的吃。
大人们说话常常不会避讳她,因为她也听不懂。可是她知道他们在说熊阿姨,泼妇,单亲妈妈,她常常边吃着糖,咂着其中的滋味一边想,什么是泼妇呢?很多词她琢磨了很久也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她想,长大吧,长大就应该会明白了。
熊阿姨把星星招呼着过来,让他跟墨乐在一起玩。
墨乐那时候还不太明白尴尬是什么意思,可她很清楚的知道,跟星星一起玩儿不太舒服,他总是脾气很大,还呆呆的,墨乐自诩自己是最聪明的小孩,长大之后她也是最聪明的人。而星星的笨通常让她很苦恼。
墨乐不知道该玩儿什么,“星星,你平时都玩什么呀?”
星星有点不情愿的摇摇头,小孩子总是把自己的世界看作一个神圣的领域,所以对别人交代自己玩什么就像是把自己扒光了站在别人目光中一样。莫名奇妙的逻辑思维,可那时候的小孩子就像个绝望而孤独的勇士,守着自己,只有自己的疆土。
墨乐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星星,真的不知道该跟他这个木头玩什么才好。
熊阿姨平时不知道做啥工作,但是她家小小的客厅里就摆了一张巨大的麻将桌,说的是麻将桌,在那个机麻还没普及的年代,那就是一张集合了餐桌、麻将桌、偶尔还做星星书桌的那么一张正方形的木桌。
那时候是分配的房子,很小的一栋楼,底层用做商业的铺面,可是还要分给□□户人家,人均面积不到五平米,更何况是对于熊阿姨这种不在分配列表的人。
麻将桌就占掉了她家大部分客厅的面积。每次墨乐从他们家门前经过的时候,总听见里面麻将碰撞的声音。
墨乐的视线逐渐被客厅那张麻将桌吸引,今天熊阿姨很神奇的没有打麻将,可能是提前受了爸爸妈妈的嘱托,墨乐的思维又开始发散起来。
墨乐看了看麻将桌上散落的麻将,三三两两的,有些聚在一起,有些分开,有些一个个的垒起来,一个个的,墨乐顺着只垒了一层的麻将像上,想着它越来越高,好像自己就能踩着它上天了。墨乐单纯的想回到天上的愿望,一个自封小仙女的期待。
于是墨乐大叫着:“星星,我们一个个的叠麻将吧,一个个的叠起来很高很高,看谁能叠到天花板!”当然墨乐小朋友的野心是可以叠到天上,跟天空相连的地方。
星星猛然间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平时玩儿这个?”
又感觉自己好像说漏嘴似的停下来,一脸惊恐的看着墨乐。这时候墨乐就好像是一个来套他话的小巫女,可星星在那一霎那并不想拒绝巫女侵占自己领地的要求。
于是星星思考了半响,点了点自己尊贵的头。
两个人拼命的往自己手能碰到的地方争夺…麻将,还没开始垒呢,一场无声的硝烟已经在墨乐跟星星两个小朋友之间展开。
星星虽然平时很木讷,但是动起手来甚至比墨乐快许多,墨乐这边才垒起来四五层,星星那边已经十几层了。墨乐想到自己的都很大方的让星星跟自己玩儿了,他还那么,的跟自己抢占水晶石,他简直不可以被原谅。
于是胡搅蛮缠的墨乐停下来,一脸高贵的以一个自封的仙女的身份去质问星星。“星星,你不知道你只可以比我慢吗?我可是仙女。”
墨乐指了指麻将,生怕星星不太理解水晶石是什么东西。
而星星并不理睬她,一个气的垒自己的城堡,在星星这里,他垒的又不是天梯了,而是城堡。
墨乐见星星不理睬她,更是生气,她从椅子上跳下去,噔噔噔的踏着自己的小皮鞋走到星星面前。
星星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无视了墨乐的存在。
墨乐感受到了来自星星的挑衅,于是她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倒了星星垒起来的,已经很高的,她眼里的天梯。
星星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累了半天的城堡,在现场的两个目击者面前轰然倒塌。在城堡倒塌的那么一瞬间,星星呆住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好,然后他从麻将桌上抓起了两个麻将,使劲儿的,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墨乐脸上砸去。
被砸的瞬间,只是觉得好像有点疼。然后之后的事情,墨乐已经记不得自己刚刚是做了什么,好像是,从地上捡起了其中一个麻将,砸了回去。
星星的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口,血一点点的从那个伤口流出来。
可是星星都没意识到自己流血了,直到看见墨乐惊恐的眼神,他感觉有什么顺着额头,缓慢地流了下来。
墨乐开始明白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公平可言的,就比如,星星先砸了她,用两个麻将;她砸回去了,用一个麻将。但是星星流血了,所以他是被害者,自己是凶手。
熊阿姨听到星星的哭声进门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流了一脸血的星星,还有呆站在一旁手里还紧紧的攥住了一块麻将的墨乐。墨乐看着熊阿姨生气的走向自己,高高地扬起了手最终又放下,然后使劲儿的推了墨乐一把,急匆匆的抱着星星走了出去。
墨乐被推倒在地上之后再起身就看见自己的膝盖破皮了,可是她还不敢哭,整个人一直保持一种懵逼的状态,听着熊阿姨踢踏踢踏的踩着高跟鞋出了门去,然后重重的摔上了门。墨乐才开始感觉到疼,她站起来,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自己完蛋了。
膝盖很痛。于是她才开始大哭起来,然后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踩着小皮鞋拼命向外跑,想要逃离这个巫婆的小黑屋。
她边跑边哭着回到了家,一回家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墨乐在被子里也不觉得安全,拉上了厚重的深蓝色窗帘,把门关死了。然后踢踏踢踏着自己的小木屐回到床上,继续窝在被子里。她感觉下一刻那个女巫婆就会破门而入,把她抓走。
死死的把自己藏在了被子里,仔细的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风吹草动,一有门外的脚步声响起,就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一看。
置身于黑暗之中,想着自己是个不可打败的女战士,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
墨妈妈听到消息之后匆匆赶回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墨乐委屈巴巴的窝在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大大的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不像墨乐平时大摇大摆的睡相。墨妈妈轻轻的掀起了被子,大热天的,墨乐浑身汗津津的,头发都被汗水沁湿了,闭着眼睛撅着嘴巴,脸上还有没干的眼泪。本来急匆匆的赶回家想要训斥她一顿的,看到她这副样子也不忍心了。
“啊,不要抓我!女巫婆!是小坏蛋先砸我的!”墨乐不知道多少次尖叫着说着莫名奇妙的梦话。上一个梦还是她被抱到河边打,这一次就变成了女巫婆来抓自己。女巫的样子不出意外会是她熊阿姨的模样吧,墨妈妈被墨乐的梦话惊醒之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墨乐一大清早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爸爸妈妈还在睡觉,想起了自己昨天把星星的头砸破的事情,想着今天要乖乖的好好表现一下。先去翻出了自己私藏在床垫下面装糖的小袋子,结果打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大白兔都化了,墨乐想放声大哭,可是想到会把爸爸妈妈吵醒,加上昨天发生的事情,很有可能会狠狠地揍自己一顿,于是只好抱着自己的小袋子抽抽搭搭的。
墨乐原本想的是拿两颗糖出来放在床头柜给爸爸妈妈一人一颗就好。
可是看着化了的糖,小心地拿出来一颗,已经软软的、黏着糖纸的糖剥开,轻轻的舔了一口,边哭边舔,一不小心糊的手上脸上都是糖浆,又委屈巴巴的想为自己的那些糖默哀,想着算了还可以讨好一下爸爸妈妈。
于是把袋子里的糖都拿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墨乐去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出来自己给自己换上,再从大柜里拿出了一顶小小的遮阳帽戴上,在镜子里端详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想想自己今天要出远门暂时躲避一下灾难,背上自己的小背包就往外跑。
小背包是超市里装着果冻的小包,粉粉的很可爱,在阳光下还会带点闪光,妈妈给墨乐安上了一个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蓝的天,墨乐呼吸着自认为的自由的空气,“世界,你等着我来保护你吧!”越想越开心,蹦蹦跳跳着下楼去了,昨天的事情连点阴影都没给我们的墨乐小朋友留下。
一下楼,远远的看见了熊阿姨和星星往家门口走,墨乐急忙藏在楼梯口后面,星星脑袋上缠了一圈纱布。星星跟阿凡提长得好像,想到那个有小胡子的阿拉伯老头,墨乐笑得止不住,想着星星或许还该感谢下她呢,一边还没忘记自己偷偷躲着熊阿姨她们,捂着肚子压抑着自己的笑声,终于看到他们走远了,墨乐才放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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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节奏比较慢。有很多是关于自己对成长的经历很感悟。希望看到这儿的人能喜欢这个故事,也通过它想起了自己关于一些成长过程中遥远的人和事。
当然,最希望的是自己能够坚持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