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献给爱丽丝

　　艾米莉和汉尼拔医生的小故事。
　　温馨向，不考据。

　　【1】

　　艾米莉随意轻轻敲击着琴键。

　　她并没有想弹曲子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维克托给了她自由。

　　那么，得到自由后，她又可以做些什么呢？

　　艾米莉有些恍惚。

　　抛出捧花后，在月光下，她化作了漫天纷飞的蓝色蝴蝶。

　　……再睁眼，一切都不一样了。

　　19世纪的小镇化为了虚无，现代化的都市展现在她眼前。

　　艾米莉笑了下，维克托和维多利亚都已经“下楼”了吧。

　　可她现在并不想回去。

　　“艾米莉？”低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将她带回现实。

　　艾米莉眨了下眼，停下了指尖的动作。

　　“汉尼拔先生，他们讨论完了吗？您可以成为馆长了吗？”

　　“没有。”莱克特医生摇了摇头，“但我找到了一样东西，你肯定会喜欢的，艾米莉。”

　　艾米莉来了兴趣，她以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莱克特医生，“是什么？”

　　他眉间略过丝笑意，递给了她一幅肖像画。

　　愣了下，艾米莉接过，指尖微颤。

　　是她。

　　边角还有一个小小的铅笔署名，维克托。

　　这幅画被塑料薄膜封存得很好，显然是经过了修复。

　　“谢谢。”艾米莉抿了抿唇，话里透着分激动。

　　“这是我在整理上任馆长的物品时发现的。”莱克特医生笑了下，“希望你喜欢意大利，艾米莉——这是你的第一份礼物。”

　　“我很喜欢意大利，先生。”艾米莉极有诚意的回答道，“难道还有别的礼物吗？”

　　莱克特医生没再说话。

　　他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重复了一遍她刚才弹奏的旋律。

　　是《献给爱丽丝》。

　　停顿了一下，当钢琴声再次响起时，他已换了曲子。

　　巴赫《哥德堡变奏曲》的第二十五变奏。

　　艾米莉笑了笑，不同于她的钟情贝多芬，莱克特医生更喜爱巴赫。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一曲终了。

　　艾米莉指尖在琴键上几个跳跃，《献给爱丽丝》的旋律再次响起。

　　渐渐的，她放慢了速度，莱克特医生却在此时加入弹奏。

　　两人相视一笑。

　　“真棒，不是吗？”艾米莉眨眨眼，她的眼睛里总是充满神采。

　　莱克特医生略低首，唇角扬起抹淡淡的笑来。

　　艾米莉侧头看去，便见到了男人这难得的真挚微笑。

　　不需要回答了，艾米莉想，这抹笑便说明了一切。

　　【2】

　　艾米莉第一次见到汉尼拔.莱克特医生就是在这博物馆里。

　　那时的她，被迷茫无措所包围，穿梭于博物馆之中，那些历史气息厚重的展品带给了她无比熟悉的感触。

　　艾米莉本不是属于这时代的，可她确确实实是在这时代存在的。

　　这是一种矛盾而又和谐的关系，艾米莉除了适应，似乎别无他法——逃避，已不管用了。

　　白天，她栖身阴暗；夜晚，万籁俱寂之时，她徜徉于历史洪流。

　　直到那个月圆之夜。

　　那天的月光清亮得不可一世，可艾米莉却无心欣赏。她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博物馆之中，穿过空旷的厅堂，跑过灯火昏暗的走廊，她曾不止一次幻想过，那些被挂在走廊墙壁上的人物画像活过来，同她说话的模样。

　　艾米莉第一次感到了孤独。

　　时光不会为仍何人停滞，在这片万籁俱寂的深空，艾米莉已度过了不知多少个夜晚。

　　或许一年，或许十年？

　　要知道，寂静总会让时光放缓。

　　艾米莉疯狂学习着自己所能知道的一切，似乎这就能抵御孤独带来的严寒。

　　忽的，她在走廊拐角停下了脚步。

　　她遇见了站在黑暗中的他。

　　他对她微笑。

　　一个男人正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了无声息，鲜血淌了一地。

　　一柄闪着点点寒光的解剖刀被他用手帕擦拭干净，而后收起。

　　艾米莉说话了，“需要我帮你吗？”

　　他的目光扫过她已成白骨的左手，仍旧是那微笑的样子。

　　“谢谢。”他绅士的道谢。

　　艾米莉感到一丝高兴。

　　没有孤独了，真好。

　　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眸子里流露出了欣喜的色泽。

　　他们一起处理了那尸体。

　　“你可以叫我艾米莉。”她说，“我就住在博物馆里。”

　　“汉尼拔.莱克特。”

　　互相介绍名字是个必要环节。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艾米莉问，有些疑惑。

　　那个人她见过，是博物馆的馆长。

　　“因为我也想成为馆长。”莱克特医生回答道。

　　艾米莉点点头，现任馆长远没有到退休的年纪，除非遇见什么重大事情才会将其开除，例如倒卖文物、替换文物之类。

　　“我祝你成功，莱克特先生。”她笑了起来，语气真挚。

　　说真的，孤独快要把她给逼疯，她真希望有人能够陪着她。

　　有人能够陪着她，这就够了。

　　【3】

　　月光停在她指尖，犹如一只翩跹欲飞的蝴蝶。

　　艾米莉眨眨眼，心情很好的一笑。

　　莱克特医生在书房看稿，明天，他将进行一场关于但丁的学术演讲。

　　艾米莉对但丁的了解，仅限于诵读过他所写的诗歌，所以，她对明天，也是十分期待。

　　她想了想，放下泰戈尔的诗集，来到钢琴前。

　　这是一架古老的钢琴，看上去已有些年头。艾米莉坐了下来。她思索了片刻，奏起了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

　　这是一首变奏曲，全作品包括主题和30个变奏，共32段，演奏时间很长，全曲不删减，大概需要80分钟。

　　巴赫的钢琴曲以严谨、冷静和宗教色彩浓重著称，莱克特医生非常喜欢，艾米莉却不擅长。

　　她的弹奏显得生涩而不连贯，艾米莉一遍一遍的重复练习着第一段，她太过专注，以至于连莱克特医生站到了她身后都没有察觉。

　　“艾米莉。”他在她第一段结束后的间隙开口，声音很轻，“艾米莉，天快亮了。”

　　艾米莉一愣，站起身，她上前一步，透过玻璃，只见天边泛起淡淡的瑰红色，柔和又耀眼。

　　“是啊。”她低低的应了声，“总是身处黑夜，我都快忘了白天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了。”

　　莱克特医生极轻极淡的一笑，“艾米莉，都是一样的，如果真要论区别，那大概就是夜里非正常死亡的人多些了。”

　　艾米莉眨了下眼，“因为黑暗，是罪恶的绝佳保护色。”

　　更因为，她呀，就是在那个时刻被杀死的。

　　【4】

　　艾米莉曾在残破纸页上这样写：

　　冰山之上。

　　我有一颗灼热的心，正在燃烧。

　　它给予我伫立冰山之上的力量。

　　烈火熊熊，似是无穷无尽。

　　可，真的是无穷无尽吗？

　　火熄灭了，心便成了废物，即将消散。

　　未来某一天，或许，你会在世界尽头看见我的踪影，所有离合悲欢都被皑皑白雪掩盖。

　　未来某一天，或许，你将目睹我孤身徘徊于寒风呼啸的流放之地，躯壳冷却灵魂仍在。

　　未来某一天，或许，你会见证我终将面对的毁灭，鲜血浸染了冰川，一滴滴坠入深海。

　　孤独、无助、恐惧、痛苦。

　　潘多拉之盒打开，这是冰川所赠与我的礼物。

　　我用灵魂的重量换来了最宝贵的希望微光。

　　冰山之上，我承诺保存这抹光芒。

　　轻轻触碰，那是雪一样的冰凉。

　　【5】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话，就应该停下。”

　　她熟练的弹奏着《哥德堡变奏曲》的第一段，轻轻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眉目间透出了些忧郁。

　　没人在听。但艾米莉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一个贪得无厌靠出卖与自己无冤无仇的莱克特先生获取大量金钱的人，莱克特先生给了他机会，他却还要继续。果然，人的贪念是无穷无尽的。得到了，就会想要更多，而不曾拥有的，就会拼命想要得到。

　　她自己不就是个例子吗？因为一袋金银珠宝，被爱人杀死。或许，他要的本来就只是金钱吧！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重重落下，博物馆外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艾米莉透过窗看去，只见那出卖者被推下高台，开膛破腹，肠子流了一地，已是死了。她闭上眼，没再看那场景。

　　或许等她下了楼，就可以见到他了。艾米莉侧头笑了笑，出卖者，不论楼上楼下，都是不会受欢迎的。希望她见到他时，这位出卖者先生能找到个有效的方法，把肠子塞回腹腔内吧，要不然，可就太恶心了——会被踩到的！

　　艾米莉眨眼，慢慢走下了楼。迎着月光，她似乎又回到了和维克托初见的时候。但艾米莉知道，不是。那对她来说已成了一段往事，她不该沉迷往事，因为没有人能够回到过去。

　　大厅内血腥气息弥漫，莱克特医生就站在那儿，站在那落地窗下。

　　他微微一笑，“我们走，艾米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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