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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谢妍所居住的厂区主要负责二次加工零件,地处比较偏僻,后面就是山,因为在北方,后山一年四季都黄秃秃的。
这天放学,谢妍身后照例带着跟屁虫吴浩,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学校。
街道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吴浩摸摸肚子不忘自己的诱拐大业。
“今晚去我家吃饭吧?我二姨昨天来我家带了斤虾,就是电视上经常演的那种可丑可丑的虫子,听说可香了。”
谢妍瞥了眼他那馋样,残忍拒绝:“不去!”
“哎哎,走嘛~可好吃了!”
“不去!”
二人吵吵闹闹走进厂区,吴浩见要到谢妍家了,最后不死心道:“真不去吗?我把我最喜欢的玩具车给你玩!”
谢妍一甩头,走了。
“哎~你又走了啊~”
吴浩失落的看着谢妍的粉色书包,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
吸吸鼻子闻着不知道哪家做的蒜苗炒肉,他拉拉书包带:“好饿啊~今晚有大虾!嘿嘿嘿。”小孩儿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吴浩脚下生风的朝着自家的方向走去。
谁想到一拐弯儿竟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不远处崔丁穿着不合身的校服匆匆离开。
吴浩嘟起胖脸奇怪,上山的路可不从这里走。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什么关系,现在他的女神是大虾!
***
第二天放学,吴浩继续被谢妍无情的拒绝掉。
第N次目送粉书包离开,这次他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般快速跑到街角,果然又看到崔丁的身影。
“这次总不是巧合吧。”
他嘀嘀咕咕,总觉得自己发现一个大秘密。
“这人不会也喜欢我的女神吧?”
心里这个想法几乎刚冒出来就被他坐实,想着不愧是女神,连崔丁那样的都喜欢她!
“只是情敌好多啊……”吴浩掰着胖指头:“我们班的、隔壁班的,现在初中的都来了,崔丁这种不用说女神肯定不会喜欢,可是隔壁班的张宣比我帅那么一点点,压力好大。”
对比高高帅帅的张宣,吴浩踢踢自己的小胖腿泄气:“还好我和女神住在一个小区,近水楼台先得月,不信抢不过那小子,哼!”
迷之自信。
崔丁这事吴浩转眼就抛在脑后。
他没想着到处宣传,虽然崔丁在学校的八卦圈里倍受欢迎,但他不是哗众取宠的人,吴父作为知识分子,教育孩子是非常成功的。
“唔……回家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我不信女神能抵挡美食的诱惑!”
崔丁闷头跑回家。
皱皱巴巴的校服、不合脚的球鞋、遮住眼睛的头发,还有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破旧书包。
崔大还没回来,安静的环境让他一直紧绷的心一松,这才发现整个手心都是汗水。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
像往常一样,他从房后的窑洞里拿出两颗白菜和一些苞谷面,放在院子里简陋的案板上,只是注意力怎么都集中不了。
他想起今天吴浩的反应,不由自主的皱眉,手下切菜的动作都慢了。
他这是被发现了吧……
菜刀‘哐当哐当’剁在案板上,他的思绪渐渐放远,也不知道那个小胖子会不会告诉她。
“嘶。”
手指一阵刺痛,他迅速回神。
刀口足足有两厘米深,血液立刻涌出,顺着手指流向肘弯,眼看着就要滴到校裤上,他赶紧把手举到一边去,衣服沾上血可不好洗。
从山上抓了把细土撒在伤口上,疼痛过后一阵麻痒传来,又不能抓,一下就难受到心里,就像每次见到谢妍一般。
他还小,不知道什么是爱,但他喜欢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女孩儿的,喜欢看她笑,喜欢别人追捧她的感觉,让他自己也隐隐自豪,自己喜欢的人那么优秀。
他有的时候也会冷静下来,猜想这就是生物老师所说的青春期躁动,但知道是一回事,却阻止不了他内心的悸动。
‘明天就不去看她了吧。’
崔丁暗道,就像父亲每天都要在他耳边重复的话一样,要好好学习,长大不能跟他一样去掏粪,而是要上高中,这样好找工作。
而早恋会耽误学习。
哦……还不能称为早恋,是暗恋。
想通关键他手指都不难受了,动作麻利的做好饭菜,就回屋子里学习去了,山上没电,崔丁晚上都是省着点蜡烛的,好在屋子小,一根蜡烛也不会太暗。
崔大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屋子里的崔丁听到门外三马子的‘突突’声,赶紧起身迎出去。
三马子的前灯发出昏黄的光,崔大翻身下来从车把手上取下个袋子。
“哎,小子过来帮我拿东西。”
崔大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嗡里嗡气的,崔丁赶紧接过东西。
三马子散发出股股恶臭的味道,不过崔家父子都是习惯了的,崔丁接过袋子颠了颠,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今天菜多。”
“恩,菜市场生意好,里面还有几个苹果,你去洗洗。”
崔大会这么说,是因为他每天早上都回去集市捡一些菜农不要的烂菜叶子,这几年因为他经常去,大家都认识他了,有时候也会给他些卖相不好却新鲜的水果。
崔丁应了声,用手心沾了点水把苹果搓了搓放回袋子里,拿出里面最大的递给给崔大。
“我去把饭热一热。”
“还热什么呦。”崔大把带着味道的外套脱掉挂在篱笆上,大口啃了下苹果,嘎吱嘎吱的:“又没隔夜,浪费那火干啥?”
说罢拿起冰凉的饭菜,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饭盆里是苞谷面糊糊炖白菜,稠稠的一大坨,崔丁不会做饭,崔大也不挑,二人就一直吃这种糊糊炖菜,也不怪谢妍班上的男生说看见崔丁吃黄黄的东西。
崔大快速解决掉晚饭后又拿起刚才没吃完的苹果啃起来:“后天周六了吧?你别跟我去掏厕所了,去超市买套衬衣吧,马上夏天了,跟校服换着穿,省的衣服发馊在学校里影响不好。”
说罢在胸口掏啊掏的掏出皱皱巴巴的二十块钱递过去:“买个质量好的,颜色素点,别什么大红大绿的,扎眼!”
二十块钱都能买袋儿米了,但他舍不得买米,只吃最便宜的苞谷面儿。
崔大没上过学,就觉得读书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所以他也一直要求崔丁做事要对得起读书人的身份。
算了算这个月挣的钱,满打满算有一百多块钱,除去买衣服的二十还有八十。
他又摸索着拿出两块钱来:“这是你下个月的零用钱,省着点花,看看文具什么的还有没有缺的。”
“恩。”
崔丁把这两块钱和那二十块钱一起贴身放在自己衣服的夹层里。
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动作,崔大嚼苹果的速度慢下来,心里叹了口气,他的右腿这两年越跛,指不准哪天就没法开三马子了,到时候他们爷俩儿吃饭都成问题。
蹭蹭脚上那双鞋底都快磨透的鞋,他歇下买新鞋布鞋的打算,想着下次有人搬家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捡一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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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半夜改了下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