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芷水（种田）

　　陈芷水把程落花跟王家栋的遗体送回了王家。

　　“落儿，要不把王家栋就扔这儿，你去我那住吧。守着他干什么，多膈应人。”

　　程落花听完，虽然也有点松动，但是毕竟王家栋才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先不说他新婚第二天就死了，就刚死了丈夫却不为他守夜跑去别个“男人”家睡这一条，若这事儿传开了她程落花搞不好就得是个载入史书遗臭万年的罪人。

　　“傻子，你莫不是忘了你还是个“男人”？我若真去了你家，恐日后上街我就要顶口大锅了。”

　　陈芷水挠了挠头。

　　“是我考虑不周全。那…那我就回去了。日后我会常来看你。”

　　程落花也想陈芷水来。但是不行。肯定会被人嚼舌根的。

　　“回去吧。你那么忙不用常来，不过是些日常琐碎，我自己可以的。”

　　陈芷水也懂她的顾虑。

　　但懂归懂，陈芷水还是心疼。有些恼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发现自己的心思。偏要等到落儿嫁人之后才发觉。

　　陈芷水走了。
　　程落花依然靠在大门边望着那条空无一人的小道。陈芷水真的很好，但这份好令她既是欢喜又是难过。

　　欢喜是为她无微不至的体贴。
　　难过是为她是个女子，倒不是说她是个女子程落花就不爱了，只是正是因为心上人是个女子，所以她对她的好可能并不是源于情，而是单纯的惺惺相惜。

　　迷茫。
　　但日子还是要过，陈芷水听了她的话之后为了她的名声着想肯定不会再经常来了。就算她来了，程落花也顶多是欢喜一阵，不可能让陈芷水帮忙或是给她经济上的帮助的。她知道陈芷水不差那些银子。但她有她自己最基本的骄傲，她有手有脚，种地绣花还是洗衣做饭她自己都可以。
　　虽然累些，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早就成了习惯。

　　程落花收拾完屋子，准备做饭。发现王家除了还有两袋面粉之外什么都没了。
　　也是，昨日喜宴，王家的粮差不多都吃完了。还搭了点银子切了十几斤猪肉。这农家的宴席就是这样，办酒席就只要雇人做饭即可，食材酒糖自备。而且村民们来吃酒，不用给钱，就给几斤或是几两粮食就行了。

　　所以除去这种结婚或是考取功名这种大喜事之外一般农家人都是不办席的，因为一般人家很少能负担得起。王家这种村里的大户，本来办酒席是没那么吃力的，但之前死了二老，王家栋还赌输了钱，所以变成如今这般光景。

　　王家栋的葬礼还是陈芷水掏的银子。那么多银两她要何年何月才能还给陈芷水还不一定呢。

　　总之现在耽误之急还是找些活计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吃过晚饭，她把原先胡氏留下来的布跟针线拿了出来。打算绣些帕子进城去卖。家里的粮还够她自己撑到冬天的。王家的三亩地是租出去种的，等明年开春，程落花就得把地收回来一亩自己种。

　　程落花打算收回那亩地的租钱已经欠了三茬。以往王家不差那点租钱，但现在就剩她自己了，那些钱对她来说也是至关重要。

　　天暗下来了。程落花停下了手中的活，去院里给王家栋摆上蜡烛跟贡品，今晚要给他守一夜的灵。

　　说到守灵，南宁边缘这些山村里对待葬礼是没那么讲究的。
　　什么办丧席送葬队伍吹丧曲这些都是没有的，一般百姓出不起那些钱。戴个孝就可以了。王家二老去的时候那时候有钱也没办这么讲究，更何况现在没钱了呢。

　　所以程落花也仅仅只是身着孝服跪一夜不睡，等明日来人把棺材下土撒撒纸钱上柱香就完了。孝服也可以脱下。

　　头三年每年忌日上上坟，之后正常清明烧纸就可以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抬棺材的人也来了。程落花走在前面一路撒纸钱。原本跟王家关系好的村民们虽然也忌讳着程落花，但也还是出于礼节，只好硬着头皮给程落花领路和送葬。

　　看着王家栋的棺材一点点的被黄土盖上，程落花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村民们闭着眼站在王家栋棺材的周围。心想的却是王家一下死了仨这程落花简直太邪门了。

　　盖完土上完香又烧完纸钱，程落花准备回去。却被姜三顺媳妇张氏叫住了。

　　“落花啊，你刚嫁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可千万要想开，别上火。咱们女人就是这样，对于娘家来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出这么大事你爹娘跟弟弟没来看你你也别怨他们。好好操持家务，过了明年这时候若有良人，你再嫁也是好的。啊，别上火。”

　　在这村子里，程落花打心底喜欢的就两个人，一个是陈芷水，另一个就是王家邻居姜三顺的媳妇张氏。

　　她这人是村里公认的老好人一个。面慈心善，但就是性格上有些懦弱，太以夫为天了。不过村里所有女人都是以夫为天，所以张氏这样的对于村里人来说也是正常。

　　“妈了个巴子你这个婆娘跑来这儿干什么？！还嫌你自己不够晦气吗！你想把老子克死好找别的男人是不是！妈的，看我不打死你！”

　　姜三顺走了一会儿回头一看他婆娘不知道去哪了，只好回头去找，结果看见她跟程落花这大克星手拉着手挨得这么近，一下子就来了火。冲上去对着张氏就是一顿重锤。

　　“嘶——当家的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我知道错了。”

　　村民们都习惯了，反正姜三顺打他婆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程落花看着难受，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没权利插手。只得看着姜三顺连打带踢再拽把张氏拖回家。

　　唉。一个男人对你非打即骂，为什么还要再忍受他跟一起过日子呢。
　　程落花不理解，不理解这样的女人，更不理解为什么村里的所有人好像都觉得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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