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祖宗

　　上午第一节，是周禹程的课。
　　他夹着讲义走进来，扫一眼讲台下方，视线在余小鱼身侧停留两秒，眉头微微拧起，却什么也没有说。
　　大家这才注意到宋萌萌不在。
　　四十五分钟风平浪静地过去，周禹程没有问起缺人的事，也没有提到昨天那场车祸。下课铃一响，就肃着脸离开了教室。
　　门刚被合上，班里立刻叽叽喳喳地议论开了。
　　——宋萌萌这小子胆儿肥了啊，连班主任的课都敢旷。
　　——也许是他以前的学校不严吧，习惯了呗。
　　——你们怎么知道他是旷课？兴许请假了呢。
　　——请假？请假老周会是那个表情？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旷课也没什么吧。从不知道几流的学校，一下子转来西中重点班，肯定有点人脉……

　　昨天还默默无闻，毫无存在感的转学生，仿佛一下子成了班级红人。

　　余小鱼对这件事没有好奇心，她更在意的是，唐冶怎么知道宋萌萌今天不会来。
　　她向男生的座位望去，发现那里空着。再看一看门口，哦，江未这家伙又来了。
　　她收回视线，转了转手里的水笔，心底有些烦躁。
　　突然，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在她的肩膀上，属于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小鱼，陪我去洗手间吧。”
　　余小鱼一惊，手里的水笔没拿稳，“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还咕噜咕噜转了两圈，直接钻进前排同学的脚底下。
　　许梦时把水笔捡起来，擦干净后放回桌子上，扯扯她的袖子，说：“快走啦！”
　　余小鱼只好跟过去。

　　路上经过唐冶身边，她被他一把拽住，问：“要去哪？”
　　她回了句，“洗手间。”还想说些什么，很快被许梦时焦急地拉着走开。
　　唐冶看着两个女生越来越远的背影，抿抿唇，脸色沉下来。
　　江未奇怪地笑一声，撞撞他的肩膀，调侃的话还没说出来，被男生狠瞪一眼，老老实实回了隔壁班。

　　卫生间，许梦时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摁下一串早已熟记于心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懒懒地喂一声，问：“谁啊。”
　　许梦时：“是我，许梦时。萌萌，你……”
　　“都说了在学校不要跟我讲话！”
　　电话被单方面切断，许梦时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愣。
　　余小鱼担忧，“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强笑道：“我没事，都习惯了，就是有些担心。”
　　余小鱼点点头，很有眼色地不再多问，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说：“还有五分钟，我们回去？”
　　“好。”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回口袋里，牵起身边女生的手，原路返回。
　　余小鱼对刚才那通电话是有一点好奇的，但她并没有打算问。一来，她跟许梦时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二来，她觉得即使问了，许梦时也不会告诉自己。没成想，走到半路时，许梦时突然主动说：“刚才电话里那个人，是宋萌萌。”
　　她呆滞一瞬，抬眸看着她。
　　许梦时没有注意她的眼神，自顾自说：“出车祸那个人，是他表哥。”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从小就喜欢粘着他，他从小就喜欢粘着表哥。后来他到别的城市读书，我们的联系就断了。在知道他回了西城后，我第一时间游说他妈妈把他弄来了重点班。”
　　余小鱼瞪大眼睛，惊讶极了。
　　“可他更想的是跟表哥一个班，抗议了一阵。直到表哥也劝他，才勉强同意来一班。”
　　“那天之后，他开始跟表哥冷战，一直没有和好。”
　　许梦时说完，终于扭头看余小鱼，带着哭腔说：“如果他知道最早提议他来一班的人是我，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啊……”
　　不会吧。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平时她做错了事，即使很严重很严重，唐唐也不会不理她啊。
　　余小鱼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拍拍身侧女生的背，轻声安慰两句，踩着上课铃走进一班。

　　午休，唐冶来叫余小鱼吃饭。
　　教室里的人早就陆陆续续地往外走了，一动不动的零星几个，都是带了保温桶要留在这里吃的。
　　她有点犯懒，磨蹭了好半天才站起来，一路上也闷闷的，很少开口说什么。
　　唐冶买完饭，把餐盘放在她面前，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余小鱼摇头，说：“我只是想不通一件事。”
　　“什么事啊？”他好奇。
　　她戳戳雪白的米饭，犹豫片刻，说：“如果唐之唤从小就跟我们在一起，你会更喜欢跟他玩吗？”
　　“当然不会。”他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
　　“可你们都是男生，会比较有共同语言吧，比如小时候都喜欢遥控飞机什么的。”
　　“那也不会的。”唐冶吞一口米饭，“我就喜欢跟你玩，就算有别人，也只跟你一个人玩。”
　　余小鱼哦一声，嘴角微微扬起。
　　唐冶发现了，捏捏她的脸颊，问：“这下开心了？”
　　她难得没有发脾气，眉眼弯弯道：“开心——”
　　他收回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

　　回家后，余小鱼到底跟唐冶说了今天自己知道的事。
　　唐冶听完，恍然道：“怪不得你会问那种问题，原来是发现我的重要性，有危机感了？”
　　她不高兴，“我才没有！你不要冤枉人！”
　　他笑两声，敷衍道：“行行行，你没有，是我冤枉你了，我不好。”
　　听起来要多不走心有多不走心。
　　余小鱼懒得再跟他计较，问：“你觉得，宋萌萌知道那件事后，会生许梦时的气吗？”
　　唐冶认真想了想，点头。
　　“啊——”
　　她泄气，烦躁地揉揉头发，“那该怎么办啊。”
　　唐冶把她的头发理顺，安慰道：“不是还没发生吗？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她侧过头，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他被她看得不自在，轻咳一声，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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