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祖宗

　　下一秒，哭声震天响。
　　房间在二楼，唐冶并不怕餐厅里的大人们会听到，于是打定了主意不理她，得让害他挨揍的小屁孩付出点代价才行。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忍不住偷偷瞄她。这小姑娘生得真好看呀，大眼睛，长睫毛，脸蛋又白又嫩，哭起来还怪让人心疼的。
　　嘴里的软糖被一点点咬碎，带着奶香的甜味很快在口腔中化开。唐冶垂眸看了眼手心里另一颗糖果，犹犹豫豫地撕开糖纸，往她嘴巴里一扔。
　　“给！不许哭了！”
　　余小鱼尝到甜味，伸着舌尖舔了舔。
　　小兔子……还挺好吃的。
　　她渐渐止了泪，专心致志地啃起软糖来。腮帮鼓鼓的，不时抽噎两声，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唐冶起了恶劣的小心思，凑过去问她，“怎么样？小白兔好吃吧？”
　　余小鱼一愣，心里有些小小的难过，咀嚼的动作却没停，还诚实地点点头，“好吃。”
　　他噗呲一笑，伸出手拍拍她的头，“小不点还挺有意思。”
　　小姑娘皱起眉，把头顶上讨人厌的手掌扔下来，愤愤地瞪他一眼，赶紧跑到镜子前整理起自己的一头卷发。

　　两个大男人吃完饭时，天已经黑了。
　　杨婉抱着余小鱼下楼，在她脸颊上亲一口，问，“今晚在阿姨家睡好不好呀？”
　　她认真想了想，摇头。
　　杨婉遗憾，不死心地继续诱惑，“阿姨会给小鱼讲故事听哦。”
　　她左右衡量几秒，还是摇头。一本正经地开口，“不行，小熊自己睡觉会害怕的。”
　　杨婉闻言逗她，“那没有小鱼陪着，阿姨害怕了怎么办？”
　　余小鱼皱起眉，好像真的在思考对策。半晌，轻轻地亲了她的右脸颊。
　　“我把我的勇气全都给你了哦。”

　　……

　　夜色渐浓，余则另戴好墨镜和口罩，抱起女儿回了家。
　　余小鱼一路都很安静，回家后也不吭声，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小尾巴似的。
　　他洗漱完毕，把女儿拎进浴室里，放好热水，问，“洗澡会吗？”
　　余小鱼点头。
　　“那好”他试试水温，“你自己洗澡，洗好了再叫爸爸。”
　　余小鱼又点头。
　　“嗯，真乖。”
　　他摸摸她的头，转身离开，刚关好门，小姑娘却追了出来。
　　她拽住他的裤脚，勉强稳住身形，仰起头问，“爸爸爸爸，我的妈妈去哪了？”
　　余则另站在温暖的房子里，忽然就感到了冷。

　　半晌，他轻叹一声，把女儿抱到怀里来，斟酌道，“你妈妈，她去探险了。”
　　“探险？”
　　“没错，她去了很神秘的无归峡，想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可她怎么还不回来呢？”
　　“因为无归峡太大了，她在里面迷了路。”
　　余小鱼担忧，“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余则另沉默下来，不再答话了。

　　……

　　大概是因为白天睡过一觉，夜晚的时候，余小鱼数了好多只羊都没能睡着。
　　她一会儿想想爷爷奶奶，一会儿想想妈妈和无归峡，心里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一点向往。
　　假如妈妈一直不回家，等她长大就去接她好啦！
　　她无端开心起来，搂着小熊在床上打了个滚，滚着滚着，就滚到了地板上去。
　　余则另刚睡着，又被一阵哭声吵醒。
　　他打开台灯，迷迷糊糊地跑到隔壁房间，看到趴在地板上的一小团，很头疼地叹了口气。

　　哄好小祖宗，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他给她擦眼泪，苦口婆心地教育，“小鱼啊，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总哭会被人笑话的。”
　　余小鱼扒拉开他的手，头一撇，不高兴地哼了声。
　　眼看着小屁孩又要犯熊，他果断闭上嘴不再唠叨。把被子往过一扯，“不早了，你该睡觉了。”
　　她乖乖躺下去，忽然开口，“爸爸，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余则另一愣，好半天没想起个故事来，借故道，“不行，小孩子太晚睡觉会长不高。”
　　她扁扁嘴，“爸爸大坏蛋！杨阿姨给我讲故事，我明天要去杨阿姨家睡！”
　　余则另一听，慌了。这孩子太能作，说不定明天真的会闹着不在家里住。于是又坐回去，东拼西凑地编了个鬼故事出来。
　　又过半个小时，余小鱼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小手拽住他的袖子，“爸爸，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吧。”
　　他拒绝，“你是三岁小孩吗？我见过的五岁小朋友都是很勇敢的。”
　　她委屈极了，“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勇气了，我把它们都送给杨阿姨了。”
　　余则另:“……”

　　第二天，余小鱼被送到了幼儿园。
　　余则另忧心忡忡地担忧了一路，生怕女儿离开自己时会哭。不停嘱咐她，“乖孩子，爸爸过几个小时就来接你了，千万不要想爸爸。”
　　她敷衍地应两声，探头去看开着车的夏照，“夏叔叔，你晚上别忘了来接我回家呀！”
　　夏照笑，“嗯，小鱼在幼儿园要乖乖的。”
　　“好……”
　　“好什么好！”余则另把不老实的女儿扯回身边，瞪向自己的小助理，“好好开车！不许说话！”
　　于是两个人都很委屈地闭嘴了。

　　很快，学校到了。余则另不方便下车，只有夏照牵着余小鱼去报道。年轻的女老师把她领进大班，简单介绍几句，随意指了个位置叫她坐。
　　小朋友们的目光在新同学身上停留两秒，转回身窃窃私语几句，也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见视线不集中在自己这个方向了，唐冶的脸色才好看一些。他用手肘碰碰身边的女孩子，“小不点，你才多大啊就读大班？”
　　余小鱼乖乖回答，“我五岁了！”
　　“五岁？”五岁半的男孩子皱皱眉，“你太小啦，应该跟隔壁的小孩子一起上课，在这里会被欺负的，到时候可不要来找我帮忙，我是不会管你的！”
　　女孩子眨眨眼，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下课铃一响，就有小朋友围到了桌前。
　　唐冶很烦躁地看了眼被搭话的余小鱼，抓抓头发，干脆跑出去玩了。
　　打头的小胖子见她身边位置空了，笑嘻嘻地坐过去，与她一起摆弄玩具。
　　没过多久，两人就发出了争执声。
　　一个拿着洋娃娃，“我做妈妈，你做哥哥！”
　　一个伸着拳头，“我才不要做儿子，要做爸爸才行！”
　　谁让不让谁，要打起来似的。
　　唐冶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霎时想起昨晚小姑娘哭的样子，软软的，萌萌的，像那只被她吃到嘴里的小白兔。
　　超可爱，得藏起来才行。
　　唐冶抿抿唇，忽然攥紧拳头冲了过去。
　　教室里一时变得乱糟糟的，有哭声，有尖叫声，还有桌椅摩擦声。余小鱼抱着洋娃娃站在一边，心想，原来这个人是会保护我的呀。

　　……

　　五岁半的唐冶为五岁的余小鱼打了次架。
　　他脸上带着淤青，很不屑地看向嚎啕大哭的小胖子。
　　“就你，也敢欺负她？”
　　言下之意，这个小姑娘可是只有我才能欺负的。
　　但是，从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欺负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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