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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天蒙蒙亮。
宿舍里，壹万的手机放在床头，因为某个新闻APP的自动推送，屏幕亮了起来：【“地王”易主，沈氏集团30亿拍下中区商业用地，强势进军地产界。】
她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此时手机的屏幕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随着她迷迷糊糊的摁开手机，下拉顶部，选择一键清理，那条新闻就如同某种不详的预言般，静静的滑过了。
似乎又是平静的一天。
与此同时，城中某幢高级公寓里，顾家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知道了爷爷，是的爷爷，明白了爷爷。”
不知电话对面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愈加晦暗。
挂上电话，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抬手将手中的电话用力摔向墙壁，手机瞬间分裂。
他扯了扯领带，微微上扬的眼角渐渐变冷，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纽约，顾家别墅内，顾霆峻放下电话，冷酷的眼神扫过办公室里坐着的几名西装男。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一不默默垂下眼睛，眼观鼻鼻观心。
S市中区的地块竞拍失利，对顾氏的打击巨大。近年顾氏的商业版图中，起家的餐饮业和实业份额已经越来越小，房地产的比例越来越大，从房产买卖中尝到甜头的顾氏，为了坐大地产生意，甚至通过联姻这种手段，与S市的老牌地产商胡氏“强强联手”，企图暗地里垄断S市的大宗地块买卖。中区的商业地块本来他们自认为已经打通各方关系，志在必得，岂料最终却峰回路转，被沈氏夺走。这不仅是一宗买卖的失利，更是一个信号，意味着在本年度接下来三个季度的地块交易中，不会再出现长期以来顾氏一家独大的局面。如果地产这块被沈氏占去半壁江山，顾氏到时不要说和沈氏并驾齐驱，恐怕从此以后就要沦为沈氏的陪衬。他决不允许这样的局面出现。
思考了一下，顾霆峻挥挥手，示意他们散会。众人得令，纷纷松了一口气鱼贯退出顾老爷子的书房。
“史蒂夫，你留下。”
被叫到名字的人停下脚步，在所有人出门之后，将书房的门仔细关好，走到顾霆峻跟前。他是一个大块头的莽夫，身份是顾霆峻的保镖，但只有顾霆峻和他知道，暗地里，他一直在执行顾霆峻布置给他的“其他任务”。
“你到中国去一趟。家诚这个孩子，从小就有点优柔寡断，我担心他关键时刻下不了手。你去帮他。”
“是。”
“机票我让黛西准备，你明天就出发。”
“是。”
“还有一件事，那个女人，你亲自去盯着，一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来。我要你带着孩子回来见我，至于那个女人，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是。”
浓密的夜色，馥郁的花香，掩盖了阴谋腥腐的恶臭……
*
“起了？”
“嗯。”
“在干嘛？”
“@&*%……噗……刷牙。”
“今天我休息，想干什么？”
“唔……我早上要去趟T大，我爸在那有个讲座，我得去帮他打打下手。”
“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
“不愿意？我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你想去就去呗。”
“行，待会我过去接你，先吃早餐。”
壹万丢下电话，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初春的天气还有点春寒料峭的味道，她翻出格纹A字裙，大毛衣，蹬上短靴，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真真在她背后嫌弃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幼儿园大班刚毕业。”
“大班就大班，做人呐，最要紧是开心。”
开心的蹦跶到校门口，沈燎已经靠着车门等在了那里，他穿着修身的夹克和牛仔裤，半高领的灰色毛衣，整个人显得很青春，很阳光，让壹万回想起他们刚刚认识时的中学时光。
她跑过去，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好暖和！”
他微微张开双臂，抱住她，在她的额发上轻吻了一下：“冷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壹万把脑袋蹭在他怀里左右摇晃：“不爱穿。”
“要风度不要温度。上车。”
他们先到T大，将车停好之后，去附近的一间小店吃早点。
豆浆油条，肉包子，锅贴，简简单单温温暖暖，不说话也能感觉到热乎乎的贴心。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们走进T大，看到眼前的一幕……
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在校道上慢慢走着，对面走来两个女学生，看到这名孕妇，以一种毫不遮掩的口吻议论着——
“怎么是她？”
“还好意思到学校来？”
“这年头大学生结婚生子不奇怪，没想到未婚生子也这么神气，啧啧。”
“可能怀的是龙子，怎么着也得生下来继承皇位？”
讽刺的话伴随着刺耳的笑声，从孕妇身边飘过。
孕妇一声不吭，壹万却看到她在两名女生擦身而过时，伸出手上拿着的长柄伞，离她最近的女生登时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长柄伞的伞尖向上抬起，眼看马上就要狠狠戳在倒地女生的手背上。
壹万没有想太多，快速走上前去，抓住了她的手。
和孕妇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了一下：“是你？”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显然，在冷昕玥和壹万心中，她们都对彼此留下的很深的印象。
被绊倒的女生爬起来，一脸愤恨，抬起手正想对冷昕玥动手，却被一声严厉的呵斥吓得不敢挥手。
一个推着自行车的中年男子从交叉的校道上走来，大声喝道：“干什么！”
想要动手的女生在看到面前的中年男子时不自觉的收敛起气焰：“闻教授。”
被称为“闻教授”的男人两鬓斑白，看身形应该50不到，面容却显得有些苍老，他穿着朴素的灰色棉衣和西装裤，车蓝里放着一个公文包。他看了一眼冷昕玥，又看了那两个女生一眼，“嗯”了一声。
“闻教授，你刚才没看到，都是她先动的手！这样品行恶劣的学生，学校应该开除！”女生恶人先告状。
闻教授没理她，反而温和的问孕妇：“同学，你是这里的学生？”
冷昕玥犹豫了一下，说道：“曾经是。我是来办退学手续的，刚刚办好。”
闻教授顿了顿：“人生有很多艰难的事，希望你不要放弃自己。”
冷昕玥低下头，眼眶红了：“谢谢……闻教授。”她没有上过这位教授的课，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闻教授给她上了生涯之中最重要，最刻骨铭心的一课。
闻教授离开后，两个女生也讪讪的走了。
壹万问冷昕玥：“你没事吧？她们刚才有没有碰到你？”
冷昕玥摇摇头，转头看到壹万身边一直像保镖一样用身体护着她的沈燎，眼神中掠过一丝惊讶：“沈二公子？”
沈燎挑眉：“你认识我？”
冷昕玥笑笑：“轻饮界的贵公子，认识你的人何其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沈燎静静打量着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他转开了视线，对壹万道：“我们走吧。”
壹万有些犹豫：“要不，我们把她送回家吧。”
沈燎还没说话，冷昕玥先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叫了滴滴，车快到了。”
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辆奥迪A6缓缓从校道另一侧驶来，停在他们身边。
冷昕玥上车，摇下车窗：“壹万，今天谢谢你。”
壹万摆摆手：“没，你自己小心。”
冷昕玥摇下车窗，和司机说了几句话，车子缓缓启动，逐渐驶离了他们的视线。
壹万有些怅然的轻叹了一口气。
沈燎搂住她的肩：“叹什么气？”
“我想，她一定很爱孩子的爸爸。不然不会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沈燎淡淡道：“也有可能正好相反。”
壹万瞪眼：“你想法怎么这么黑暗。”
“我只是说有可能。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两人向宋老师准备作演讲的教室走去，壹万将自己和冷昕玥相识的过程讲给了沈燎听。
沈燎听完，“嗯”了一声。
壹万用手肘捅捅他：“怎么，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我离她远一点。”
“我是这么专制的人吗？”
“你不是吗？”
“好吧，我是就是吧，是你让我说的。壹万，离她远一点。我对说谎的女人没有好感。”
“说谎？”
“她刚才离开时坐的那辆车，绝对不是滴滴。那个车牌我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在S市，能挂上那样的车牌的人，不会是滴滴司机。”
壹万愣了愣。
“一个孕妇，被人说了两句闲话，第一反应就是报复，和别人发生争执时，也完全没看到她作为母亲对孩子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这个女人比你想象的要冷酷得多。”
壹万又愣了愣。
“而且，她认识我，应该也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听她一开始的口气我都以为我应该见过她。”
“所以，你是见过她？”
“没有。我对她毫无印象。总之，这个女人不简单，你离她远一点。”
“……我们没什么来往，两次碰到都是偶然而已。”
“嗯……”
沈燎揉揉她的头发：“别说她了，快要见未来岳父了，我有点紧张。”
壹万：“……谁是你岳父啊！你老婆都还没搞定哪来的岳父！”
“嗯？你是要我现场求婚吗？”
“………………不，你要是敢，马上就会失去你的女朋友。”
“你好可爱。”
“可爱你妹！”
“我没有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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