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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乡
“小织可以吃早饭,咦,人去哪了?”
“我在你房间里。”苏织依稀听到苏妈的呼唤声,连忙也大声回应一句,不然苏妈找不到她该着急了。
遭了,房间还没有收拾好。
苏妈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面露慌张,急步快走到房间,甚至连手里的铲子都忘了放下,一进门就想支开苏织,“小织早饭可以吃了,我们一起出去,一会凉了就不好吃。”
“妈,我都已经看到照片了,有什么好遮掩的,不就是些以前的照片吗?”苏织拿着几张照片,佯做不解的模样。
面对苏织的疑惑,苏妈像是惊醒一般,她看着手里的锅铲,露出讪讪之色,突然觉得有些狼狈,是啊,不就是照片而已嘛,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沉默片刻,苏妈释然一笑,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语气充满坦荡荡,“对啊,那确实是以前的照片,只是对我来说有不同的意义。”
也许这真的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吧。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便有个难以启齿的怪癖,当每次情绪起伏太大,快要不堪重负时,她都会选择躲在房间里拿着父母的照片,像个小女孩一样对着照片说很多悄悄话,直到心里的压力宣泄得差不多,才能心满意足的出门,渐渐的她对这些照片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性。
“我们这次去魔都,就不用带那么多的照片了吧。”苏织仅是试探性的问道,苏妈脸色已经开始微微发白。
“可以不用带那么多,嗯,就…就带一半好了。”苏妈语气弱弱的说了一句。
苏织嘴角一抽,这里目测至少有几百张,就算是一半,那数量也不少,她得寸进尺的吓唬她,“只能带一张。”
“不行不行,最起码带30张。小织你不知道,这些照片对我真的很重要,我的生活没有它们会失控的。”苏妈一下就慌了,这也让苏织看出来端倪,事情或许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苏织眯了眯眼,暗自留了个心眼,继续劝解着,“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带这些照片吗?因为这些照片再重要,也只是照片而已,里面的人再也回不来,我们只能朝着前走,不能沉迷于过去的回忆中,继续留恋过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妈听懂苏织言外之意,顿时就愣住,见苏织认真的表情,有些哑然失笑,她忍不住用力一拍苏织的脑门瓜子。
“哎呀,好疼。”苏织吃疼的捂住额头,无辜的望着苏妈。
“你这小孩平日里都在脑补些什么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妈不为所动,觉得好气又好笑,“我带照片自有我的用处,我当然知道你爷爷奶奶回不来,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会哭着找妈妈不成。”
费解的苏织歪着头,难道妈她真的不是因为思念故人,那她昨晚的异常,还有今天摆了一床的照片,怎么想都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照片……”苏织正想刨根问底,就被苏妈打断,她振振有词的同苏织保证道,“放心,我就带一半的照片,咦,这是什么怪味道,好像是东西烧焦了。”
“不要转移话题,刚刚不是说只带30……”
“啊,是我的汤,糟糕,居然忘了汤还在锅里。”苏妈一拍大腿,又一次有意无意的打断苏织未尽的话,慌里慌张的跑去厨房,撇下苏织一人在房间里。
无语的望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苏织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口,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太年轻了,居然被妈妈逃过一劫。哼,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乖女儿,快下来吃早饭,冷了就不好吃。”一声叮嘱从厨房那头传递着殷切的关心。
“知道了。”
吃完早饭后,母女俩都在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行李,过了好一会,苏织率先提着行李箱到客厅。
这时,白虎突然从外面跑回来,也不知道它去哪里,弄得几只毛绒绒的爪子都是泥巴,一踏进客厅,立马地板多了好几个泥印,而它对自己身后留下的痕迹视若无睹。
“喵呜…”它径直走到苏织脚边撒娇,前爪似乎想抱她的小腿,结果苏织眼疾手快的躲开,这可是她最喜欢的长裙,要是留下两个猫爪型的泥印,那可就毁了。
白虎歪着头,晶莹剔透的猫眼透着委屈,小尾巴在身后耷拉着,它还很委屈为什么躲开它,软绵绵的叫唤着,“喵喵…喵”
“白虎乖,不要动,你太脏了,我抱你去洗洗脚丫子。”说完,苏织嫌弃的托起白虎的小身体,然后快步跑到厕所里去,用温水给它冲洗一身的泥斑。
措手不及就是一盆水从天而降,白虎全身湿漉漉,蓬松顺滑的毛发紧贴在身上,瞬间从霸气的猫咪,变成骨瘦如柴的小猫咪,小得有些可怜。
要不是苏织很有先见之明的按着白虎的小身体,估计早就不知道溜到哪去了。
它吓得“嗷呜”一声,差点窜上天去,偏偏动弹不得,而且还搞不清楚情况,开始对着天花板龇牙咧嘴,睁着水汪汪的猫眼好似在警惕什么,它可是苏镇一霸,谁敢暗算它。
苏织坏心眼的再来一次,白虎这下知道是谁在暗算它,色厉内荏的对着苏织喵叫。
见苏织拿起水壶,却立马吓得捂住眼睛,很没有骨气的摇摇尾巴,算是投降的意思,苏织被逗得哈哈大笑。
就在苏织给白虎洗澡的时候,苏妈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呆坐在她最喜欢的座椅上,想到可能要等到很久之后才回来,惆怅的叹了口气。
勉强的提起精神后,苏妈也提着行李下了楼,发现客厅居然有泥印,看不下去的苏妈挽起袖子就开始擦地板。
而苏织给被一团毛巾包围的白虎擦身体,它身上的毛发擦得皱皱巴巴,还是有些半湿,于是用吹风机给它吹毛,用梳子轻轻地梳理毛发,把白虎大爷伺候的舒舒服服。
只见它趴着半睁着眼,好似昏昏欲睡,两只软骨似的耳朵微微颤抖,浑身雪白的毛发顺滑有光泽,像个小团子般可爱,小尾巴悠哉的左右摇摆,萌呆的小模样看得苏织心快软化了。
“小织,昨天小瑶是怎么和你说的?”苏妈擦地板后,坐在沙发上问道。
“啊,哦,小瑶说帮我们定下午2点的机票,现在还在时间还早。”
苏织略微走神,但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她抱着白虎在怀里轻轻的摇晃,像是哄孩子睡觉时差不多。
苏妈看下时间才十点半,确实是早了点,心神一松,再加上昨晚基本没怎么睡,几乎立刻感受到眼皮沉重,睡意滚滚的袭来,她闭上眼眸就睡过去。
这一睡整个人都恍惚许多,恍若置身于半空中,又好像见到了母亲,睡梦中光怪陆离,一时之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还是在苏织叫醒她之后,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妈该起床了,我们先吃午饭,然后再坐车去梦机场。”
苏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妈缓过神来,发觉头痛欲裂,她不禁捂着脑袋哀鸣,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头那么痛,而且刚刚好像有做梦,可是梦到什么,嘶,头更痛了,她实在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
“妈你怎么了?”苏织拉着三个行李箱,将它们排列在门口放着,回过头来,就发现苏妈两只手按着脑袋。
“有些头痛,应该是昨晚没休息好,一会在飞机上再睡会。”苏妈紧皱着眉头,又闭着眼,看起来很有些痛苦。
“头痛啊,我去用湿毛巾给你敷着,或许会好点。”
接着一阵冰冷湿润的毛巾敷着苏妈的额头,立竿见影,脑袋里伴着胀胀的钝痛舒缓许多,苏妈眉头也跟着舒展开。
“我们先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就出发去机场咯,妈临走前,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苏织询问道。
“不用了,该交代的我都交代给春姐,也就没有什么事。”
接着两人在家里顺便吃了点东西,便拉着行李箱离开了苏家。
苏妈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把比她的手掌还要大的铁锁,款式古老,笨重又粗壮,估计用刀砍都砍不断,不过和她家的门环挺配,看起来像是一个年代。
母女俩用它锁门,光是抬起它就费不少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总算是让她们成功锁上了大门。
“为什么不用轻便一点的锁,我都怕大门被那把锁压坏了。”苏织甩了甩酸软的手臂,心有余悸的抱怨。
一想到以后回苏镇,还要再开一次那把锁,简直是晴天霹雳,现在还没有离开苏镇,就已经不想回苏家了。
“那你就要问问你爷爷,你爷爷在我小的时候就一直叮嘱,全家人出门时,家里一定要用重锁锁住大门,我可不敢违背他老人家说的话。嘶,头又痛了。”苏妈笑了笑,随即又捂着额头痛呼。
苏织露出担忧的眼神,“怎么又痛了?要不用手绢先敷着。”
苏妈摆摆手,示意不用后,头痛又缓和很多,变成阵痛,“走吧,早些去机场,可以早些休息。”
拉着两个行李箱苏织走在前头,而苏妈拉着一个小行李箱和拿着白虎的宠物窝在后跟着。
一步一步地远离苏家,这条路并不漫长,甚至可以说是烂熟于心,几乎每天都会经过,可在转角处时,苏妈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太湖边上的苏家楼阁,那个承载了她半生的家。
原本因为头痛而无暇顾忌的思乡不舍之情,一下涌上心头,她顿时鼻子一酸,差点又要失态了。
前面的苏织终于发觉落单的苏妈,她往回走,来到眼圈微红的苏妈身边,却又不知该怎么安慰,“妈,要不你先抱着我哭一会。”
苏妈一下就破涕而笑,萦绕在心间的伤感一下子不翼而飞,她气恼的瞪着苏织。而苏织无辜的望着她,摊开双手来,看模样是要过来抱她。
苏妈推开苏织,指着她哭笑不得,“算了,快走吧,一会赶不上飞机。”
“哎,不抱了吗?我都做好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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