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忘淮川

作者:惑儿的南柯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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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倪


      淮川哼着小曲儿溜在大街上,手里还提着一只上蹿下跳的绿毛大鹦鹉,慢悠悠地东张西望,在集市上搜罗新奇玩意儿。王府的管事正运货,隔老远就看见了小将军一身明晃晃的嫩紫色,眼皮跳了两跳,再瞅着人走的方向隐隐约约朝着王府,心下就有了底,本来这一趟出门就走了大半天,大伙都琢磨着在酒楼吃一顿再回府交牌子,管事愣是把事儿撂给得力的下属,自己紧赶慢赶回了王府。
      谁都知道,只要小将军来王府,王爷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趁他心情好的时候露个脸,是桩不错的买卖。
      管事一进内院就知道时候不对,血腥味儿太浓了,再看地上那一坨没声没息的东西,心下更是咯噔一下,那人头发虽然打散了,衣服也是受了刑的破破烂烂,但手腕上一串发着闪的小琉璃珠他却看得真切,那是孩子娘的嫁妆,孩子娘死的时候缠到了娇生儿的手上,盼能保他平安。
      “这哪是我的儿子,分明是我的祖宗!”管事恨恨地想,不过到底是爱儿心切,又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一时喉咙发紧,只能一声不响,重重跪到了地上, 安南躺在金皮雕头的大椅上,小口小口啜着新茶,一双细细的桃花眼,一只盛着狠厉,一只放着薄凉,白白的面皮因为天气渐暖染着几分红色,右手手指在桌上不轻不重的打拍子,不看廊下的血迹,倒以为是号听戏的公子哥。看见管事直接跪下了,眼帘子高不高低不低的一撩,也没说什么,就把账本扔到了他脚下。
      管事胆战心惊的一瞄,脸色就灰了下去,摊开的那一面儿就清清楚楚的写着这是儿子的私人账本,再一看那些款项的来路,就知道这顿刑挨得不冤枉,不仅不冤枉,就是死也不逾矩。他几乎老泪纵横,也不为儿子辩解,磕下来就是一个重重的响头。
      “王爷,是老奴不会教孩子,教出这种忘恩负义的玩意儿来,王爷打骂罚都是应该的,只求王爷看在老奴多年给王府当条看家狗的忠心,给独苗留条活路哇!”
      安南又喝了一口热茶,也不看那一老一小,轻言慢语地开了口,“我派你出去办事儿,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是准备在老管事外出的时候解决这件事儿,也算是全了老管事一份面子,不追究老管事的责任。
      管事又是重重的一个响头,头上已经渗出了血,缠着灰白的发丝儿,垂在老人的脸前,更添了几分酸楚。为了儿子的命,他不得不耍个心眼。“老奴罪该万死不知爷的用心,就是路上看见淮公子心情不错,想来是要找爷谈天,就忍不住先回来通报一声,讨爷一个笑脸。”他之前听见过小将军和王爷拌嘴,知道小将军不喜欢王爷杀生,虽然有点瞧不起这心慈手软的世袭将军,但此刻,他几乎是诚惶诚恐的用起了这不知是真是假的免死金牌。
      果然,听见淮川要来,王爷平平静静的脸打了点皱,片刻后又嗤笑一声,第一次把头转向了管事的方向,“老林,你是个聪明人,今天算是为了你多年忠义,你赶紧把这条狗拖走,他醒了也得提点一下他,今天是承了谁的恩。还有,赶紧的把地上收拾咯,你既然知道淮公子的脾性,就替我注意着点。”
      林管事大喜过望,顶着一背冷汗,赶紧叫人把不孝子运走,再唤了婢女用浸了香的水洗地,等到不留一丝痕迹了才敢迈腿去看儿子,走到回廊口就听见下人报小将军来了,他忍不住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淮川今天是来诉苦的,可是想起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就抹不下脸皮,只好在集市上东走西逛,挑了几件小物件儿,自觉当一个上门串亲戚的角色,可是在外人,尤其是王府的下人看来,这左手提着鸟笼子,右手拿着一株珊瑚木,穿紫戴红的小将军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不像是镇安大将军的二公子,倒像是街上唱丑角的伶人。
      眼瞅着淮川熟门熟路的拐进五王爷的内院,有心无心的,大家都放尖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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