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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韩适昕还是会在她下班的时候来接她,只不过现在她学乖了,出了校门首先到处张望张望,看看有没有熟悉的身影,果然又在那棵树下找到了他。余安觉得自己像是被十七八岁的青葱少年等待着的心上人。
“不好意思,我出来晚了,有点事处理。”她笑意盈盈迎了上去。
“我也刚来”,韩适昕也对她弯起嘴角, “走吧。”
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余安发现韩适昕让司机把车停在不远处,这回倒是没让她走几个小时了。
两个人坐在车后面的位置上,风景在车窗上快速地滑过,却不是回别墅的路。
“我们是去哪里?”
“宏恩精神病院,”韩适昕握住她的手,“去探望你父亲。”
余安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变得闷声不语,就在韩适昕以为她不会回话的时候,她却突然开了口,“一个疯子有什么好看的?”
韩适昕闻言,以深沉的目光看向她,“安安,我希望你能和他和解。”
余安听到他的话,立刻想要从他的手中把手抽出来,却发现他状似温柔的手实则有力地钳住她,她根本挣不脱,她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声音抖得厉害,“你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事情吗?他现在是活该,是报应,我凭什么要去看他?”
“安安,你冷静点。”韩适昕沉下了声音。
“停车!”余安冲司机喊道。
没有韩适昕的吩咐,司机自然不敢停车。车还是以匀速向前行驶着。
“求你,让他停车”,她以乞求的目光地看向韩适昕。
韩适昕没有回答她。
“求你。”余安加重了声音,眼里已经泛起了水光。
“安安,他是你的父亲。”韩适昕放柔了声音,试着进一步劝说她,“是他拜托我带你去的,你不想去听听他想对你说什么吗?”
然而余安根本听不进去,她用另外的手一次次地想要从韩适昕的禁锢中挣脱出来,却被韩适昕握得更紧,紧到她感觉自己的手骨都在发痛。
她终于忍不住,大叫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都和你没关系!”
韩适昕手形一顿,终于被余安挣了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选择了妥协,余安一下子没了禁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要在路上打开车门。
“别乱动!”
虽然知道余安打不开,韩适昕还是有些担心,立刻出声喝止了她,“我们回去好吗?”
余安听他这样一说,竟然听话了,收回了手,和他隔开了一些距离,安静地坐着。司机听韩适昕的话调转了车头,驶回了原来的方向。韩适昕单手撑着额头靠在车窗上,余安也侧着头看窗外,车行驶了半路,两个人都没有说上一句话,各看各的风景,虽然心里都明白外面也没什么风景好看。
回去之后韩适昕才发现,安的手被他捏红了,甚至有些发肿。
他给她擦药的时候,余安疼得咝咝直叫。他倒是轻声地笑了,“你怎么这般记仇?要是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岂不是要恨我一辈子?”
余安低头看着被他包扎好的手,不言也不语。
他凑近余安,继续问,“那我强迫你做我的情人这件事,你怨不怨我?”
余安抬头看他,只见他目光柔和,跟他当时坐在椅子上递出契约的神情毫无二致。
“我一直不太明白,你看上我哪里?”她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终于问了出来。
“总是有原因的,”他笑,“如果安安你相信命中注定的话。”
“我不相信。”
“是吗?”他还是微笑的样子,眸色却加深了几分,“我也是。”
“毕竟我是教马哲的。”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韩适昕被她逗笑了,“嗯,所以你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这样很好。”
“难道你不是吗?”
“不全是。”
“一个人的人生指导标准太杂可不是一件好事。”她很诚恳地说。
“是吗?”韩适昕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也是刚刚才发现,但是我不想改。”
他猝不及防的吻让余安的脸有些发烫,韩适昕似乎也注意到了,凑得更近,用白皙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戏谑道,“你那天当着我面脱衣服的时候都没这么害羞。”
那可不一样好吗?余安很想反驳他。
那个时候余安真的是急疯了,人一旦疯起来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按理说余安人生道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她不应该认识韩适昕,那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如果不是太需要那笔钱,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疯子。
余安想到这些事,声音就开始哽咽了,“所以说,我凭什么要去看他啊?”
忍了一路没有哭出来的眼泪,在此刻却像是决堤的洪水,“我就是恨他,恨到牙根子都发痒,但是我能扔下他不管他的死活吗?我的命是他给的,那我算不算已经还给他一条命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扔下我不管,跟别的女人跑了,现在老了,穷了,背了一身的债,好了,要我去认他,凭什么呀?”
她越说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我妈死的时候他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鬼混呢!你让我去看他,怎么?现在上演父慈子孝吗?晚了!如果一个人做错的事都可以被原谅,那么谁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犯错!”
韩适昕给她擦眼泪的手不可察觉地挺滞了一秒,叹了口气,倾身抱住了她,一边抚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余安趴在他肩头哭,也不作声,就是默默掉眼泪,一会儿就把韩适昕的衣服浸湿了一大片,“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依你,这件事不行,真的不行…….”
韩适昕抱着她连声安慰,“好了,不哭了啊乖,今天是我的错。”
余安哭起来也是要命,韩适昕等她哭够了,去楼下给她找来冰袋敷眼,“要是你学生看见了你这个样子,你恐怕要威严尽失啊。”
余安想想也是,但是她觉得她在别人面前应该不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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