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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二
我喜欢下雨天,那种潮湿的味道,就像你吻过我唇角时留下的触感。温柔又狂烈。
——莫清弦
新年过后,再开学的时候,孟元年恶补的功课终于起到了作用。高一第二学期开始了,他通过考试顺利的去了莫清弦的班级。
站在教室里呼吸着春天的朦胧气息,浑身的细胞都舒展开。他摊开手臂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痒,想跳起来,勾拳,踢腿,浑身都在叫嚣着想要跟谁过几招。这种感觉简直棒极了。
他回头看着帮他领书回来的莫清弦,发出一声感叹:“简直恍若重生,我做梦都想回到从前。现在站在这儿,就像一切都没变过似的。”
他顿了顿笑的有些自嘲:“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地球离了我们依然转动,原来我们也没有多重要。”
“你很重要。”莫清弦放下书,扶着他的肩神色凝重认真地说着:“你比谁都重要,在我心里。”
孟元年拍了拍他的头突然说道:“过了个年,你又长高了。”
“你别老是转移话题好吗?”莫清弦有些气恼的拍开他的手,孟元年并不在意,而是伸了个懒腰慵散的坐在桌子,微低着头冲莫清弦说:“哎,不过还是没有我高。还跟以前一样傻。”
正午的冬日依旧透着寒意,熹微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分散成零散的光束。光束里有微小的灰尘跳动着,晃在眼前,照出迷蒙的睡意。孟元年眯着眼睛,将手臂抵在额角突然问莫清弦:“如果我走了,你会不会不记得我。”
“你要走?你要去哪儿?”莫清弦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急切的问出声:“不是说好了要一起上学的吗?你明明答应我,不分开的!”
“我父亲起家于上海,至今还有父亲的人在上海等我,我迟早要走的。”孟元年伸手揉着他的脑袋:“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任性也是要看时间的,还记得荆叔吗,前段时间我见到他了。他在等我一起回上海。”
“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来学校?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莫清弦抖着嘴唇看着孟元年,他从没想过,他跟孟元年会有分开的时刻。
“因为,我也想跟阿清一起上一次学啊。”孟元年的手还放在莫清弦的头上,他时常带笑的眼睛娓娓挑起,他笑起来还是那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有时候是残忍的。因为你不知道,他的温柔会留在什么时候。
空荡的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报道的日子没有多少人愿意留在这里,都尽量抓着寒假的尾巴做着最后的挣扎。莫清弦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想开口让孟元年留下。
可是他心里明白,孟元年终究是要走的。而他,自从出了上次的绑架事件,他母亲从不敢再让他单独一个人去任何地方。他知道孟元年回上海肯定会有很多的艰险,可是他却不能陪伴。他知道孟元年要做的事情有多危险,但是他根本说不出让孟元年放弃的话。
他们一起经历了生死,在那样艰难的日子熬了过来,孟元年的忍耐和坚持,看得他都惊心。他那样的执着,那样的拼命守护的信念,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放弃了?莫清弦觉得很失落,对于自己的无能他再次的感到无力。如果他再强大一点,如果他更有能力一点,如果,如果他能帮到阿元该有多好。
孟元年逗留到三月份,在一个莫清弦熟睡的早晨里静静地离开了林家,坐着南上的列车踏上属于他的旅程。他临走之前曾坐在莫清弦的床沿上,看着他的脸,那一刻他想起在某个小镇那个穿着四幅彩色筒裙叫黎箬的的姑娘。
他曾经深深地被那个女孩的善良和温暖感动着,他曾经甚至想过就在那里同黎箬平静的过一辈子好了,可是现实没有给他机会。如今他又要离开又一个重要的人了,这次的不舍来的那样的汹涌,悲伤地近乎有些绝望。
他再次在离别中明白,在你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一个最想陪伴的人,是多么让人寂寞又痛苦。
他低头像初见时的那次,轻轻地覆在莫清弦的唇上,只是碰触着,都这样让人心生感动。他想着,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离别。他要变强,他要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东西,他再不要只能一次又一次,像现在这样,退了一步又一步,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做那个松掉绳子的人。
火车带起的轰鸣声,有片刻模糊了孟元年的眼,他突然又想起那个他们藏在桥洞下的夜晚。那夜月明星稀,莫清弦躺在他的腿上,耳边有流水的声音,他抚着莫清弦的头发,明明是相依的情景舌尖萦绕的却都是有些悲伤地旋律。
我劝你早点归去,你说你不想归去。
风继续吹,不忍远离。
他用右手捂着双眼,向后靠在椅背上,喧闹的人声被远远地隔离在他的世界之外,他多想,这一刻真的可以不用远离。像莫清弦给他说的那样,每天清晨一起去上学,傍晚一起回家,晚上躺在一个被窝里听新出来的唱片,床脚还能有一只打呼的波斯猫。
只需想象,就足以温暖他日后的所有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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