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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待我站定,已是水府。
宴笙将琼华丢到一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琼华郡主,本座不杀你,是给泾河龙王几分薄面,你若是如实交代,本座兴许还能放了你。”
“你既已知道,何必又来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宴笙顿了顿,“莫非,是他?”
“哼。”
这种时候我认为我该说点什么。奈何,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根本插不上一句。
不过此时我也不敢说什么了。宴笙毕竟是只万年的神龟,力法修为高深莫测,他要是真的生气了,想杀谁一定不会有手下留情这一说。
我想过宴笙若是不接受这段姻缘,再愤怒顶多也只能是罚我抄书干活。但没想到,宴笙会生气到重伤琼华。
这下,龟和龙的故事彻底被龟生生掐死了吧。
马上我也要被龟掐死了。
宴笙转向我:“她不说,阿井,现在你是不是该向本座解释一下了?”
“我……这个……”我能解释什么?不就是想给你搓一段姻缘吗?
“你还抱着这只碗干什么?”
我这才惊觉茶馆的碗还被我原样捧着。
我忙将那只汤碗放到一边,“师父,其实都阿井,是阿井误解了师父的意思,说师父对郡主有意……,您若是不高兴,也不该对琼华郡主出手,您罚阿井便是了。”
“本座问你,为什么要跟别人一起来算计本座?真没想到,本座一手养大的人,不知报恩也就算了,还要联合外人一起想要本座死!”
我听得糊涂,“我什么时候要害你算计你了?师父,你可别随便冤枉我!”
“还不说实话?你真的以为,你之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本座看不出来吗?!”我看宴笙眼色又沉了几分,连忙坦白:“师父,是我,是我看您一个人寂寞太久了,便想为你找个伴,您不喜欢便不喜欢吧,何必要出手伤人呢……”
大不了我不打算走了还不行?
宴笙没再理会我,径自走向琼华。
我暗道一声不好,忙跪在地上牢牢抱住宴笙的腿哀求道:“师父,求您别杀琼华郡主,她也是因为对您一往情深,您也不至于要杀了琼华郡主吧?您要真因为一时冲动杀了她,泾河龙王那里您可怎么交代啊……”
“你给本座松开……”
我说什么也不放手,“我偏不!”
“松手!”他抬起另外一只脚,作势就要向我踹来。
“我不!您真要杀,就杀我好了,师父,你千万不可犯糊涂啊——”总比杀了琼华后泾河龙王找上门强吧,要宴笙真和泾河龙王打起来,整个渭水都得翻天!
这条命本来就是宴笙给的,大不了再还给他就是。
宴笙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松手,本座不杀她。”
“师父说的可是真的?”
“蠢货!快给本座松开,本座得先替她疗伤。”
宴笙甩开了我,蹲到动弹不得的琼华跟前为她疗伤。
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宴笙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完全捉摸不透。
“你走吧。”宴笙收了手,望着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的琼华,说了一句。
琼华看了眼宴笙,又看了眼我,没有多言,转身朝门外走去。
“琼华郡主,这次本座放了你,但你记住,没有下次。”
琼华没有回头,只是顿了顿,便化为一道光消失在水府。
琼华安然离开,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我对琼华还是心感愧疚,若不是我为了离开极力想促成她和宴笙,她也不至于遭这样的罪。
为了喜欢的人拔鳞不说,还被喜欢的人打成重伤。
宴笙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活该这万年都是一个人!
“现在,你还想说什么?”宴笙居高临下的望着我,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我蠢。
“师父,为何您不喜欢琼华郡主?”
“本座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她?”
“琼华郡主对您一片痴情,又温柔漂亮,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即便不满意,你又干嘛要打伤她?!”
“一片痴情?”宴笙突然俯下身屈指狠狠敲打了下我的脑门,不顾我疼得龇牙咧嘴,怒道:“也就你这样脑子蠢笨的人才会相信!”
我捂着被敲的额头,心中委屈:“就算我蠢笨,那也是师父你打的,每次你都打我额头,还下那么重的手,不笨也要被你敲笨了!”
“你就是天生蠢笨,本座还教育你不得了?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你知不知道在茶馆二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他那么说我,我气就不打一处来,胆子也不知道怎么就壮实了,竟和他顶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过是想为师父找个能一直陪着师父的伴罢了,也真活该师父打光棍一辈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不了我再也不做了!”
他果然被我惹怒,手扬了起来:“你翅膀硬了?竟敢直言顶撞本座!”
“随便你打吧,反正你横竖都看我不满意,既然不满意我这个蠢笨的徒弟,为什么又不把我赶走?”我破罐破摔,既然都已经顶撞了怎么说也要顶撞全套,于是我一咬牙,对上他愤怒的眼神。
哼,大不了就是打我一顿再把我赶走好了,反正我也受够了。
他凌厉的目光在我的注视下竟开始一点点缓和下来。
“你就是想离开本座罢了……”
在他的话中我竟感受到一丝无奈。
我跪地俯首,态度真诚:“师父明鉴!阿井也是为了师父的幸福着想,既然你我师徒互不痛快,不如阿井就此离开——”
说完这句话,我只觉周身空气在一瞬之间忽然凝滞。
我不敢抬头,怕看到宴笙的脸。
沉默了半晌,我听到宴笙冷笑一声:
“你想都别想。”
我和宴笙冷战了两天。
宴笙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并将自己锁在寝殿里,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我想,我的话真的让他生气了,所以他不想理我。
那天之后,宴笙将水府方圆一里都设下了专门针对我的结界,除了这块地方,我哪里也不能去。
宴笙做的真是够绝,不理我也就罢了,还不允许我去别的地方玩,接触别的人。
他是铁了心要将我一辈子关在这里了。
这几天我能待得地方不是水府里就是渭水边。更多时候,我更愿意去渭水边堆泥沙或者捡石头玩,一来是为了避免和宴笙见面的尴尬,其次就是相对于沉闷的水底,我更喜欢外面的轻风和流云。
我曾不止一次幻想,有朝一日我站在天的最高处,极目望尽这世间所有一切我不曾见过的繁华。
——这是我毕生最梦寐以求最不能实现的事情。
头顶上那片广袤无垠的天空之下,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不曾见过的事情呢?
活了十五年,我却从未有什么机会去别的地方。今后若是要去,恐怕也得等宴笙那只老鳖仙逝了,不过要等他死的话……
哎,那我还是安生的待在这里吧——
真的去不了,想想也是好的。
我将捡来的石头一层层堆叠,叠成一间院舍。
然后用泥沙在那间“院门”前堆了两大一小三个泥人。
若是爹娘还在的话——我也不过是个最寻常不过人家的女孩罢了。
抬首之际,我忽然见到不远处的乱草之中,有五彩斑斓忽隐忽闪。
那是什么?
我起身,紧盯那处光芒,小心的接近。
然而,当我走近的时候,那处光芒却忽然消失。
我忙跑过去仔细的拨着乱草,丛中什么也没有,就好像那阵斑斓的光芒不曾出现过一样。
难道是我眼睛花了?
我准备起身回去。还未站起来,竟发现周围突然莫名出现了好几个白衣裹身的人,他们只露出一双眼睛,并将我团团围住。
我愈发怀疑,是不是这几日太无聊所以出现幻觉了。于是我重新闭上眼睛,想着再睁眼这幻觉该会消失。
“果然是你。”
一道沙哑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惊的睁开眼睛。却见一个须发苍苍衣着华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老者正向我走来,紧盯着我的那双眼睛里泛着几许光芒,跟某朝见到多年未见的故人一样。
“素辉大人。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他对着我,微微颔首,样子十分恭敬。
我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身后,有点莫名其妙的指着自己:“你……是在跟我说话?”
老者道:“正是。”
“你方才,叫我什么?”
老者看了我一眼,“素辉大人。”
“老爷爷,”我极有礼貌的回他,“您恐怕认错人了。”
那老者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答非所问:“太子殿下正在等你,随我回去吧。”
“太子殿下?”
老者极有耐心:“您心里清楚,在大半个月前,您和太子殿下在城中见过一面。”
原来是皇宫里的人!
可是我跟太子不过一面之缘,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娶我呢?
来者不善。我心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好。
我故意否认:“您认错了,我并未与太子见过,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这种时候,还是好走为妙。
没料到这老头是个厉害角色,一听说我要走,也不知施了个什么法术,只是眨眼之间,我就被一道光索困了起来,动弹不得。
我一急,就想开口喊宴笙救我。白发老头似乎知道我的意图,施法将我暂时失音,我只能徒劳的比划着嘴型,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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