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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原本我还想着,宴笙多少年了都是一个人难免孤独,想着只要他别把我关在这里,我还是不会离开他的。但宴笙这做法实在是让我失望,我身上可是被他下了追踪印的啊,就算跑到了哪里,不还是会被他找到么?
他为什么要把我看得那么死?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难道……?
下一瞬,我突然被自己的一个想法给吓住了——
宴笙的心理,已经不正常了?
虽然我觉得他以前就挺不正常。莫非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结界……
昨夜的梦境里,冯夷对我说,宴笙的血可以破他设下的结界。
冯夷是怎么知道如何破宴笙的结界呢?
无论如何,我觉得自己都应该去试一试!
可是,我该怎么才能得到宴笙的血?
我心中盘算了两个方案。第一个就是下毒,提前准备好一只碗,让他自己把血吐出来。
听起来很恶毒,但这也不现实。别说宴笙是多精的一个人,即便是中毒了,怕是还没接到什么血,我估计已经被他用那只碗给砸死了。
莫说我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即便是想用,也得有药让我下啊!
……跟宴笙打一架吧,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打不过。
最后我还是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我决定孤注一掷,袖中偷藏一把小刀,徘徊在宴笙周围。
怀揣着心事跟了宴笙一整天,依然没有抓到什么好时机。
期间宴笙除了看我几眼,也没有说别的,他一整日都忙着伏于案前,不知在写什么东西。
我找了几次借口,又是给他送点心,又是亲自给他递水的,然而最后并没有下手。
其实是我不敢。
在宴笙眼中,送个点心倒个茶都能不小心掉出把刀子把他划伤,明显的可疑啊,按照他的性子他不逼问出些什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谁知道宴笙那个脾气生气了会做出什么惩罚我的事情呢,到时候可别真得成得不偿失。
苦恼无法的我只好作罢。正准备回自己房中,那厢宴笙却突然问了一句:
“你跟了本座一天,究竟想干什么?”
我止住刚迈出一步的步子,莫名觉得背后阴嗖嗖的有股凉风。
宴笙将笔搁置在案上,又道:“跟了本座一天,怎么又不继续下去了?”
果然,我意图这么明显,他倒也不可能看不出来。
但我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僵硬的转身,僵硬的笑着:“师父说的哪里话,我能想干什么?只不过觉得无聊,而且又看师父抄书抄的如此辛苦,所以……”
“所以你想替本座抄?”
我睁大了眼睛,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
“阿井,不必难为情,本座的确没有设身处地的为你想过,你整日待在这水府里无所事事也不行,既如此,你便帮本座抄一抄这书吧。”
宴笙说着已经将原本搁置在案上的那支笔拿了起来,隔空递给我,还对我笑了笑。
——他还倒是开心了!
“师父,我身体还有些不适,况且你抄的这书我也看不懂是什么,万一抄错了,误了师父的大事……”
“无碍,身体不适就是闲的太久,抄书能修身养性,看不懂,抄起来更能体会书中的乐趣。”
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婉拒,宴笙定还会想出各种说辞逼我就范,总之我是说不过他的,倒不如不浪费这些口舌,抄了便是。
哎…… 简直又是一次把自己坑了。
宴笙一直坐在我旁边,我看起来抄的认真,但心思却是一点也不在这上面,气氛一直沉默着,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对弈。
最后我也不知怎么就把书照抄完了。抬头回神,才发现外边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你照抄都能抄错那么多?”宴笙随意翻阅了一遍我抄的东西,合上。
“我都说了我会抄错,师父你还要让我抄,那我有什么办法。”
我两手一摊,把责任推到他身上。
宴笙这回竟没有说什么。
“师父,到饭点了,我去做饭了。”我将笔搁在案上,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没再管宴笙。
这是数日以来我第一次来厨房。
我将米淘好蒸上,便开始择菜洗菜。整个过程我都心不在焉,以至于宴笙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都没有发觉。
他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着实把我吓得不轻,篮子里的菜和手上的菜刀差点被我打翻在地上,幸好手快稳稳的接住了。好不容易平复好自己的慌乱,才开口问道:“师父,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在慌什么?”他看到我的反应,眉心微微蹙起。
——心里一直盘着算计的对象突然出现在你跟前,看你慌不慌。
我嘴上否认:“没,没慌啊,只是师父你总是这样出现,谁都会被吓一跳啊!”
“如果心里没点亏心事,怎么会被吓一跳?”他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走到我跟前来,“看你走神半天了,还是别动这刀子了吧,否则到时候切到自己。”
“没,没事的,师父,不做饭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不必了,你想吃什么,跟本座说便是了。”他说着便要取下我的菜刀。
“还是算了,还是自己做……”
“嘶——”
我倒吸了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看着宴笙横在我跟前的那只手背,在争执间竟不小心被我的菜刀划出了一道口子,猩红的颜色极快的漫延出手背,流落在篮子里的菜叶上。
我的动作僵在那里,刀锋上还沾有宴笙的一丝血迹。
而宴笙手上的那道伤口算是挺深,因为血一直流着,就没有停过。
——怎么,这就伤到宴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我将菜刀扔到一边,捧着宴笙那只流血的手,满怀歉疚的说道:“师父,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啊!赶紧出去,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宴笙却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没有责怪我,只是捂着受伤的伤口说了句:“你包扎的伤口本座不敢恭维,还是好好做你的饭吧!”
然后他再没有理我,就离开了厨房。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最近宴笙的性子变得真的是很奇怪啊。
若是往常,他起疑了的事情,怎么会轻易就作罢?可他却一副什么都未察觉的样子……宴笙他到底怀疑我了吗?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移开目光,视线被菜篮子和菜刀上的血吸引。
血?!
我欣喜若狂。
这不就是宴笙的血么?!
费了半天的功夫,这血来的也太突然了吧?突然到我都不敢相信,这血,竟是我不小心划伤了宴笙得来的。
虽然总觉得有点不真实,但有血总比没有血好,哪还去管其他呢?!
好不容易熬到深夜,悄悄观察到宴笙他的确睡熟了,我这才蹑手蹑脚的来到府门边。
轻轻打开门,海草下的明珠瞬间亮起,照亮了延伸到水面的路。
我的手慢慢伸了出去,小心的一阵试探。
手指在触碰那一瞬间,结界发出了一阵阵微弱的蓝色幽光,像水纹一样沿着水府周围涤荡漾开。
我从怀中取出小瓷瓶,将宴笙的血倒一点在掌心,再用食指蘸了点,点在结界上。
结界上的幽光缓缓汇聚在宴笙那滴血的地方,像旋涡一样回旋,最后犹如破溃一样,裂开了一道小口子。
果然可以!
我继续将宴笙的血洒在结界上,只在瞬间,结界便如云烟一般彻底消散。
原来冯夷说的没错,宴笙的血,是可以破他自己的结界的!
原本我只是抱着尝试的想法来试一试,但如今通天大道就在我眼前,我又如何……
如何不趁机离开呢!
我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心中满是许久未见的大好世界。谨慎的往后面看了一眼,水府里依旧是寂静如常。
宴笙还没有醒。即便最后他会抓的到我,但能出去逛逛一时也是好的。
我出了渭水,此时夜如墨一样黑,头顶上的那轮月又圆又亮,风也是舒心的凉快。
这是将近数日以来,我第一次呼吸到水面上的风。
渭水一望无际,在黑夜中远远的与天边的星相连。
我摸了摸怀中那叠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对着水面意味深长的一笑。
宴笙即便是怀疑,也不会想到我会知道如何破解结界的!
——师父,莫要担忧徒儿,徒儿出去潇洒潇洒,没钱了再回来找您。
“你要去哪儿?”
身后冷不防的响起宴笙清冷低沉的声音,我刚迈出的步子还未落地,心也跟着悬起来。
我没敢回头,动作僵在那里,怕回头就看见宴笙那张盛怒的脸。
好半天身后都没再发出什么声响,夜一如既往的宁静。
难道是我出现的幻觉?
心里这么揣测着,我还是不敢回头求证。
我怕真的会看到宴笙。
于是我闭了闭眼,沉下心,继续往前走。
眼前晃过一道人影,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垂着脑袋,看到他随夜风而起的衣袂和那双锦缎面绣着云锦纹的靴子,以及月华映照下投射在地面上的人影。
“还想走哪儿去?”
我心中只徘徊呐喊几个字。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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