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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巾头领
众人在古琴台赏游了一个多时辰,便准备下山离开,郭衍却说还要在琴台自己呆一会,又赶走了想要陪着她的马姑娘。其他人只好依她,先行下山去了。
原来郭衍方才伫立在河岸眺望对岸时,无意中见到山半腰处有几个衣着奇异的大汉,行动诡异。
她好奇心骤起,想着自己施展轻功去瞧瞧,便支开众人,左跳右跳,躲在离这群人比较近的一块石壁后面。
这些人似在搬运些什么,与众不同的是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扎着一块红巾,但因着比较隐蔽,若是一人戴并不会引起注意,只是每个人均是一样的装束未免奇怪。
一辆装满的推车停在角落,许是前面山路狭窄,堵在此处,郭衍便从后面绕过去,躲在车后的石壁一侧。郭衍见左右无人注意,从石壁后伸出手,用小刀猛地在布袋上扎了一下,原来装的是粮草。
郭衍沿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顺着山势向下走,心中纳罕:此处山势险峻,这么多粮草,他们要搬去哪呢?
又行了约莫一刻钟,已接近山脚,却不见土路,只隐隐听到水声。
水路!是了,这群人从水路走!
果不其然,前方不远处隐约可见船只,古琴台东临长江,难不成这群人是要将粮草运到对岸去?水运自有水运的官道,这群人却如此大费周章地走这险道偏路,定是为掩人耳目。
此处不宜久留,郭衍见再也瞧不出什么端倪,便施展轻功,原路返回。
她脚下如生风,脑袋也在飞速运转,她总觉今日所见所闻非同小可,心口突突直跳。
自河患以来,河南行省一代小规模的暴乱不停,然郭衍终是富商出身,且常年住在远离动乱的徐州,对农民起义不甚了解。想不到这些人有组织有纪律,与散乱的农民起义军不完全相同,每个人似是按部就班、各司其责。
郭衍一路狂奔,似是用上毕生绝学,在山脚下与一众人相遇。
“郭公子如何跑的这大汗淋漓,且上马车来吧。”赶车的邹普胜唤她,想必几个姑娘都坐在车里。
她心事重重,奔跑时也浑然未觉累,此时却发觉自己已是精疲力尽。
马姑娘从马车里探出头,“还呆呆地在那杵着做什么,小班要骑马守在外面,你进来和我们一起做车!”隐约听到车内一片嬉笑声。
郭衍快步走上前去,跳上马车,拉开帘子,迎着几个姑娘揶揄的目光, “抱歉我来晚了。”挠了挠头,坐在了最边上,挨着万儿,心里迫着自己莫要一直瞧人家徐希颜。
“又去哪撒欢了?如何就弄了这一额头的汗~”马姑娘埋怨她,其他两个姑娘都抿着嘴乐。
“怕你们在山脚等的急了,脚步就快些。”马姑娘左右摸了摸,方才山上雾气重,曾用手帕掩口鼻,许是掉落了。
郭衍见马姑娘在寻手帕,忙道:“没关系的,不用不用。”
对面却盈盈递过来一张丝质手帕,看着徐希颜如水的眼波,郭衍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忙接过手帕,“多谢多谢。”丝质的手帕捏在手心里,触感滑滑的。
郭衍用手帕擦拭额头,擦拭的空隙偷偷去瞧人家,徐希颜正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这帕子带着一股清香,不是凡俗的脂粉气,却醉人心脾。
几个人从山上下来,想坐小船到对岸黄鹤楼去赏景。码头只有零星几个伙计,听他们要往黄鹤楼方向去更是没几个人愿意去。但也无法打击意兴盎然的众人,郭衍找了个最好的小船,几人成舟而去。
湖中船只不多,行了半刻,更是只剩他们这一支船。只是越往湖中央景致越美,湖面上水雾缭绕,云烟缥缈,美不胜收。
“泛舟南北两湖头,到处青幽不用求。水碧山青宜入画,游人欣赏愿勾留。” 郭衍站在桥头,望碧水荡漾,气蒸梦泽,不禁诗性大发。
郭衍望向徐希颜,她坐在桥廊边上,娥首倚着手臂,眸含春水,口若含丹,秀靥艳比花娇,与身后的水碧山青相衬,如入画中。
徐希颜似未察觉有人注目,仍盈盈望着远方。
“希颜。” 那人看向她,目光如水清波流盼,未颦非笑却动人心魄,她在等她说话。
“我这就献丑一曲,姑且算赔罪了!”
眉目流转,徐希颜嘴角勾起一抹笑,面颊上有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万般柔情绕眉梢。
郭衍心中火热,面上更是难掩喜气,转过头宁了宁心神,方开始吹奏。
乐曲开始,泛音飘逸梦幻,衬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如入烟雾缭绕之境,第二句降入中音,似时绪变化,如游船合流。箫音反复,似云水奔腾,而后渐转低沉,低吟婉转,如有万种愁思,似感叹时势飘零,人比浮萍。
尾音绕绕,郭衍放下手中洞箫,心中有些懊悔,这曲《泛沧浪》原重在表达泛舟五湖、意在山水的飘逸与洒脱,郭衍此时吹奏却是多了一味愁云惨淡、漂泊无依。许是方才见到那几个戴红巾的人,勾起了她心底隐隐的忧虑和不安。
正当郭衍低着头沉吟不语时,水雾朦胧中对面似有几艘小船驶来,每艘船上都站着几位大汉。
这些人见到他们似也有些吃惊,为首的一人站在船头,挨个审视着他们,其余的人则恍恍惚惚在忙些什么,像极了商用的船队,但小船一眼可见底,可船貌似都空得很。且此处为上游,因此都是从古琴台到黄鹤楼方向的船只。
张定边默默走到船尾,暗中催促两个船夫划快些,但两队人已然相遇,此时想要错开已是来不及了。
那几支船越来越近了,船上的人似乎都在各司其职、各做各的事,只有为首一人站在船头。
船上的几个男子皆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般,马姑娘和万儿此时正坐在船中央吃着东西,未注意到船上的紧张气氛。徐希颜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巾帕,平静如水。
这些人与先前带着红巾的人多半是一群人。郭衍心中有了计较。
“几位大哥!”郭衍在船头朝他们摆手,喊得像个傻白甜。
徐希颜猛的抬起头,对面船上的几个人似也有些骚动,但为首一人仍不动声色。
“几位大哥,到对岸黄鹤楼还要多久啊?”郭衍借机仔细瞧了瞧这几支小船,每只船仓上都铺了一块破破烂烂的布,除此之外,船上再无任何物品。
只听为首一人答道:“小兄弟且慢慢行,左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声音听不出起伏。
“多谢多谢!”郭衍待要再说话,却被身后一声“郭公子!”打断。
那就是天大的秘密在眼前,也无法吸引郭衍一丝一毫了。
“《泛沧浪》以洞箫吹奏,多了一丝悱恻惆怅,却不少一分俊逸潇洒。”面色波澜不惊,眼波澄澈似水。
“是,是,希颜姑娘所言极是。”郭衍忙转过身,不住点头称是。
不敢少一丝的敬重,也不愿放弃一分一毫的亲密,她是太急了罢,但目之所向,心之所盼,她又如何能不急。郭衍望着远处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小船,俊眉轻皱,心头隐隐的透不过气来。
方才的那几支船看似空空如也,船上又没几个人,但从水位线的位置瞧去,这船竟像是载了极重的东西。那几块破布之下的船舱空间不大,是什么如此之沉,又必须要掩人耳目?
银子?铁器?郭衍低着头,脑中飞速运转。
徐希颜心细如发,见那人沉吟不语,还道是因方才说话被强行打断而不自在。
郭衍却在想着那群戴红巾的人,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更何况如今天灾频频,寻常人家何故如此大费周章搬运粮食,且这条河道他们乃是逆流而行,想是如今游人稀少,想掩人耳目、悄然行动,未曾想却遇到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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