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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起
我叫满门。十六岁那年我曾问师父我为什么叫满门,当时师父左手拿着烧鸡右手拿着酱菜,一边啃一边说道:“此举大有深意。”说完又啃了一口。
我已经做好准备,即使我的身世再复杂再离奇,或者再平淡再无味我也能接受。可是师父张开那黄澄澄油腻的嘴,用一副暧昧的表情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问这个问题。
十八岁那年我对师父说:“师父,我很不爽,为什么我要叫你师父,你却从来不叫我徒弟?”
“因为。”师父左手啃着鸭脖右手拿着香肠,一边嚼一边道:“因为你是我的满门啊。”
“可满门和你不叫我徒弟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我就是不想叫罢了。”
从那以后,每次下山帮师父买烧鸡和鸡腿的时候我都要啃上几口。
十九岁那年我问师父……可我还没有出口,师父就一腿把我踹在地上,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吃饱了撑的。”
“不是,我就想问问你我活不过二十岁这件事是真的吗。”
你活不过二十岁,不,也可能活不过二十一岁。在我有记忆起师父就不断的向我说明这一件事情,并且不断的向我灌输一些思想,比如人生苦短享乐为先,比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醉千杯等享乐主义思想。可是我的身体很弱,酒量也弱,肉由于太油腻也不经常吃,在师父看来我总不太快活,其实还好,我觉得不错。
“你多大了?”师父一边磕着瓜子,间歇喝一口我从山下给他买的醉仙酿,问道。
“大概……嗯……十九了吧。”
“哎?”师父的语调提升不少,“这很重要的,你可得记清楚,你不是二十就是二十一就得去死,你可得记准了。”
“那。”我问道,“大概,或者说具体会在哪天死掉,四月或者五月吗。”
师父没急着回答,又磕了几个瓜子喝了一口小酒,正当他要说话的时候我打断了他:“师父,你后面有人。”
师父是背靠门而坐,所以我看见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脚轻轻一抬,便踏过了门槛,站在院内静静看着师父。
这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精致的五官,雪白的皮肤,齐肩的长发。一身红衣更是衬托的她轻尘脱俗。仅论漂亮的程度来言,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比山下的奇乐院的头牌李阿华还要漂亮许多。
师父又饮了一口小酒,不满的说道:“你师父我武功盖世,怎么可能连别人进屋了我都听不到,我早就知道了。”他转过头去,视线便落在红衣女人的脸上,一分钟他没有说话,两分钟他没有说话,五分钟后他终于说话了,他颇有些艰难的转过头来,一脸尴尬的说道:“那个,满门啊,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其实你也是有可能在十九岁死去的。
“啊?”一声啊代表我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情,原本我就花了好长时间接受自己二十或者二十一岁死去,虽然不想死,可也没办法。所以我就存了很多想做的事情,都留在十九岁这一年,打算等这一年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去死。可是忽然,师父直接把我的死期提前一年,一切都被打乱了。
“这个。”我抓了抓头发,对师父道:“太突然了,我想先静一下。”
师父道:“别静了,没什么意外今天你就要死了。”
“这个……”
正当我们说着,红衣女人的话音传来。她对着师父道:“阿三,二十年前我就说过,二十年后我要灭你满门。”声音清亮婉转,十分好听。
“今天才十九年吧。”师父赔着笑说道。
“哦。那我记错了。”女人一脸淡然的说道,“可那又怎样?”
“好好好,随你高兴。”师父没再喝酒,用手指着我道:“他就是我的满门,你灭了他吧。”
红衣女人看着我,眉头轻轻一皱,道:“阿三,没想到你竟然想到这种主意。真不愧是字畜生的家伙。”她这样说完,迈腿向我走来,问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没有。不过可不可以再宽限一年。”听他们的对话,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可我还不想死,还有要做的事情。”
女人转过头看着师父说:“就算是养一只狗,养十九年也该有一丝感情。”
师父磕着瓜子,道:“满门,她骂你,咬他。”
“没心情。”我应道。
“你不恨他吗。他把你养到十九岁,真正目的就是让你替他去死。别忘了,你只有十九岁,人生还未开始。”红衣女人转头看着我问道。
趁着她说话的时候,我认真的看了看女人。真是艺术品,真是难以想象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五官排列和这样嫩的皮肤呢。期间我们也对视了一下,好看的灰褐色的瞳孔以及纯净无暇的眼白。摄人心神。
作为对女人的回应,我大声的问师父:“师父,我该恨你吗?”
“嗯。”师父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我不是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自己去想!”
“好,那我想一想。”
我陷入了沉思,主要沉思该不该恨师父这件事。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正当我马上要想明白的时候,女人开口打断了我,道:“你看我是不是很蠢?”
“不。”我反驳女人,“你很漂亮。”
“哈哈哈哈。”女人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夸张。最后她已经是跪在地上疯狂的锤地了。
这样过了一小段时间,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她整理整理衣服,拍了拍身上的土道:“嗯,果然还是小孩子,只会说实话。”
“我给你一次机会,由剪子包袱布胜了我,我就饶你一年的时间。”
“好。”
“来吧。”女人撸起袖子,伸出纤纤玉手,嘴里喊道:“一二三……”我们一起出的剪刀。
“一二三……”
我们继续都出的剪刀。
又这样持续了数十次。
“嗯……”女人一边把玩着自己的一缕发丝,一边道:“该和你玩石头剪子布的,剪子包袱布只要一直出剪刀最少可以平手。”
“好,那我要半年的寿命。”我道。
“呵……”女人倨傲的笑道:“平手就代表我败了。一年后,来万花宫找我。”
“你下山吧。”师父没有看我,抿一口酒道:“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我嗯了一声,向山下走去。
我并不知道,在我下山之后,山上发生的对话。
“你为什么不杀他?”
“是你让我不杀他。”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在心里说的,我听到了。”
“哈哈。”
“阿三。”红衣女人说道:“纵使你使出这种手段,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跟我回去吧。”
“回万花宫吗?哈哈。”
红衣女人没再说话,师父缓缓的道:“等我吃完这碟花生米喝完这坛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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