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喜欢你

　　第一章
　　【据气象预报，8号台风“玛萨亚”将对我市造成严重影响。23日17时，市防指启动防台2级响应。请市民关注台风动态，做好防御措施。[z市防指]】
　　顾宁收到这条信息时，人还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肯德基里。她原打算今天回淮市过中秋，动车行了一半，遇上台风天，中途停了站，顾宁和大多数旅客一样被迫下站。

　　她支着下巴，有些犯愁地看了眼窗外。
　　外头狂风暴雨，路边的绿化树被厉风拦腰截断，横躺在道路中央，私家车堵成一团，鸣笛声此起彼伏。
　　顾宁喝了口可乐，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是她哥顾舟打来的：“还困在车站里？”
　　顾宁轻轻地嗯了声，有些哭笑不得：“连辆出租车的影都没看到。”
　　那端顾舟也在笑：“行了，我等会给你发个号码，你存一下，我让人去接你。”
　　顾宁捏着吸管戳了戳冰块，好奇道：“谁啊？”
　　“以前的大学同学，你晚上在人那将就一晚，明儿我开车去接你。”
　　顾宁还未说什么，顾舟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两分钟后，顾舟给她发来一串号码及那人的名字。
　　顾宁捏着手机，低低的念了下那个名字：“程应。”
　　挺简单的一名儿。

　　一个小时后，顾宁见到程应。
　　来人穿着件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看得出来，应该是出门着急随意捡了件套上的。好在长相也不赖，一双桃花眼，黑瞳仁，头发剪的挺短，但这脸色看着有点臭。
　　顾宁有几分杵他，程应攥着手机，剑眉微挑:“顾宁？顾舟的妹妹？”
　　顾宁微怔，两秒后，才忙不迭地点头：“是的，你好。”
　　他没理会她的问好，下巴冲几步远停放的车辆点点，示意她：“上车。”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二句话。
　　这人还真是有点酷。
　　顾宁悻悻地收回手，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程应今天心情确实不大愉快，他这人有起床气。顾舟给他来电话时，他还在睡觉。这会脸色有点难看，吓到人小姑娘，程应自个也没知觉。
　　车子开出一段路，顾宁给他哥发了条短信报平安。
　　程应一手掌着方向盘，掏出烟盒，点了根烟，微微往后看了眼：“给你哥发条短信说接到了。”
　　顾宁抿了下唇，目光无意间瞥到他拿烟的手，这才发现他右手的中指处有个C的字母刺青：“已经说了。”
　　程应笑了笑，嘴里还咬着烟，含糊嗯了声。

　　车子开了一半的路程，程应接到了个电话，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漫不经心道：“不去，忙着呢。”
　　车里漫着一股烟味，顾宁对烟味有点敏感，一旦在车里闻到烟味，她就容易晕车。她抬手想摇下点车窗，发现窗户纹丝不动。
　　“这台风天呢，真忙着呢，接朋友的一妹妹，不聊了。”
　　顾宁见他挂了电话，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能开点窗吗？”
　　恰好遇上红灯，程应停了车，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顾宁，淡声问：“闻不惯烟味？”
　　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对上，顾宁迎上他探寻的目光，小声说：“有点。”
　　程应淡淡收回目光，他开了驾驶座的车窗，潮湿的风吹进车里。车里的空气流通开来，烟味倒散去不少。他最后深吸了两口烟，将那还未抽完的半截烟抛到窗外。

　　等到了小区，程应将车子停在小区单元门的停车场里。
　　两人下了车，风裹挟着雨水飘在脸上，顾宁觉得几分凉意。
　　两人前后脚进了电梯，又是一阵尴尬的静默。
　　顾宁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的人，这人背影挺拔，高高瘦瘦的，皮肤很白，头发剪得也短，浑身上下透着几分痞气，算是长的不错。
　　顾舟的那些狐朋狗友，顾宁见过不少，大抵都是有一张好面皮的纨绔公子哥儿，但这一个算是最出挑的。顾宁心里暗暗计较了一番，没防备前头那人倏然偏头过头来，两人视线相触，顾宁佯装镇定，却听他问：“饿不饿，需不需要给你叫个外卖？”
　　这台风天还能有外卖？
　　顾宁摇摇头：“不用，我刚在动车站吃过了。”
　　闻言，程应也没说些什么。

　　两人出了电梯，程应掏出钥匙开门。
　　顾宁拉着行李箱局促地站在客厅，程应手往左侧的一处房门指了指：“晚上，你先在这儿休息。”
　　顾宁垂眸哦了声。
　　程应又道：“冰箱里有水果和饮料，你要是想吃，自己去拿。”
　　话音落下，他又看了眼跟前低眉垂眼的小姑娘，抬手挠了下眉梢，地走入厨房，开了冰箱，拿了些水果和饮料搁在客厅的红木茶几上。
　　这一通动作做完，他才说：“行吧，还有什么需要，再找我，我先进去睡了。”
　　“好。”

　　看着程应进了房间，掩上门，顾宁长吁一口气。
　　她在客厅站了会儿，拎着行李箱进了客房，关上门后，她将行李箱搁在墙角，扫了眼客房。这里头的布置倒是挺简单，除了床和衣柜外，还搁着一张米色单人沙发和玻璃茶几。
　　……

　　顾宁睡到半夜，倒是醒来了一回。
　　她睁着眼，外头风大，吹得窗户哐哐作响，顾宁都有种错觉，那窗户似乎随时都会碎裂。她从枕头底下摸过手机，手机屏幕泛着莹白的光线，看了眼时间，深夜三点多。
　　等她再次醒来，是接到她哥顾舟的电话，
　　“还没起？”
　　顾宁揉着眼睛，含糊嗯了声，她的脸颊贴着枕头，隐隐能听到他那端车子的鸣笛声：“你到了？”
　　“快到了，准备一下，等会我去接你。”

　　顾宁掀开被子下了床，她开门到客厅，客厅里静悄悄，程应那间卧室的房门紧闭着。顾宁只当他还在睡觉，特意放轻脚步，去洗手间洗漱。
　　洗手台上搁着新牙刷和毛巾，顾宁几分意外，看不出那人这样细致。
　　等她洗漱完毕，顾舟倒也来了。
　　顾舟倚着洗手间门口：“程应走了，那钥匙你先收着，到时候找个机会给他。”
　　顾宁纳闷：“我怎么给他啊？”
　　顾舟笑了笑，解释道：“那个blue清吧，不是在你们学校附近，你到时候找个时间去一趟？”
　　“他在酒吧上班？”
　　顾舟被逗笑了，说：“不是，那是他投资开的一家酒吧。”

　　顾宁点点头，顾舟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赶紧的，别让奶奶等急了。”
　　顾宁他们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中秋新年这样的节假日，不管小辈在外头怎么忙，都得回B市过节。顾舟原本研究所还有事要忙，前天给顾父打了通电话，想说过两天再回去，便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
　　兄妹两锁了门，顾舟叮嘱她：“别把钥匙弄丢了。”
　　顾宁将把钥匙放到钱包里收好，嘴里咬着一袋牛奶，头也没抬：“知道了。”

　　顾宁这次回来也没带厚的衣服，到了室外，觉得手臂有凉意，她说：“哥，你外套给我穿吧，我冷。”
　　顾舟轻笑了声，将黑色冲锋衣扔给她，一手掌着方向盘，将车开了出去：“你昨晚发的那条信息什么意思？”
　　顾宁低头穿衣服，将拉链拉到脖子处，困惑地扬起脸：“什么信息？”
　　“程应那条，他怎么了你？”
　　“没啊，就觉得他这人长得挺不错，但也挺有距离感的。”顾宁如实说。
　　顾舟轻笑，手指轻点着方向盘：“他这人就是一个混子，但也是一个有风度的混子。”
　　顾宁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虽然在火车站，那人言语极少，让人觉得有距离感，但今早准备的牙刷和毛巾，这么想来，确实还挺有风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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