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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1.
在我服役的第二年田可就怀了余枫的孩子。
那一晚,他俩想起了我。
那一晚,他俩坐在一起。
那一晚,他俩喝醉了。
那一晚,他俩发生了关系。
当田可兴高采烈的找到余枫并告诉他自己怀孕的事情后,余枫只是稍稍迟疑,便抱住田可的腰,转着圈,说:“我要当父亲了?哈哈。”
田可娇嗔的说:“当心点。”
“哦哦,对对对,现在得当心点。”
那可能是田可最幸福的一刻,她的期许终于得到了。
但是在他们甜蜜相处的两个月后,余枫消失了。
田可找到余枫的父亲,对方冷漠的看着她,说:“我们余家从来都没有承认你。”
田可当时就落泪,说:“可是,叔叔,我怀了余枫的孩子。”
“那又如何?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开个价。”
田可当时蒙了,为什么要开价?
余父看着她,淡淡的说:“孩子生下来,我余家来养,从此和你再无关系。”
田可觉得生无可恋,好几天思想都处于浑噩中。
一个人去酒吧喝酒,认识了一个小青年,小青年请她喝酒,那晚她喝的晕晕的,最后给白晓峰打了电话叫他来接她。
反复去了几次酒吧,每次去,小青年都会请她喝酒,之后她便不再去。
因为她本身并不喜欢去酒吧。
但她说,后来,有几天没去喝酒,像是上瘾了一样,特别想喝,然后就又去了。
再次遇到小青年,小青年给了她一包东西。
田可并不知道那是白粉,她跟着小青年的动作做,拿了一瓶酒,将白粉倒在酒杯里,微微摇晃,然后喝下去。
小青年说:这样喝,味道会更好。
从此,田可染上了毒瘾,一发不可收拾。
她憎恨小青年,甚至想要将他杀掉的念头。
但她却又如此的需要小青年。
2.
仅仅半年时间,背着白晓峰买毒、吸毒,最后还是白晓峰主动发现田可的不正常。
当得知田可的情况后,白晓峰蹲在地上,一直说“你个傻瓜,你个傻瓜,怎么这么傻。”
后来,他决定帮助田可解毒,田可也同意,但是每当毒瘾发作后,田可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以及疯狂扭曲的面孔都让白晓峰无法忍受。
所以,他通过打听,买了些少剂量的白粉,想在田可最痛苦的时候给她用。
他知道这样是在害田可,但他不忍心。
白晓峰得知田可怀孕的事情后,震惊的无以复加。
于是找到了余父,结果是和田可一样的待遇,被挡在了门外,根本没有见到余枫。
他忍不住脱口大骂,越骂越难听,后来被保安打了一顿。
田可知道后,脸颊贴在他的怀里,流着泪说:“你这个傻子。”
田可为了戒掉毒瘾受了很多的折磨,最终仍然无济于事,她的意志在慢慢的被摧毁。
她说:“我宁可毒死,也不愿意被这样折磨死。”
我摸了摸她的脸蛋,苍白的颜色,比以前更加粗糙了一些。
双眼深陷进去,像是一个平地被圆球砸出的坑。
我问她:“那,孩子呢?”
“死了。”
“腹中吗?”我看了看她的肚子说。
她不吭声,低下头,轻点两下。
我含着泪,将她的头抱在我的怀里,用哭腔的声音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可以做到,我相信你。”
她沉默着,曾经坚强的意志恐怕已经在倒塌的边缘,她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因为戒毒对她来说,太难了。
我就这样抱着她,像一个母亲抱着自己受伤了的孩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田可睡着了,我叫坐在床边背对着我的白晓峰来搭把手,将田可抱到床上去睡。
我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像个死了很久的睡美人,嘴角却保持着微笑,似乎很满足。
也许是毒品给了她满足。
我走出房间,对白晓峰说,照顾好她。
“你要去哪里?”
“去找他。”
白晓峰没有阻止我,他知道我去找谁,找他干什么,这些都是白晓峰想要为田可做的。
玩消失?不负责?
我心里冷笑,但我在冷笑的时候却又不太愿意去相信余枫会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必须找到余枫。
3.
又来到了上海,我有种错觉,似乎时光在慢慢的往后退,我也在再次经历曾经的种种。
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余枫的家里,而是去了舅妈家。
那个以前在我眼里尖酸刻薄的女人,而经过我多年的沉淀,思维和心理变得更加清晰和成熟。
她现在只是一个孤独的寡妇,带着孩子的寡妇。
我在离她家不远处看到了她,她牵着她儿子的右手,另一个男人牵着她儿子的左手,他们时而相视而笑,时而和孩子说话,时而指着天空和楼房说些什么。
我将身体侧进了转角,我想我已经没有必要去见她,她过的很好。
舅舅,也就是我亲生父亲的离开看来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悲伤。
但是,想来这并没有错,谁都不会守着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活下去,那样的生活是很艰难的,每人喜欢艰难,我理解。
我看着他们上楼后,便转身而去。
舅妈过的很好,我不必记着这些。
但不知为何,看到她这样,我心里却微微有一些不舒服,像一团棉球堵在气管里。
也许是因为亲生父亲的缘故吧。
之后我找到了余枫的家里。
余父像是在辨别古董一样,打量着我,半晌过后邀请我进去他家。
我心中纳闷,我以为会像田可和白晓峰那样被泼一盆冷水。
来到客厅,余父叫我坐下,他对我说:“喝茶还是咖啡。”
“茶吧,谢谢。”
余父是一个威严的人,我坐在他跟前心里有些小紧张,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气场。
它能影响一个人的心理情绪。
我抿了一口茶,说:“余叔,请问...”
他打断我的话,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和一封信,我看了看他,他的眼角抽搐了几下,他那浮肿的眼袋也在我的视线里跳动了几下。
我和他对视了大概十秒钟,我没有看到他的威严,我看到的是一种哀伤。
像一个迟暮老人的孤独。
我拿起照片,照片里的人是我,是我五年前拍的,不知余枫怎么弄到的。
我拆开信,是余枫的字迹。
我以为余枫为了逃避责任而对我写的愧疚信,但当我看到整篇信纸上仅有的一行字的时候,身体里有一些液体在开始翻腾着。
“亲爱的,我还爱着你,但我却不能再爱你。”
我看了看余父,此时的他在我眼里竟然那么的慈祥,他叹了口气,对我说起了余枫的事情。
4.
原来余枫在知道田可被下套吸毒后,就找到了小青年,并且打了他,然后就有很多人拿着刀、棍,将他砍翻在地。
余父说,是警察打电话来的。
余父赶到医院的时候,余枫正在抢救室抢救,经过漫长的等待,抢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他看到了医生们同时对着他摇头,并说:“去见见吧。”
我能够想象得出余父得知这样的消息后会将心痛如何表现出来,必然是淋漓尽致的。
在这淋漓尽致的背后,他却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余枫用最后的气息对他父亲说:“孩子,我的孩子...”
然后就没了呼吸。
我看着余父含泪的双眼,越来越模糊,因为我的双眼也含着泪。
“那...那您为什么要那样对田可。”
“我只想让那姑娘对小枫死心,不要再有牵挂,至于孩子,这是小枫生前唯一的心愿。”
“那您知道余枫为什么会这样吗?”
“不知道,警察调查了那些人,并没有什么结果,都说根本不认识余枫,而且说是余枫一声不吭的先动手的。”
我沉默,心想,是该说出来,还是该让他知道实情?
最后在心里摇摇头,也许知道了并不是一件好事,可能还会牵扯一些更严重的后果。
我在道别之际,问余父:“您为什么不将余枫的死告诉田可?”
“我的集团的继承人是余枫,如果集团里的人知道了他死了,会发生更严重的后果,所以,我不能。”
离开余家,走在天空下的雨中,那些雨滴落下来,像是烙印在岁月里的疤,伤口消失了,伤心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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