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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孕
于老大两刻钟后请来了大夫，是在宝芝堂请的，人家药堂正要关门就被他遇上了，他是费了一番口舌才请到人家。
这大夫是宝芝堂的坐堂大夫，是不出外诊的。人家胡子一大把，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看他不良于行还上门求医有些不忍拒绝，就背着医箱帮忙推着轮椅就回来了。
一路上两人还聊着小窦氏的病情。
“吃了东西呕吐，那还有什么其他症状，脸色如何？”老大夫问道。心里想着怕是吃坏了肚子。
“脸色稍微有点白，症状……就是恶心，想吐，不过也只是干呕，没呕出什么东西。”于老大回想道。
“干呕……”这怎么像是有喜的症状。
“你媳妇多大年纪了？”老大夫问道。
“三十岁。”于老大疑惑这看病还要问年纪？难道是疑难杂症，他心一下子就急了。
他急切地问道:“大夫，是不是我妻子的病很严重？要治不好了？”
“莫急莫急，情况如何那还得诊完脉后才能确定，不过你放心，这大约会是个喜事。”老大夫笑着说道。
“喜事？喜事！你是说我妻子有喜了？！”
他既惊又喜，他都将近四十了，膝下还只有宝蛋一个儿子，说一个孩子就满足了那是假的。只是当时媳妇也是和他成亲七八年后才怀上了宝蛋，生的时候又艰难，事后那大夫可是说了不易生育，他也就死了心。
哪怕不是个儿子，是个女儿也好啊。他眼神亮晶晶的，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
老大夫不得不打断这位患者家属的美梦:“咳咳，我只是说大约，并不确定，一切还需确诊，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于老大听了这话也平复了一下心情，确实，老大夫说的对，可他就是想想这个可能心里就抑制不住的高兴。
……
“大夫，怎么样啊？我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小窦氏躺在床上有些虚弱地问道。
老大夫诊着脉，一脸严肃。
他从右手换到左手，又从左手切到右手，沉默半天就是不说话。
于老大这是真的急了，也不对孩子抱有希望了，他只希望媳妇好好的。
忽然，老大夫笑了，笑得一脸慈祥。
“恭喜啊恭喜，你媳妇有孕了，孩子快两个月了，那干呕只是孕期反应，没什么大碍，就是孕妇气血有些亏损，要好好补补。”
“真是太好了，我于家又有后了！苍天保佑，苍天保佑啊！”
窦老太突然从门外蹿出来，拍着手乐道。
于老大夫妇和那老大夫都吓了一激灵，整个人抖了一下。
“娘，你怎么突然蹿出来了，吓人一跳。”于老大抱怨道。
窦老太可不觉得自己吓人，她可不是突然路过的，自从那大夫进了院，她就打定主意要偷听。
她倒想知道她那好吃懒做的媳妇是不是真的病了，要是没病装病，她可要威风一把，当面拆穿她。不过要是真病了，她就大发慈悲地让她歇几天。
可没料到，她儿媳妇是怀孕了！怀孕了！
天知道她盼着这第二个孙子盼了多少年了，别的她这岁数的老太太早就儿孙绕膝，谁家里不是七八个孙子孙女，就她，丈夫是独子儿子是独子，就连孙子也是独苗苗一根，想想都心酸。这下好了，她就要有第二个孙子了。
啥？要是孙女咋整。孙女嘛她也不是不喜欢，生下来当然也养着，待遇嘛当然不能跟孙子比，孙子那是自家人，孙女那是别家人，养大了就给副嫁妆嫁出去。
一想到有个孙女来抢她孙子的东西，她心里就有些不喜，有些排斥媳妇肚里的娃是个女孩儿的可能性。
“娘这不是太高兴了吗，我终于又要有孙子了。”窦老太解释道。
“让王大夫见笑了。”
“不曾见笑，这都是人之常情，老夫看得也多了。”老大夫收了诊金，留了些补气血的药方，被于老大客客气气地送了出去。
回屋一看，他娘不见了。
“娘呢？”
“你娘去厨房杀鸡，打算给我，不，给她未出世的孙子补补。”小窦氏心里有怨气。
窦老太这一举动让她回想起之前怀宝蛋的时候，刚怀那阵子，她婆婆是汤汤水水的前后伺候着，后几个月她肚子显出来，有经验的都说是个女娃，她婆婆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别说汤汤水水了，多吃一点她就盯着你，那眼珠子盯人贼瘆得慌。
“别这么说，娘也是好意。”
“算了，你娘从来都这样，重男轻女。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就这样吧。”小窦氏摸着未显怀的小腹叹气道。
“我去给你倒点水喝，算是给我娘赔罪了。”
“唉，这女人怀了孕底气就上来了，先前哪敢那么抱怨啊。”他倒了杯水小声嘀咕道。
“你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没有，我能说什么。来，快喝。”心里想着这脾气还就真的大了，难以理解。
……
广阳府
天光明媚，空气微暖，今天是府试放榜的日子，犹如县试那会儿，人群密集，摩肩接踵。
于家爷孙俩也早早等候在旁，心有揣揣。
“出来了，出来了。”于老头眼尖，把孙子搂怀里，艰难地往里挤。
“挤什么呀，真是。”被挤到的人不满地嚷嚷。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于老头嘴上说着，脚却没停，直直拨开人群往里冲。
看到了榜单，爷孙俩人分别从头尾两边开始找起。
“中了！爷我中了！”于俊麟大喊。
“真的？这么快就找到了，多少名啊？”于老头好奇道。
“最后一名。”于俊麟凑到他爷耳边大声道。
“太幸运了！唉呀妈呀太幸运了！真是祖宗保佑哦，要回家多上几炷香，这运气没谁了。”
两个人一脸捡了便宜的模样。
“呲，最后一名还那么高兴，人家第一名都没嚷嚷地世人皆知。一看就是乡下来的小子，没有见识。”旁边一个着蓝色长袍的青年不屑道。
这青年眉目清俊，只是有一股矜骄之气破坏了整个面容显得自大自傲。
不过他应该有那个底气，于俊麟听着周围人对他的奉承和夸耀，想来他是中了且位于榜前。
要是上辈子的他，被人这么嘲笑，他早就抬扯他爹的虎皮，阴阳怪气地反讽过去，十成十让护卫们揍上一顿，看到别人痛哭求饶才算舒爽。但现在，还是憋着吧，忍也是一门学问。
况且他一点都不觉得他说的有哪里不对，他确实没见识，也很满意他取得的成绩，几千人取五十，他觉得十分满足了，至少他在榜上，不用来年再战，他真的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这位兄台说的是，小弟确实是从乡下来的，也确实没见识，不过中了还是很兴奋的，若是小弟的喧闹扰了你的性致还请原谅则个。”
那青年挑了挑眉，本来是想柿子挑个软的捏，趁机抬抬自己的名声。没想到这人这么沉稳，还以为会和他争论一番呢，他索然无味，看来得换个人扬扬名了。
于俊麟见那人不理他，装作不气的模样，拉着愤怒的爷爷，走出了人群。
“宝蛋，那人真的不像话，他怎么能那么说我们，那种时候难道不是嚷嚷出来还要藏在心里偷着乐吗？他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在针对咱们啊？”
“算不上针对，有些人呢就喜欢和那些不如他的人相比，借此突出他的优异引起大众的瞩目，咱们只是碰巧被挑中了，没什么针不针对一说。”于俊麟解释道，虽然他很清楚，但心里还是有点憋屈。
“啊！是这样啊，这么爱表现，他图啥呀。”
“人家也是有目的的，排名次尤其是最后明卷时，相同成绩下，考官也会把名气大的考生排前头。”
“这样啊……”他想，这要是他家圈里的猪，这么上蹿下跳的，早就宰来卖了。这杀猪和考试可真不一样。
于俊麟一看他爷的表情就知道他爷在想什么，他顿时被逗笑了，他爷可真可爱!
两个人手牵手打算回家收拾包袱，前几天镖局来信，明天就有一单林山县的镖，他们要赶上这趟镖回家，只希望路上平安，别出什么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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