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然如醉

　　陈菲菲搬家后，连带也转学去了本省最好的外国语学校——z外。z外是从小学就开始办一直延续到高中的私立学校，有一批是本校校考招收的，到初中的时候会给当地的小学几个名额，本校内再通过考试排名淘汰掉几个学生。所以大部分学生是从小学就开始相熟的。
　　陈菲菲的母亲一开始担心陈菲菲会被排挤，特意托江臣山去向班主任打招呼。江臣山也真当回事，让高中部的江骁带着陈菲菲去学校。
　　和江骁一起去学校是挺尴尬的。陈菲菲想以后她再也不要了。江骁本来是骑山地车上学的，但是陈菲菲不会骑，所以他们只好去山下的公交车站等公交。江骁被迫起了个大早，早上站在门口等她的时候双手插在裤兜里，头发乱乱的，脸色不善。
　　“小麻烦精早上好。”

　　江父和陈母都还在睡觉，王妈递给陈菲菲一罐牛奶和装在保鲜袋里的鸡蛋三明治，江骁不耐烦等的，转身就已经走了。
　　陈菲菲看着江骁无比嫌弃的背影，心下很是不以为然。难道不会骑自行车就没有人生了吗？难道一定要会骑自行车才不会显得一无是处吗？只是会骑自行车而已，何必就要这样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了。

　　但是陈菲菲不想和他吵架。

　　她假装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耐，一边低头看着手里拿的单词书一边走路。

　　江骁也没有再理她，上了公交车后就开始戴上耳机打游戏。他打游戏时也不是全然投入的，只是把手松松架在前排公交车坐椅子背上，手里的游戏机好像要掉下去了，其实被拿的很稳。他没有吃早饭，嘴里嚼着口香糖。不管游戏进行到哪一段，嚼口香糖的节奏都没有变。

　　陈菲菲也不是真的在背单词，她不算那种死用功的书呆子。她妈妈有时数落她，要说乖也只是把老师布置的作业不打折扣都完成的那种，从来不会自己发愤再去做点什么。

　　“所以呢，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陈菲菲在心里反问，面上却保持沉默。

　　她没有打过游戏，所以看江骁打游戏并不算得有趣。她嘴里小口嚼着王妈做的鸡蛋三明治，一边用余光看着江骁的侧脸，江骁也许发觉了也许没有，反正他都没有理她。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z外也来她们小学挑过学生。她当时特别看不顺眼她们班班长，看着班长参加她也异常积极地报了名。无视了班主任欲言又止地眼神，一路过关斩将地考了语文数学外语。但z外毕竟是私立的，学费不菲，一下子又打消了她的积极性，最后考体育测八百米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卖力。值得欣慰的是，班长最后也没有被z外挑中。

　　“到了学校后，别说你是我妹妹，也不要过来找我。”江骁突然出声，陈菲菲往旁边看了眼，他眼睛还盯着游戏机屏幕，手也没有停。皮肤白皙得像细绢，五官却很英朗，没有一点阴柔气。

　　“哦。”陈菲菲闷闷出声。

　　“要么你去学自行车，反正以后不要再让我带你上学。”

　　“哦。”

　　车一到站江骁就走了，连头都没回。汇入了人流，去了高中部。

　　因为江骁，陈菲菲本来以为她开学第一天要被毁了，但是班里同学都挺友好。她的同桌是个男生，戴黑框眼镜，脸上有雀斑，长得倒是挺白净的。

　　“嘿，我叫周致远，你有事可以找我，别客气。”

　　“我叫陈菲菲。”

　　“我知道。”周致远算得上秀气，笑的时候也是很羞涩的乖乖的小男生的笑。

　　后来周致远无比怀念刚认识陈菲菲的时候，她在他面前还是一个乖巧懂事长得甜甜的小女生的样子，有那么一点拘谨和温柔。

　　周致远是陈菲菲的第一个朋友。她们学校和z外教学质量相差挺大，尤其是英语，z外几乎是全英文授课了。陈菲菲基本上全靠着周致远给她翻译。周致远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只要陈菲菲去问他，就马上把手上的事停下去答疑。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菲菲本想着和男生一起吃饭有点不妥，但是班上的男生一下课就一窝蜂涌来周致远座位把她叫上了。为首的男生高高胖胖，又黑又壮，叫潘望。吃饭的时候他坐在陈菲菲对面，把勺子当作话筒。

　　“说吧，你有什么故事。”

　　这话头起得突兀，陈菲菲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靠，潘潘，你不要吓坏我们新同学。”

　　潘望不依不饶：“我决定叫你小十十，因为你是我们班的第二十个女生。”

　　别的男生都开始起哄，但陈菲菲始终淡定，并没有去理会。男生们接着就开始聊游戏一类的话题，陈菲菲接不上话也不想去接，她用勺子把饭盘里的干菜扣肉上的干菜拨开，把精肉剃下来送入口中——学校的伙食挺好。

　　那个肉麻的外号因为陈菲菲的不加理会最终没有叫成。

　　陈菲菲在班里成绩跟的吃力，总是和潘望一起留下来罚抄作业。潘望每次见到她留下来总会坐到周致远的位子上冲着她粲然一笑：“嘿嘿，难兄难弟啊。”

　　陈菲菲也憋不住笑了。

　　她笑的时候脸颊粉粉的，眼睛异常灿烂。潘望觉得很漂亮。

　　潘望在学校里算是一霸。他成绩不算好，但是他家境殷实，爸爸和校长是熟识，所以他有时候上课顶撞老师或者是违纪带手机也并不会受多大处分。他也算是吃得开，见了女生脸皮厚。虽然长得不算好看，但是因为高大给人安全感。加之足够主动（男生主动的时候女生总是容易心动），所以在女生中间很吃得开，年级里的漂亮女生和他关系都挺好。

　　他见陈菲菲笑了，于是抓住时机把关系推进。

　　“你之前学校在哪里？”

　　“虹小。”

　　“哦，那也不错啊，为什么会转校呢？”

　　“你猜呢。”陈菲菲其实不喜欢别人问自己那么多，但因为双方才刚认识，她不想显得自己难相处，于是糊弄地反问。

　　潘望了然的笑笑，他是住宿的，休息时间都是有限制的，过会就要上晚自修了。这妹子难把，还是先把眼前的麻烦处理掉为宜。于是低头抄写。

　　一时间教室里只有笔尖触纸的沙沙声，程菲菲心里想着王妈晚上会做什么菜，神游间把一个单词抄错了五遍。

《清空万里（清穿文）》